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風城內(nèi),猶如一鍋沸騰的開水,再也無法平靜了。
無數(shù)衛(wèi)兵走出營房,按照命令有條不紊的開始封鎖街道,并在一些交通要道設(shè)置關(guān)卡,嚴禁無關(guān)人員擅自通行。甚至,就連最為緊要的城門的防備,也被臨時換了一遍,使得整個天風城徹底變了主人。
這一切,來臨的猶如暴風驟雨一般,快的令人窒息,更讓一些人感到絕望。
楊家作為天風城內(nèi)的豪門望族,位列侯爵,并不是沒有黨羽依附。只是當這一切來臨時,他們匆忙之間,根本沒能做出有效抵抗,略微翻出的幾片浪花,也旋即在強力且有效的彈壓之下,再次歸于平靜。
等大勢已定后,李絮又領(lǐng)著李舞晨,李舞夕,花月隱等人,快速趕往東城門處。因為那里,才是最終的決戰(zhàn)地點。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驟然間有些冷清。寒風呼嘯,天色陰沉,肅殺之氣令有有些不適。
李舞晨感到有些壓抑,精神繃的很緊,特別是問道空氣中飄來的濃重血腥味時,還隱隱有些干嘔。他的臉色很差,身體也有些不適,頭腦昏昏沉沉,坐在高高的馬背上,有些搖搖欲墜。
“小弟,你若是實在有些不舒適,不妨先回天水客棧,耐心等待一時,以目前的局勢,應(yīng)無意外了!”李絮略微拉下坐騎韁繩,放緩速度,與夾在中間的李舞晨并排后,柔聲勸慰道。
李舞晨的確有些不舒服了,他甚至還早生了退意。只是,每當他這么想時,內(nèi)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警告著他:李舞晨,你活在這樣的時間,生在這樣的家中,逃避是沒有意義的,將來總會有直面的那一天,與其被動無奈,不如狠心直面。如此,才是對自己,對身邊親人的負責。
也正是有著這樣的清醒認知,他才想借此機會跟著四姐,去親眼看看兩方最后的交鋒場面,以此盡快適應(yīng)當前的生存環(huán)境。但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心理,別說親眼目睹上千人的殊死搏殺了,就是看著街道上散落的大片血跡和零散的殘肢敗體,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然而,他又不想就此認輸,想強迫自己盡快適應(yīng)......
“咳咳......我沒事,四姐無需在意,你以當前的事情為重??!”李舞晨盡可能的做出坦然的面色,但任誰都能看出他那些難以遮掩的勉強。
“小弟尚且年幼,見不了血腥,亦在情理之中。今日之事,就讓我和四姐處置,你先和月隱妹妹回客棧歇息吧!”李舞夕有些心疼,不愿他過于勉強,也跟著勸了幾句。
“實在不行,就回去吧......”并排而行的花月隱也低聲勸道。
李舞晨心理上,確實很想回去。俗話說,他也明白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他只要沒親眼所見,即便幻想的越多,對他的影響也終究有限,真若見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甚至都考慮著,會不會連做幾日噩夢了......
但讓他就此回去,他又心有不甘。即便其他的緣由,他都可以忽視,單說在兩個親姐,還有名義上的未婚妻面前,表現(xiàn)的那么窩囊,就讓他萬分別扭!
一狠心,緊咬牙關(guān),鄭重的道:“我能行!”
他這句話是說給三人聽的,同時也是說給自己鼓勁的!
他很想打馬前行,來個一騎爭先,表現(xiàn)的灑脫坦然一些。但......他又不會騎馬,現(xiàn)在坐騎正被一位家丁牽著,他實在有心無力??!
