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總是起床很早，天一亮就進屋來了，唐瑁也只得早早起來，幫老人燒火做飯。吃完早餐，老人又去山上采了一些藥，拿回來搗碎，替廖秋菊換藥。
解開布條，取開竹片，廖秋菊發(fā)現(xiàn)自己受傷的手臂和小腿居然不紅不腫，也不很痛。廖秋菊非常高興，大贊老人醫(yī)術(shù)高明，說老人的藥簡直就是靈丹妙藥，不停稱謝。老人看到這個結(jié)果，也裂開嘴笑了。這是唐瑁和廖秋菊看到老人的第一次笑臉。
晚上，廖秋菊覺得自己的手和腳似乎已經(jīng)快好了，問老人：“我可以下地了嗎？”
老人說：“不行，還要幾天?，F(xiàn)在下地，骨頭長不好。”
“我可以坐在床上嗎？”
“可以，但時間不能長。”
唐瑁把廖秋菊扶起來，坐在床沿。廖秋菊不停地用手梳理頭發(fā)。這時，廖秋菊還穿著唐瑁的長衫，唐瑁下意識盯了一眼，廖秋菊一瞪眼，趕緊把衣服扣上。
晚上，廖秋菊問唐瑁：“你還會會稽嗎？”
唐瑁搖搖頭。
“如果娘娘還在，你會回去嗎？”
“不回去了，我沒臉見她了，也沒臉見家人?！碧畦：軋詻Q。
“那你打算怎么辦？”
“沒想好?！?p> “不如我們一起干吧。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再想，嚴白虎如果躲在山里，靠官兵是很難剿滅的。只有建一支精悍的叢林部隊，才有可能真正消滅他?！?p> “叢林部隊，怎么建？”
“你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我是誰。”唐瑁側(cè)身抱住廖秋菊。廖秋菊沉默了半柱香，緩緩地說：“我的真名叫張魅娘，是黃巾軍‘天公將軍’張角的獨生女兒。10歲時，父親病世，由‘人公將軍’張梁撫養(yǎng)，不久，張梁遇害，轉(zhuǎn)由‘地公將軍’張寶撫養(yǎng)，可惜張寶很快又遇害。我便化裝成普通民女跟隨黃巾到處躲藏。去年下半年，黃巾將領(lǐng)張燕勢力慢慢擴大，派人把我接到鄴城。張燕為了收攏親近我的隊伍，要強行納我為妾，我無奈之下劫持了張燕的女兒逃了出來，冒充廖化將軍之妹，躲在廖將軍軍中，后來就遇上了娘娘?！?p> 廖秋菊停了一會兒，接著說：“我父親臨死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黃巾會失敗，而且對一些黃巾將領(lǐng)殘害百姓的做法深惡痛絕。父親在臨終時反復囑咐我，一定要為黃巾找到一條出路，讓黃巾及家屬能夠活下去。父親告訴我，他在幾個地方暗藏了錢財，就是為了給失敗后的弟兄們留一條后路。我父親去世后，這些藏寶地點只有我一人知道，這也是張燕想強行納我為妾的另一個原因。他不僅要收編我父親的直系隊伍，更重要的就是為了得到這批錢財。因為他一直在謀劃東山再起。但他的所作所為為人所不齒，我自然也不可能從他。后來我跟隨王妃娘娘，發(fā)現(xiàn)娘娘是真正的善待黃巾，我覺得讓他們成為娘娘的麾下，也算是完成了父親的遺愿。只可惜……只可惜……”
“唉！都怪我一時糊涂，害了唐姬。好，等你好了，我們就去組織隊伍，消滅嚴白虎，為唐姬報仇?！碧畦远ǖ卣f。
“如果娘娘活著，我們就把黃巾盡量轉(zhuǎn)移過來，讓他們能夠堂堂正正地做人?！?p> “好。其實我這個人性格本懦弱，是這次跳崖讓我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什么官位、什么家族，讓他們都成為歷史吧，我就跟著你快意恩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唐瑁激動地說。
廖秋菊聽了非常感動，把唐瑁拉起來好好親熱了一番。
“既然要重新開始，我給自己取個新的名字吧。”廖秋菊說，“嗯，我還是姓張，不過魅娘這個名我不喜歡，得改一個。”廖秋菊想了一會兒，“這些年，我做了許多善事，幫助過許多窮人。安置流民的時候，我把我的薪水都給了窮人?？墒?，我卻沒有得到好報，受盡折磨。老天爺對我真是不公，讓我心中充滿仇恨，我恨老天爺，我就叫張恨天好了。”
唐瑁說：“我現(xiàn)在跟著你去走另外一條道路，誅殺惡賊，拯救黎民，縱然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但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成立一個什么組織，這樣才有凝聚力和號召力，一時沒有想好，我想好后再改名。”唐瑁開始有了豪氣。
“好，就這么定，等我好了就過江去，我要先取一筆錢出來，招兵買馬，訓練隊伍?！?p> “好，我也不當什么文人了，從明天開始，天天鍛煉身體，爭取做一名俠客，行俠仗義。”
“嗯，我好了，和你一起練。不過我還希望你多學習兵法，多出些點子?！?p> “好?！碧畦５淖笫趾蛷埡尢斓淖笫志o緊地握在一起。
這時，已到半夜，唐瑁又給張恨天喂了一次藥。唐瑁把張恨天抱到屋外，看著天上幾顆若明若暗的星星，看著遠處朦朧起伏的山影，張恨天把頭埋進唐瑁的懷里。
回到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良久，張恨天悠悠地問：“你不會怪我是殘敗之軀吧？”
“怎么會呢？你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堅強的女子。你遇上嚴白虎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過錯；不像我，是自甘墮落。唉！想起來真是追悔莫及。”
唐瑁把自己怎么迷戀女人上當，鉆進嚴白虎圈套，害得唐姬跳崖的過程如實告訴了張恨天。唐瑁說：“當時我真的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受傷，在懸崖上我可能會繼續(xù)往下跳?！?p> “唉，當時，我們都一心想死，但是既然活下來了，我們就不能輕易再死，我們要讓仇人先死?！?p> 張恨天見唐瑁不說話，柔聲說：“你坦誠告訴我，說明是真心悔過。唉，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記住這個教訓吧。過些天，我想請老人家給廖化帶封信去，請他派幾個人給我，否則，我們出去不方便?！?p> “好?！?p> 張恨天翻過來平躺著，用左手搬起唐瑁的頭，兩個人又深深地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