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興淳恨恨的看了柳如玉一眼,然后轉首再次看向秦天朗道:“只是買個小丫鬟而已,錢貨兩清,要個勞什子文書有何用?!?p> 秦天朗冷笑一聲,道:“曹中丞好大官威,大名例律,賤籍買賣,必須簽訂文書,否則視為私販人口,那可是要掉腦袋的?!?p> 在明朝,賤籍之身不禁止人口買賣,但是卻必須雙方簽訂好文書,由官府備案,若是強擄人口販賣,將被視為私販人口,依律可是要問罪的。
曹興淳臉色更是難看,目光斜瞅了柳如玉一眼,嘴里一口老牙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柳如玉卻是臉色灰白,抬頭望了曹興淳一眼,心下思討片刻,急忙跪倒在地道:“秦公子,此事是柳某孟浪,只是倚月姑娘說已經贖了賤籍,而柳某又傾慕倚月姑娘風姿,所以才邀請倚月姑娘來老師家暫住,實非強擄。”
秦天朗目光一厲,抬腳猛地踹在了柳如玉俊俏的臉上。
頓時,柳如玉慘叫一聲,仰面倒地,鮮血噴涌而出。
若是平時,以柳如玉矯健的身手,自是能輕松躲過秦天朗這一腳,不過,此時卻不敢,他必須自救,無論是秦天朗還是曹興淳,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而且,自己身為皇帝欽點的殿試一甲探花,想來秦天朗也絕對不敢把自己打的太重,卻哪知道秦天朗一股怒火涌動,更兼因為倚月曾經選擇了柳如玉,而棄自己若敝履,心下竟有股淡淡的醋意,所以這一腳是用盡了全力。
柳如玉被這一腳踢的渾渾噩噩,心中怒火陡升,就想暴起殺人,可是卻又忍住,只是跪伏在地,鮮血滴落了滿地,身形卻屹然不動。
“夠了?!辈芘d淳怒喝一聲,臉色冷厲的道:“秦公子,這只是一個誤會,不過,秦公子口口聲聲說那婢子是你秦府的下人,請問秦公子可有證據?”
秦天朗抬腳在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身上擦了擦,那殷虹的血跡凌亂的涂抹在潔白的長衫上,柳如玉銀牙緊咬,臉上帶著獰猙的表情,屈辱和憤怒使他雙拳指骨攥的發(fā)白。
秦天朗微笑著從懷里取出自己從倚月那里坑來的贖身文書,隨手擺了擺道:“呶,這是倚月和小鈴鐺的賣身文契,我這可是花了一千兩金票買來的?!?p> 曹興淳目光閃爍著冷光,狠狠的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一眼,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道:“看來這次是柳探花搞錯了,老夫這就命人將秦公子的丫鬟帶來,只是秦公子的丫鬟身體有些抱恙,請見諒。”
說完,曹興淳抬頭朝門外喊道:“去把秦公子的丫鬟帶來?!?p> 在秦天朗幾人強闖曹府的時候,府內的下人俱是聽聞了風聲,齊齊趕了過來,在外面侯著,此時聽到曹興淳的吩咐,曾經把小鈴鐺押往拆房的下人,急忙朝柴房走去。
很快,兩人架著依舊臉色灰白,氣若游絲的小鈴鐺走了進來。
秦天朗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接過小鈴鐺。
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形體纖瘦,秦天朗抱在懷里絲毫不覺吃力,只是那俏臉慘白,氣若游絲隨時要斷氣的樣子,使得秦天朗怒火沖天,一雙眼睛中充斥著血紅。
“好一個曹中丞,這筆賬我記下了?!鼻靥炖蕪娙讨?,知道此時救人如救火,小鈴鐺耽擱不起,冷冷的瞅了曹興淳和柳如玉一眼,抬腳再次把柳如玉揣倒在地,轉身朝外面走去。
旁邊三兄弟一直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秦天朗的表演,見此事已了,俱是敷衍的朝曹興淳拱了拱手,轉身離去,韓太壽也是狠狠的一腳揣在柳如玉身上。
曹興淳臉色鐵青的看著幾人離去,尤其是韓太壽那一腳,雖然是揣在柳如玉身上,實際卻是踹他的臉面。
等四人遠去,曹興淳破口大罵:“豎子,怎敢如此羞辱老夫?此事必不罷休?!?p> 然后,他也狠狠的一腳踹在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身上,怒喝道:“沒用的東西,滾。”
柳如玉輕聲應是,低頭匆匆而去,卻沒人看到他那一張因為憤怒已經扭曲的臉,還有一雙閃爍著戾芒的眼睛。
秦天朗抱著小鈴鐺,匆匆爬上易世基的馬車,朝馬夫怒喝一聲:“快走,到留香樓?!?p> 然后回頭,朝韓太壽喊了一嗓子道:“韓兄,幫我找最好的大夫到留香樓?!瘪R夫看了易世基一眼,卻見易世基微微頜首,馬夫猛一揮鞭,車架匆匆而去。
韓太壽朝易世基和趙志冠抱了抱拳,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道:“痛快,痛快,老韓我得償所愿,實在是痛快,我去幫秦老弟找大夫去了,兩位兄長慢走?!?p> 說完,韓太壽也上了馬車,匆匆而去。
易世基面露沉思和趙志冠上了趙家的馬車,車廂內,易世基神色凝重道:“這次我們可是把曹興淳這個老狐貍得罪了?!?p> 趙志冠目光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道:“秦老弟今天看來卻有些不同,處事嚴謹,環(huán)環(huán)相扣,駁的曹興淳那老狐貍啞口無言,至于得罪一說,這不正是易兄想要的嗎?”
易世基面露微笑,微微頜首道:“我易家樹大招風,而今天子身體抱恙,太子尚且年幼,此時當謹小慎微,自污不失為一個安身立命的良策,趙老弟不也是如此?!?p> 趙志冠微微頜首,抱了抱拳道:“易兄明察?!?p> 馬車如電,很快就奔回了留香樓。
秦天朗卻被顛的七葷八素,為了不讓小鈴鐺受到顛簸,他一直把他她抱在懷里,直到馬車停了下來。
秦天朗強忍著不舒服,快步的跑上了三樓。
倚月已經換了身干爽的衣服,臉上再次遮上了一方素紗,看到秦天朗抱著小鈴鐺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小鈴鐺?!币性履樕琅f慘白,看到小鈴鐺氣若游絲的模樣,頓時哀聲哭泣。
秦天朗小心的把小鈴鐺放到倚月的香塌上,然后長長的松了口氣道:“韓兄去請大夫去了,稍安勿躁?!?p> 剛說完,胸間一陣翻騰,急忙跑到角落里,一口污穢之物噴涌而出,然后雙眼一黑,緩緩軟了下去。
在意識消失的一剎那,耳邊隱約間傳來幾聲清脆的嬌呼聲,不過卻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風吹花謝早
武漢,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