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羅對上銀離能殺人的目光,尷尬無比地笑了笑,然后更加尷尬地瞥見自己的手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伸進了銀離的懷里,隔著一層薄薄的里衣能體溫清晰可感。煙羅訕笑著收回了手,發(fā)現另一只手還掛在銀離的脖子上,也尷尬無比地拿了下來,然后低下了頭,雙手捂臉,只恨不得哪里有個地洞,讓她出溜一下鉆進去,好逃避這萬分尷尬的場面。
銀離看著懷里突然間如同鴕鳥一般的煙羅,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原來還知道害羞啊,便一手抱緊她,一手拉了一把韁繩,轉身便回到了門前。
小廝上前將馬牽走,林煜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趕緊揉了揉眼睛,生怕是今天日頭大,將自己的眼睛給曬花了,“他沒看錯吧,銀離這個萬年冰塊男懷里竟然抱了個姑娘,還這么正大光明光天化日眾人矚目之下?!币粫r間腦子里雞飛狗跳,腦補了一出情感大戲。
林煜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是哪家的姑娘有如此福氣,只聽銀離道:“還不下來,要我抱你進去?”煙羅一聽,立馬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仍是雙手捂著臉,悄咪咪地打開指縫去看周圍的人。
只見丫鬟小廝賓客不下十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瞧著她,煙羅內心懊惱道:“失策,失策,怎么能在樹上睡著呢,都怪那個黑臉的侍衛(wèi)長?!?p> 侍衛(wèi)長臉色更黑了,他目睹了全部的經過,自然沒有落下她從樹上摔下來的那一幕,一面感嘆幸好沒事,一面又希望她出事。那槐樹那么高,她一個姑娘家是怎么上去的呢?不,是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做出爬樹這么有失體面的事呢?公子這么高貴出色的人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林煜看著還捂著臉的煙羅,十分想上去將她的手拉開,看看這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樣,能讓銀離都無可奈何的,但是想歸想他還是沒敢這么做,他怕銀離一腳給他踹街上去??粗鴥蓚€人一前一后入府的背影,只替今天那些沖著銀離來的小姐姐們心碎。
銀離走在她后面,見她還是捂著臉從指縫中看人,大家也奇奇怪怪地看著她,不免覺得好笑,“你把手拿下來吧,又沒人知道?!?p> 煙羅透過指縫瞥他一眼,“你不是人嗎?”
銀離一時語塞,然后迅速找回了面子,“上次我在船上非禮了你,這次你也還回來了,就誰也不欠誰了?!痹捯魟偮?,煙羅就上去捂住了他的嘴,然后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有沒有人,幸好那些仆人們都在遠處忙著,沒工夫看向這邊的長廊,那個討厭的侍衛(wèi)長也沒有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后。
銀離被她捂得猝不及防,只怒目瞪她,煙羅一臉不善地看著他,“互不相欠?說得輕巧,你是個男人,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放開我”說著,銀離一把拂開了她的手,面上帶著恨不得理她遠遠的表情,問道:“這次明明是那你大庭廣眾之下扯我衣服,你到底想怎么樣?”
“也不想怎么樣嘍,我剛在樹上看見不少頗為俊俏的公子進了府中,不如你幫我解決一下終身大事?”煙羅眼睛賊兮兮地盯著銀離。
銀離一聽,胸腔中迅速燃起了一把怒火,“她是瞎了嗎,這府上哪一個人能有自己俊俏,自己難道這么不入她的眼嗎?上次自己要負責她竟然拒絕了,這次非禮自己一番之后還要讓自己幫她介紹相親對象,她把自己當什么?”想到這里,銀離只覺得腦子嗡嗡地疼,怒道:“不知羞恥!”
煙羅聽他如此口不擇言,怒了,一腳踹在了他的膝彎處,銀離沒有防備,只覺得腿上一陣劇痛襲來,怒道:“你……”
煙羅:“你什么你!不是你說兩不相欠的嗎,不知羞恥又從何而來?難道銀公子是那種即便自己不要也不允許別人另尋之人?”
銀離突然覺得自己的腿沒有那么痛了,別別扭扭地問道:“你是說你對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煙羅打斷了,煙羅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沒錯,本姑娘看上你了?!?p> “可你剛才還讓我給你介紹旁人?!便y離心有不爽。
煙羅:“你說的兩不相欠,我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闭f著白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向著人群熱鬧的涼亭走去,銀離連忙瘸著腿跟了上去,想要對她說些什么,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解釋他本來的意思。
他想說,他并不想和她兩不相欠,他希望自己欠著她什么,這樣自己就有理由去接近她,去見她,去跟她說話,去看她各種嬌俏大怒調皮搗蛋的模樣。
花園里面時令的各色花卉開的極艷,盡情地向賓客展示著自己的風姿,穿梭來往的丫鬟媽子,還有小姐們也漸漸多了起來,銀離剛一踏上花園的小徑,剛剛還拖著的腿便強行好了起來,又恢復了他往日那種受眾人仰視的姿態(tài)。
煙羅在他前面不遠處走著,不時有銀離的知交上前來和銀離打招呼,銀離得體地與其寒暄幾句后,便快走兩步跟上她,見她也沒有去撩撥哪家公子,警惕的心稍稍放了些下來。煙羅百無聊賴地看著園里面花,聽著那些表面上賞花,然后不時向這邊瞟,實則在議論銀離的小姐們的談話。
水藍色長裙小姐道:“妹妹今日準備了幾首辭賦???”
鵝黃色長裙小姐道:“我今日只準備了兩首,肯定沒有姐姐你出色了。”
煙羅聽著,無聊地踢著路邊的石子,討伐道:“虛偽?!?p> 又聽那水藍色長裙小姐道:“哎,我們哪能比得上蘇小姐啊,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說很是得銀夫人的喜歡呢?!?p> 鵝黃色小姐接道:“對呀,聽說銀公子也對她另眼相待,估計不久就要定親了?!?p> 煙羅聽到這里,冷不丁地回頭幽幽看了銀離一眼,銀離只想上前將她們兩個的嘴給堵上,“他哪里對蘇小姐另眼相待了,不過是去年的夏宴上夸了一句她詞寫得好,兩人話都沒說上幾句,就定親了?”
銀離頗為生澀地咳嗽了兩聲,那兩位小姐回頭一看立馬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然后走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