山坡上生長著茂密的野草和粗細不均的樹。
林婳滾落的過程中,被灌木叢攔腰截住。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慌亂之下抱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樹干。
吳有激動道:“抓緊了啊!我馬上來救你!”
他動作麻利地像只猴子,攀著樹干,三步并作兩步滑到林婳跟前。
“來,你拽緊我的衣服,或者我拖著你的胳膊。”
林婳的手臂沒力氣,就靠那一叢灌木撐住全身的重量,眼看吳有要來拉她,急得哇哇大叫:“你別動!再動我會掉下去摔死的!走開!”
“老子人都下來了,能讓你掉下去嗎?”吳有說。
林婳很久沒正眼看他了,此刻投來的目光里,充斥著敵意和不信任。
吳有干脆坐到她正下方的一棵樹上,兩腿搖晃,悠然恣意的樣子,仿佛在自家后花園蕩秋千。
“放心,我不會害你的?!闭Z氣聽起來十分誠懇。
“你害我的時候還少嗎?!”林婳怒道。
“我不是……”
吳有剛想解釋,山上傳來一陣陣呼喚。
“林婳!你在哪兒?吳有!林婳……”
“我在這兒!聽得到嗎?救命?。 绷謰O連忙回應。
“聲音太小啦!蚊子似的,嗡嗡嗡!喊到半夜也不一定有人聽得見,要會使用現(xiàn)代工具!”
吳有說著,掏出手機,把音量調到最大,放那種鬧哄哄的音樂。
不一會兒,上頭的階梯站了一堆人。
楊輔導員指揮四個男生下去營救。
吳有不需要人扶,叫四個男生都去攙林婳,自己輕輕松松爬上去了。
林婳被拖到安全區(qū)域,輔導員苗玉潔上前查看傷口。
“還好,表皮刮傷了幾處,就是……”
苗玉潔欲言又止,對站在外圍的楊輔導員喊:“楊老師!肩膀青了好大一塊,已經腫起來了!”
楊輔導員一聽,狐疑地瞅著吳有,大發(fā)脾氣:“為什么她身上到處是傷口,你一點事都沒有?怎么掉下去的!說??!你做為一個學長,成天跟小學妹過不去,丟不丟人!一點風度也不講!”
吳有默不作聲,低著頭,任由楊輔導員一頓吼。
“老楊,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責任,得把林婳送醫(yī)院吶?!泵缬駶嵳f。
“是啊?!逼渌o導員也跟著勸。
“林婳,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楊輔導員不甘心,轉而問林婳。
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
林婳不由得尋思:如果落井下石,就說是吳有推的,他鐵定吃不了兜著走!
可這么一來,罪名就大了,搞不好攤上刑事案件。
林婳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便說:“主要是這階梯沒護欄,我有點貧血,一時眼花沒看清,不小心側身栽了下去,肩膀落地撞到一塊石頭上,傷得重些,幸虧腿沒事,可以自己走。”
說完,淡淡地笑了笑。
“哎!”
楊輔導員唉聲嘆氣地,總算放過了吳有。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山。
林婳被兩個女生一左一右扶著走,聽到輔導員們在后面嘰嘰咕咕地商議,要不要找景區(qū)扯皮之類的。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大巴直接開到了校醫(yī)院門口。
眾人下車,烏泱泱地圍在走道上,看林婳做檢查,拿藥。
輔導員們和個別部門干事又送她回寢室,啰里吧嗦說了半天客套話才走。
趁三位室友都不在,出去了還沒回來。
林婳找宿管阿姨買了兩瓶熱水,提進衛(wèi)生間洗澡,換上干凈衣服,好歹看起來沒那么狼狽了。
接下來,最頭疼的問題是:該怎么跟江樹說呢?
她拿起手機,編輯了一行字,鈴聲忽然響起,屏幕顯示江樹來電。
林婳遲疑地按下接聽鍵。
“你在哪兒?”江樹問。
“剛從外面回來,在寢室,我明天早上有課,要不……”
話沒講完,江樹開心道:“出來吧!我在你宿舍門口!”
“喔……”
林婳掛斷電話,垂頭喪氣地出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