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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顏

第八章 入世

胭脂顏 幽幽子卿 3469 2020-01-01 21:50:15

  一夜過去,天大亮,整座山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偶有幾個黑色小點,沿著山間小道,慢慢往山下行去。

   村長命人準備好上萬葫蘆,在外刻上皖綰所去之處。

   待皖綰喚出白鹿,一聲令下:“入世?!?p>   葫蘆由年輕力壯的男子放入小溪內,任它順水而流,飄往天下。

   “村長,我不在,你要多多費心,今年煉丹所需的藥材絕不能再出事?!蓖罹U有意提點村長,好好趁她出去這段時間料理一下村里人,她不想回來時,再聽見什么風言風語。

   “是?!?p>   村長俯首,恭送皖綰離開。

   皖綰出門,只帶幾兩銀子,一支消遣的玉笛,一把防身的劍,一只趕路白鹿,瀟灑不羈。

   “蕓神仙子,我為你準備了馬車,不如坐馬車,不帶白鹿如何?”

   白鹿跑的速度要是比不上馬匹,這樣一拖,怕是趕不回去。

   “你少見了,白鹿的耐力,速度都比你的馬快。”

   側身坐上白鹿,皖綰拍拍白鹿的屁股,白鹿似箭,“咻”的飛了出去。

   “快追!”

   老國公等人慌慌張張的翻身上馬,追過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追,與皖綰都差了一大截。

   皖綰趕在眾人前面,先一步到達城門口,被幾個官兵攔下,以檢查的名義要扯她的面巾。

   “你不是奸細,為何要蒙面?快摘下來。”

   一個官兵把劍架到了皖綰肩上,嚇得百姓遠遠避開。

   “沒人敢讓我摘下面巾,你是第一個!”

   皖綰臉上在笑,手指一推,冰冷的長劍出鞘,挑開了架在自己肩上的劍,往人群中亮出腰上的玉葫蘆:

  “此處可有醫(yī)者認識此物?”

   “蕓神仙子!”

   人群中有人驚呼,三三四四個人出來,對皖綰畢恭畢敬地行禮:

  “師傅早聞蕓神仙子下山,派我等徒孫前來迎接?!?p>   原來是學徒,皖綰收了劍,說:“走吧!”

   由幾位學徒帶路,其中一位似乎來歷不凡,給守城官兵看了一物,對方立即恭恭敬敬的放他們入城。

   后趕上來的老國公等人見跟丟了皖綰,慌了,揪起守城官兵的衣領詢問:“蕓神仙子呢?蕓神仙子去哪里了?”

   “老國公,你說的蕓神仙子是誰?”

   他根本不認識,怎么知道她去什么地方?

   “一個騎白鹿的女子?!?p>   酈介也著急,急忙說道,要是蕓神仙子被三王府的人劫了,爺一路的辛苦付出就全白費了。

   “那個女人讓李郡爺家的小公子帶走了?!?p>   李郡爺家的小公子?

   糟了!

   顧辭躍上馬,往城內奔去,老國公瞧見,想起李郡爺好色的性子,忙喚國公上馬,追上去。

   兩人的擔憂有些多余,因為李小公子帶著皖綰直接去了醫(yī)館,沒有回郡爺府。

   “師傅!”李小公子彎腰叫抓藥的大夫。

   抓藥大夫全神貫注的抓藥,沒有放下手中藥材,繼續(xù)配制:“貴客來了,帶她去后堂休息?!?p>   “仙子,請。”

   遵循師囑,李小公子不敢抬頭看皖綰,皖綰習以為常,牽上白鹿去了后堂。

  每次下山,若是常人來接,皆不敢與她對視,緣由則是師傅查出異樣,為避開危險借由男女有別的規(guī)矩下令:蕓神雖為醫(yī)仙,可畢竟是個女娃娃,下方醫(yī)者除年過半百者,不可直視于她。

   “王大夫,那位姑娘是?”

