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尚湖水激蕩的夜晚

　　林皖凄婉一笑，道：“爸爸記不記得，皖皖很小很小的時候，夜里面突然發(fā)高燒，爸爸半夜抱著我去小診所看醫(yī)生，當時包著皖皖的就是那個小老虎花樣的小被子，當時家里沒有車，爸爸就抱著皖皖跑啊跑啊，跑過烏云密布的夜空，跑過黑暗冷清的街道，跑過尚湖上的小橋，月暈的影子落在湖面，皖皖好像在水里看見了急的滿頭大汗的爸爸呢……”

　　林皖緩緩的說著，面上盡是甜蜜美好，林巖看著女兒滿是幸福的樣子，思緒也不禁被引到了那個夜晚。

　　“是啊，當時窮，你一旦生場大病我們都得回老家找你爺爺借錢看病?！?p>　　林皖搖了搖頭，靈動的大眼睛里隱隱閃動著淚水，“雖然沒有錢，可是那時候皖皖每天都好開心呀！那天夜里看完病回來，突然天上雷聲轟隆，像是要把天給炸開了一樣。刺眼的閃電一道有一道打進尚湖的湖面，銀蛇蜿蜒，多少年都見過那么令人心神都在顫抖的閃電了。爸爸當時抬頭看了眼天，雖然很是擔憂，卻依舊用愉快的語氣安慰皖皖，爸爸說‘哎呀，今晚難不成天上要下銀子了！’皖皖當時心里可怕了，被爸爸這么一說，好像也沒那么怕了，可突然，天上竟然下起了冰雹來，那‘砰噠’、‘砰噠’的砸地聲更是讓皖皖怕極了，爸爸邁開腿，緊緊把皖皖捂在懷里，聽著外面的風雨交加聲，可爸爸的懷里真的很溫暖。冰雹越下越大，最后，我們在尚湖不遠處一家小店下的涼棚下避雨，冰雹打在彩鋼板上的聲音簡直比天上的雷還響，然后爸爸就一直在和小皖講故事，講‘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講什么故事呢？’”

　　林皖微微笑地看著林巖，林巖不禁接到：“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p>　　這是林巖小時候經常逗林皖的一個小笑話，也是父女倆之間的小默契。

　　“那天夜里，爸爸陪著皖皖賞了一夜的冰雹，電閃雷鳴，銀蛇蜿蜒，尚湖水激蕩了一整夜。多少年過去了，皖皖還經常夢到這番景象呢，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爸爸，錢真的比皖皖重要嗎？”

　　“爸爸，皖皖不要一個富有的爸爸，皖皖想要那個窮到口袋只有一塊錢，還依舊要花八毛錢買肉包子給我吃的爸爸……”

　　“爸爸，皖皖不要那個眼里只有地位聲譽的爸爸，皖皖想要那個騎著摩托車在寒風凜凜的冬天帶我去看大運河的水清石出，帶我吃一碗熱乎的胡辣湯的爸爸……”

　　“皖皖不想要那個虛假逶迤的假爸爸，皖皖好想那個永遠為我遮風擋雨，永遠在媽媽要打我的時候沖到我前面護住我的爸爸呀……”

　　往事的一幕幕，涌入林皖的腦海中，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這幾年的辛酸苦楚瞬間漫上她的心頭，那個愛她如命的爸爸，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