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年,恍然如夢,到頭來,將死之時,再看一切,不也僅是南柯一夢?
可你走過,做過,看過的一切都不會變成浮云隨你而去,它們會變成一種痕跡,永遠(yuǎn)的停留在某個地方,也只有它們,才能在時間長河永不停息的沖刷下用盡所能的保存下你的痕跡。
這才是你來過這世界的證明,若不然,到頭來,庸庸碌碌的一輩子,轉(zhuǎn)眼成空。
醫(yī)院走廊里響起不少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一些細(xì)小的交談聲。
“晚上有一次查房,查完房后就要停電熄燈了?!崩钆甯悼粗鴤?cè)耳傾聽的秦林說道。
秦林重新躺下,雙眼盯著有些蛛絲和塵埃的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最后問道:“我進(jìn)來幾天了?”
“一晚上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可能就要另下結(jié)論了....不過也幸虧我送來的及時。”
“你還好意思說,那天晚上你肯定喝酒了!”
李佩傅摸著鼻子尷尬的笑著,經(jīng)過一番談話,兩人觀點一拍即合,現(xiàn)在的他們就像是一對相識深久極有默契的老朋友。
他有些失神,一想到秦林所描繪的只言片語,他的心便開始怦然跳動。
難以相信,但必須相信,如今的他,除去相信,還能剩下些什么。
門被緩緩?fù)崎_,影子在門框便晃著,一名醫(yī)生帶著兩名小護士與早就站在門口的李佩傅詢問一些事宜,當(dāng)?shù)弥亓中押?,過來問了問身體情況以及做了一些小檢查。
“年輕人身體恢復(fù)很快,不過一定要減少體力勞動與腦力勞動,你需要靜養(yǎng)。”醫(yī)生一邊在小本子上記錄著秦林病情筆記一邊說道。
醫(yī)生離開時對他們二人補充道:“現(xiàn)在還不會停電,等到我們查完房后五分鐘才停,你們現(xiàn)在想做什么就快些,不然燈一關(guān)可就沒什么亮物照了?!?p> 李佩傅謝過后將房門關(guān)上,開始收拾起自己睡覺的床鋪,還有身上帶著的零零碎碎。
秦林看著李佩傅將掛墜,外套,甚至還有一個大包放在桌子上,突然問道:“你當(dāng)時不怕嗎?就沒想過跑?”
李佩傅的放東西的手頓了頓,一枚小小的玉佛握在手心無處安放,隨后輕嘆一口氣,放玉佛放在桌子上。
“怕,怎么不怕,當(dāng)時把你撞飛出去,我就怕的要死。你知道嗎,當(dāng)時我還是踩了剎車的....不然你也不是腦震蕩而我也不會安然無恙的待在這里同你聊天了?!?p> 李佩傅從懷中掏出一個擠扁的煙盒,晃了晃,從中捏出兩根紙煙。
秦林搖頭說,“謝了,我不抽煙?!?p> 默默的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終是沒有再推開,于是他又將煙塞了回去。
“當(dāng)時腦子很亂,又喝了點酒,所以哪怕知道你傷的肯定不重但依舊是想跑?!?p> “可你還是留下來了,為什么?”
李佩傅輕輕呼出一口濁氣,“因為有個小姑娘,擋在了我的面前,若我想跑,就得再撞死一個人?!?p> “所以你就良心發(fā)現(xiàn)留下了?”秦林在一旁悠悠的說道。
李佩傅停頓了片刻,依舊搖頭,“不,我當(dāng)時想的是,壓過去?!?p> 秦林眉頭上揚,不在乎的輕輕說道:“所以你就撞過去了?”
電燈忽然閃滅,李佩傅的話語似也是隨之沒了下文。
秦林躺在有些潮濕的床上,他知道蘇繡不會有事的,不然這個家伙也不會陪在自己身旁。
所以哪怕是出于某種人心中最深處的齷齪與陰暗而不想回應(yīng)的李佩傅,秦林也覺得沒什么,因為,是他,應(yīng)該也會如此。
事后的羞愧與愧怍也許也是其中一點很重要的因素吧。
無論是誰,在那種時候,好像都很難面對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屋外大雨噼啪嘩啦聲不絕于耳,吵的人難以入眠。
而相當(dāng)于睡了一天一夜的秦林來說,更是覺得煩躁悶氣。
腦震蕩帶來的不適感始終存在,頭暈,惡心,還不能思考,一運動腦子眩暈感只會更加強烈。
原以為睡著的李佩傅卻突然發(fā)出呢喃,聲音雖小,但卻清晰的傳入了秦林的耳中。
“我...本就不是一個好人啊.....”
秦林笑了笑,顧自呢喃道:“真巧,我也不是。”
天將緩緩發(fā)亮,久違的太陽也必會將厚重的烏云驅(qū)散,清風(fēng)會帶著晨曦跑過千山萬水,世間的美好道路,也會慢慢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