   自皖綰牽了一只白鹿進來,一身空靈清冷的氣質就引得病人們注視,有人安耐不住好奇,問了大夫。

   王大夫沒有回答,把藥塞給對方,仔細囑咐:

   “你的藥已抓好,每日一服!”

   然后讓從后堂出來的李小公子坐堂,想著蕓神仙子好不容易來一次京城,自己可要抓住這次機會向蕓神仙子求學。

   皖綰坐在木椅上,桌上擺放著一杯菊花茶,三四塊茯苓糕。

   看來天下醫(yī)者把她的愛好摸得挺清楚的。

   “蕓神仙子!”

   王大夫趕來,向皖綰依依手,落座在皖綰身邊。

  皖綰打量了他一眼,喝了杯菊花茶問:

  “放了蜂蜜,對嗎?”

   “是。”王大夫把茯苓糕往皖綰那邊推,為她介紹:“這是京城有名的御膳房做出的糕點,味道如店名一樣,形似御膳房所做?!?p>   “哦?那我要嘗嘗?!?p>   對于糕點一類的食物,她是沒有抵抗力的,拿起一塊茯苓糕,掩面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里面細軟的紅豆沙在口中爆開,甜甜的味道布滿口腔,正好戳中了她的心頭好。

   不錯,不錯。

   看皖綰吃的滿意,王大夫那顆懸著的心慢慢落下,語氣故作自然道:

   “蕓神仙子此次下山有何安排?有無小老兒可代勞之處?”

   喝了一口茶咽下嘴里的糕點末,她緩緩吐氣:“我是受人邀請,下了山,順便了解一下近日京城出的怪事?!?p>   “蕓神仙子知道了?”

   王大夫臉色大變,驚愕道。

   “說來有些丟人,幾日前喝醉了酒,睡了幾日,醒后良久才接到師傅托夢,告知我京城出了一件怪事,據(jù)說煙花柳巷中有一身體康健女子,誰與她交合,便會多病多災?”

   “平川老人所說無錯,我與京城眾醫(yī)者會診,再三確認那名妓子身上沒有任何病癥,偏偏一有人與之交合,要么一直高熱不退,嘔吐,渾身酸痛,要么五臟六腑出了問題,讓我們萬分苦惱?!?p>   特別是有些公子哥不信那個邪,想要玩?zhèn)€新鮮,與那妓子有了肌膚之親,致使頻頻有官家之人前來騷擾。

   “高熱不退,嘔吐,腹瀉,渾身酸痛……”看來實際情況比老頭兒說的嚴重多了,“帶我去見見那名女子?!?p>   “?。俊蓖醮蠓颡q豫了,“蕓神仙子乃是仙人,那種污穢之地,怎能讓仙子踏入?!?p>   理理疊疊層層的紗衣,皖綰一躍而起,先一步向外走:“無礙,我為醫(yī)者,自然是病人較為重要?!?p>   “是,仙子隨我來?!?p>   王大夫瞧皖綰毫不猶豫的往外走,心生敬佩之情,平常人對煙花柳巷之地,一直持的是鄙夷不屑的想法,蕓神仙子倒是與眾不同,對此絲毫不在意,嚴格實行了醫(yī)者父母心這五個字,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派藥童和李小公子打了招呼,帶皖綰從后門出去,上了一輛馬車,前往煙花柳巷,與前來尋找皖綰的顧辭擦肩而過。

   “六王爺急匆匆的是要辦什么事嗎?”

   王大夫撩起簾子生疑。

   皖綰充耳未聞,自己自由慣了,同這些官場中人回去,無自由無人權,與她的性格背道而馳。

   路途無聊,皖綰碰巧看見桌上小木板上有醫(yī)書,順手翻看,上面平川老人四個字,讓她替老頭兒羞紅了臉。

   她把《本草綱目》背給老頭兒聽的,老頭兒居然以自己的名義將此書改了個名字,發(fā)放給天下醫(yī)者。

  雖然修改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的藥材,加上有的藥材,但這里有一半都是李時珍大夫的心血,卻連個名字都沒有,太厚臉皮了。

   “尊師與舊友所著《平川山集》對我等救治病人起了極大的助力,更讓我等加深了對藥材的研究?!蓖醮蠓蚩赐罹U在翻《平川山集》,便找話與其聊天,渴望多得一些醫(yī)術傳授。

  舊友?看來她師傅還未人性泯滅,知道維護版權。

   皖綰淺淺一笑,蓋上《平川山集》言:

  “此書能物盡其用,師傅也是高興的?!?p>   “近日尊師有回平川山嗎?”