李舞晨都那么說了,三人也不多勸,繼續(xù)把他護在中間,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
李絮見慣了風雨,對眼下之事,只謀輸贏,而不介意其他,先大勢已定,她心里上非但沒有緊張壓抑,反倒感到一些久違的暢快感。她主動降尊,與楊家締結(jié)連理,定下婚約,對她這位未出閣的女子來說,這件事確實影響不小,現(xiàn)在即將斬斷這份牽扯,她自然松了一口氣。
李舞夕修為精湛,曾跟隨母親四處游歷,拜訪親長,沿途之上,所見所為,也不在少數(shù),對眼下的這種場面,也渾然不在意。她年少得志,自持甚高,尋常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界,自然那些人的生死,她也不會多看一眼。近些日子,她連連受制,心里頗為不爽,眼下之事,剛巧成了她的出氣筒。至于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她非但沒有絲毫擔心,反倒有點期待,甚至躍躍欲試。
而花月隱想法一如既往的單純,她現(xiàn)在大半心思,都放在了李舞晨的身上。即便她的目光有時沒有落在李舞晨身上,但心思卻一直都在。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考慮其他,只是覺得李舞晨似乎有些不太開心,為此她也憂心忡忡,想出言關(guān)懷下李舞晨,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心里只能干著急......
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里,四人心思各異,但都不想開口多言。這一路上,難免更顯得有點壓抑了!
路過一處路口時,李舞晨還在琢磨著該如何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但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陡然瞟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的反應(yīng)滿了半拍,等徹底明白那人是誰時,她已經(jīng)走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中:“五姐,你有沒有看到有個女人走進了那條小巷子里!”
“女人?”花月隱陡然一震,失聲問了一句。
“沒注意到......”李舞夕也不是時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現(xiàn)在同行的護衛(wèi)這么多,她也樂的清閑一些。
“呃......我也注意到,的確有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低頭走進了那條小巷中,難道你認識那人?”李絮回頭詢問道。
“我感覺她有些面熟,像極了先前遇到的那位垂釣少女!”李舞晨解釋道。
“是她?”李舞夕立即來了精神,一拍坐騎,凌空飛起,掠向那條小巷。
眾人見狀,也趕緊催動坐騎,加快速度,盡快感到了巷子口。
待眾人到了后,探頭一看,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而這時,李舞夕已經(jīng)飄然返回,再次坐在了她的坐騎上。
“哼,溜得可真快,我正想教訓(xùn)她呢!”李舞夕憤憤的道。
她說著話,又隨后拋給李舞晨一只白色手帕,略帶厭惡的道:“哼,還留書嘲諷,真是可惡至極!”
李舞晨隨手借助后,展開一看,手帕工整的嗅著幾個字:恕不遠送,后會有期!
他笑了笑,也不以為意,隨手轉(zhuǎn)給花月隱。花月隱嗅了嗅,也覺得正是那位垂釣少女,但是她拿到手帕后,并沒有還給李舞晨。她本想自己收藏,但見李絮投來問詢的目光,她才略帶不愿的遞了過去。她不是看上了這個手帕,而是不愿落到了某人手中。
李絮見多識廣,略微看了下手帕的質(zhì)地,以及繡功,當即就有了判斷,淺笑道:“這種布料非本地所產(chǎn),也極為珍貴,乃是居英山一帶臻品。至于這個繡工,卻是新手無疑,按技法來說,應(yīng)屬于上京一帶特有的影子。有了這些線索,至于那人的身份,也就更容易查探一些了!”
李舞夕憤然催促道:“四姐,這邊的事情忙完后,就有勞你了!等你探知了那人的行蹤后,可要趕緊告訴我,我和她的不快,還沒有算清呢!”
李絮也知道五妹的脾氣就是如此,應(yīng)聲后也沒有多勸。她判斷那人似乎不是敵人,大概不會給當前的自己造成額外的麻煩,便沒有深入多想,而是轉(zhuǎn)為盤算下接下來的一些事情。
這時,距離城門已經(jīng)不遠了。更巧的是,一位傳令的衛(wèi)兵匆忙來報,說是城外來了大隊人馬,詢問如何應(yīng)對......
李絮回頭催促一聲后,當即打馬前行,一騎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