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蒼龍藏身的宿主,何其困難。先不說這世間有多少生物,單單是一個南慶國,凡人的數(shù)量就有五百萬,即便是發(fā)動天界所有的人下去找也是極其困難的,更何況誰又能保證蒼龍一定是宿在在凡人身上呢?萬一它想不開,寄宿在某只動物身上難度就更大了。
所有人下意識忽略了另外一種可怕的可能,那就是瘟疫蒼龍與心術(shù)不正的妖為伍,那才是凡間的慘劇。
銀離站在那里,將蒼龍所有可能的宿主都想了一遍,然后沉聲道:“當務之急先救人?!?p> 眾仙領(lǐng)命,紛紛化為外地行醫(yī)的醫(yī)者進入了疫區(qū),企圖用天界的靈藥來延緩凡人的生命。藥神望著下面眾多呻吟痛苦的凡人,轉(zhuǎn)身要回自己的閣中研究克制蒼龍的藥。銀離伸手攔住了他,他疑惑地看著銀離。
只聽銀離道:“蒼龍會對宿主有傷害嗎?”
藥神道:“有的,蒼龍越強,宿主越弱,一旦宿主的身體承受不了蒼龍,蒼龍就會轉(zhuǎn)而尋找下一個宿主。”
與銀離想的并無二致,他又問道:“宿主經(jīng)常更換的話,會對蒼龍有影響嗎?”
藥神思索了一會兒道:“之前的瘟疫蒼耳極不喜歡更換宿主,長期宿在一條活了千年的巨蛇身上,通過老鼠在人間大肆傳播。這次的蒼龍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它的性格,但是瘟疫只要更換宿主就會對自身有所損傷,應當不會頻繁更換宿主?!?p> 銀離聽罷,“這就是了,凡間的人和動物暫且不用排查,他們都承受不了蒼龍,蒼龍也不會選擇他們,最有可能的宿主只有三類?!?p> 藥神立馬問道:“哪三類?”
銀離道:“仙,妖,獸。”
神仙和妖精都有法力,生命長,自身也比較強大,相對于凡人必然是更好的選擇。獸類相對于普通的動物而言更具有成仙成妖的資質(zhì),且大多兇猛怪異,不受束縛,也是非常好的宿主??墒羌幢阒挥羞@三類,排查也會極其耗費時間精力。
正在藥神在腦海中想著這三類該采用何種方法排查時,只聽銀離道:“先從天界的神仙查起。”
藥神瞬間想到天界的那個內(nèi)鬼,對于蒼龍來說,與其費力地去找一個未必愿意配合的妖精或者花費力氣收服一頭猛獸當宿主,那愿意合作的神仙是上上之選。
銀離讓藥神回去制藥了,這種事情他知道的越多越不好,再者說他也不擅長查案。天界之人各司其職,盡力做好自己擅長的那一類即可,他在下來之前便已經(jīng)讓司若開始調(diào)查了,內(nèi)鬼能在眾人矚目之下將鎖瘟盒放在三十三重天而不被察覺,那他一定是可以隨意出入三十三重天。
長安生辰宴上,內(nèi)鬼也一定就在太華殿內(nèi),狼妖可能只是一個煙霧彈,內(nèi)鬼真正的意圖就是放出瘟疫蒼龍??墒欠懦錾n龍針對的又不是神仙,因為神仙又不是肉體凡胎,再加上有仙元護體,染上瘟疫的可能極小。
瘟疫是針對凡人的。但凡間大疫,對仙妖兩界的對峙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影響,說是借此挑起兩界爭端也毫無意義。
不是為妖界做事的,那便是自己有所求??墒翘锰靡粋€神仙,享受著凡人的信仰,即便是不在凡間廣受愛戴,也必定不會被喊打喊罵,那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能與凡人結(jié)下如此深仇大恨?
銀離不明白這個內(nèi)鬼所求到底為何?目前來看,似乎只是要凡人受到懲罰,可是費這么大的周折,僅僅為此嗎?
他通知司若組織人手將近年來在凡間被砸,坍塌沒有修葺,無人問津的廟宇道觀和所屬仙君統(tǒng)計出來,想要著手從此處查詢。
安排好之后,剛要獨自前往南慶和余國的邊境交界之處,想起桑落河畔的那個女妖還在結(jié)界之中。
結(jié)界呈現(xiàn)清澈透明的水狀,與他離去時毫無異樣,他解了結(jié)界,看著在里面淡定異常的煙羅很是詫異,本以為會看到她氣的跳腳的模樣,竟然沒有。
淡紫色的衣衫被河畔的春風吹起,泛起漂亮的衣紋來。煙羅俏生生地站在銀離的面前,漂亮的眼睛眨巴道:“你終于想起我來了?!?p> 銀離不知為何,心突然跳了一下,或許天界太過壓抑,人人因著他上神的身份,對他恭敬有加,仰視甚高,又或許從未有人這樣與他說話。可是這心中的異樣很快被他壓了下去,瘟疫當前,是不應當去考慮這些的。
見銀離并未回答她,煙羅又道:“打算去何處?”
銀離淡淡道:“救人?!?p> 煙羅向前一步,自薦道:“帶上我吧,我也去?!?p> 銀離靜靜看她,良久道:“不便?!?p> 煙羅歪了歪腦袋,見他要走,上前一把拽住了他寬大的銀色袖子,“我是認真的,既然是救人,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
銀離離開的腳步被袖子上的纖白小手止住,怔愣在了當場,然后不動聲色地將袖子拽了出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除了長安,從未有人這般拉過他的袖子央求于他。袖子被拉住的一瞬間,他以為他會觸電般甩開,可是他沒有。
“我保證不會搗亂,也絕對不會害人,我是一只好妖,我發(fā)誓?!睙熈_繼續(xù)央求道,像是怕他不信般,學著神仙發(fā)誓的模樣,豎起三根手指,“我能幫上忙的,不然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怎么樣?”
還未等煙羅說完,她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節(jié)木藤躺在了他寬大溫潤的手中。轉(zhuǎn)瞬,視野突然間變得極為開闊空曠,煙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簪在了發(fā)上。
柔順的發(fā)絲上傳來的好聞的茶香味,煙羅的小心臟忍不住激動地怦怦直跳,可是向下一看,吃了一驚,怎么這么高,于是連忙縮回頭來,老實呆著。她現(xiàn)在變成了一根木簪,保不齊摔下去會摔成什么樣,還是老老實實抓住他的頭發(fā)安全些。
銀離唇角揚起了一絲難得的微笑,向著余國與南慶國的交界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