   “師傅游歷天下,已一年未歸,可能是被什么疑難雜癥畔住了腳?!?p>   “平川老人真是愛學?!?p>   “嗯?!?p>   二人都不善言辭,尷尬的有一句沒一句,撐到了煙花柳巷明月閣,王大夫向一步下車,伸手扶皖綰下來:

   “仙子小心?!?p>   “稱呼我綰大夫?!?p>   這古時候稱呼仙子的,除了壁畫上的仙女,便是這流落風塵的姑娘們,他們二人深處煙花柳巷,千萬不要叫人誤會了。

   皖綰踏入明月閣,環(huán)視一番,閣內無人走動,較為安靜。

  現(xiàn)在是白天,姑娘們都在休息,只有老鴇出來接待他們。

  老鴇瞧見皖綰,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甩甩手上的粉手帕說:

   “呀!王大夫,你從何處找來這種天仙般的學徒?讓媽媽我看的心癢癢?!?p>   王大夫被老鴇的出言不遜嚇到了,急忙捂住她的嘴,湊到她耳邊提醒:

  “老鴇慎言,此乃醫(yī)仙蕓神仙子,前來醫(yī)治新月?!?p>   “原來是位大人物!”老鴇的眼神變了,對皖綰充滿敬重,上次瘟疫,她全家都死了,多虧平川老人救了幼年的她。

   雖說墮落風塵,但此恩,只要她還在世,就會銘記于心。

   皖綰眼底清明,不為夸贊而自大:“我不過一山野村醫(yī),擔不起老鴇一句大人物,望老鴇帶路,帶我去見見病人?!?p>   老鴇鮮少從他人那里得到尊重,特別是這種高傲清冷的女子身上,不免疑問:“仙子不覺得奴家這明月閣臟嗎?”

   那些名揚天下之人,對青樓妓院可都是不屑一顧,蕓神仙子倒是平靜。

   “這里臟不臟,不是看老鴇心情嗎?”

   皖綰笑著反問,這秦樓楚館可以獲得情報,會客,殺人,并且做的天衣無縫,無人查到。

  臟與不臟,只看表面,未免太過膚淺。

   “不愧乃平川老人高徒,請!”

   老鴇聽出其中的深意,嘴角露出包含他意的笑容。

   三人沒有上樓,而是繞道去了后院,老鴇邊走邊解釋:

  “新月自從生了病,惹下了不少麻煩事,奴家就將她隔離開來,怕感染其他姑娘,敗壞了樓中生意?!?p>   皖綰點頭,表示明白,理解。

   明月閣的后院有幾個小閣樓,上面的人聽見腳步聲,紛紛出來張望。

   其中一個濃妝艷抹的姑娘拋了個媚眼給王大夫,皖綰笑了,調侃道:“王大夫還是這里的????”

   王大夫嚴肅的臉神奇的紅了,低頭不語。

   “王大夫不必不好意思,色,人之本性。”

   王大夫依舊低著頭,不多言,眼中多了絲惆悵與敬佩,綰大夫的言行舉止與普通姑娘皆不相同,想法也隸屬超凡脫俗之人之想,是他們這種俗人不能比擬的。

   “艷紅,快回去休息,晚上還有客人,別再和我說晚上沒有時間,否則媽媽我,剝了你的一層皮?!?p>   老鴇一臉兇惡,逼樓上的姑娘回屋。

   “是,媽媽?!?p>   艷紅很怕媽媽,瑟瑟發(fā)抖的行禮,回了閣樓,王大夫見到此幕垂目,眼里只有心疼與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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