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天氣炎熱之時，太陽早早地升上天空，空氣中彌漫著燥熱的暑氣。盛夏本不適合大規(guī)模軍事行動，但有朝廷督戰(zhàn)，這一仗又不得不打。
早上天剛亮，陳溫就在會稽郡治所山陰縣東城門外列兵布陣，準(zhǔn)備趁涼廝殺，早點結(jié)束戰(zhàn)斗。
隊伍緩緩向前推進(jìn)，可山陰城墻卻不見人影，只有“唐”字大旗隨風(fēng)飄揚，吊橋放下，城門大開，似乎完全沒有守備，處處透著詭異。
陳溫全身甲胄，騎著大馬，疑惑不定：“停?！?p> 軍隊在離城門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罢埡朕r(nóng)王王妃唐姬答話！”陳溫朗聲喊話。
城頭上唐姬慢慢前移，陳到和幾名衛(wèi)士拿著盾牌在旁護衛(wèi)：“原來是陳溫大人駕到，有失遠(yuǎn)迎，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看你今天城門大開，似乎已有悔意。王妃娘娘，只要你釋放王朗大人，放棄抵抗，我一定如實奏明圣上，爭取圣上饒你一命?！?p> “多謝陳大人。不過抵抗還是要抵抗一下的，要不然豈不讓跟隨我的將士失望?！?p> “以卵擊石，殊為不智，為了保全將士性命，還望王妃三思?！碧萍c陳溫對話，士兵在城內(nèi)忙碌。10臺連弩車推到城門口一字排開，調(diào)好角度，對準(zhǔn)敵陣。
“唉，身不由己啊?！碧萍@曰，“不過，一會兒戰(zhàn)事開啟，還望陳大人略略靠后，千萬不要率先垂范，萬一不小心傷到陳大人，小女子可就罪過了?！?p> “你用激將法，不管用，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眾軍聽令，列隊進(jìn)城！”陳溫一聲令下，中軍在副將于靡的帶領(lǐng)下開始前進(jìn)。
來攻城的士兵都覺得這一仗太好打了，撈軍功是沒有希望了。但大家都一個心思，一定要讓會稽軍民看看聯(lián)軍氣勢，于是，大家斗志昂揚，精神抖擻，排著整齊的隊列，邁著整齊的方步，猶如后世三軍儀仗隊“嚓嚓嚓嚓”朝城門前進(jìn)。
唐姬則后退幾步，靜靜地看著城下。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五十米?！胺?！”10臺連弩車同時發(fā)射，一米多長的巨弩呼嘯著飛向敵軍，“噗”透過鎧甲，刺入身體，有些弩箭更是穿過第一個人繼續(xù)刺入第二個人。更逆天的是，連弩車像后世的機關(guān)槍一樣，可以連續(xù)發(fā)射60支弩箭。只一炷香，城門前就整整齊齊擺滿了尸體。由于受到巨力沖擊，大多數(shù)人都仰面朝天，前面一個倒在后面一個的腿上，倒像是有人故意堆碼一般。最悲催的要算于靡了，先被射死馬，后被弩箭穿胸，至死都沒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了閻王老爺?shù)暮抗怼?p> 放完60箭，連弩車立即撤退，吊橋升起，城門緩緩關(guān)閉。
看到這一幕，陳溫、盛憲都震驚得說不出話，半晌，陳溫平靜下來，一揮手：“盾兵上前，排盾陣?！?p> 聯(lián)軍盾兵全部上前，迅速立成盾墻，其他士兵緊跟后面，在盾牌的保護下緩緩?fù)七M(jìn)。唐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士兵越集中越好。等到大家推進(jìn)到離城30米左右，唐姬喊：“放！”
20臺投石機同時發(fā)射，一時間滿天都是黑壓壓的石塊，大的像磨盤，小的像大碗，飛在空中，像滿天的小鳥。士兵們誰見過這樣的景象呢，都仰著頭好奇地看著天上。突然，這些石塊全部砸下來，大家才如夢初醒，可惜為時已晚。霎時間死傷一片，哀嚎聲撕心裂肺。
士兵們一片混亂，一些士兵開始往回跑。
“連弩兵，上！”
城垛口，一個個腦袋冒出來，無數(shù)手弩抬起來，“嗖嗖嗖”每人十箭，城下又倒下一片。
“撤退，撤退！”陳溫下達(dá)鳴金令。
“想跑，沒那么容易。發(fā)射。”隨著唐姬一聲令下，20臺投石車開始第二輪發(fā)射，城下士兵又倒下一片。
陳溫回到行營中軍帳，把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這仗，沒法打了。傳令，中軍帳議事?！?p> 一會兒，盛憲、留贊、許貢到。“我們死傷多少？”
“初步統(tǒng)計，我軍傷亡約4000人?！绷糍澔卮?。
“我軍傷亡約1000人?！痹S貢回答。
陳溫大怒：“5000人吶，轉(zhuǎn)眼之間，我們5000人就沒有了，敵軍呢？一個沒打著。這仗還這么打？”陳溫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等陳溫冷靜下來，盛憲無奈地說：“我們太輕敵了。不過，這唐姬都是些什么武器?。俊?p> “斥候呢？斥候呢？為什么沒有偵查出來，把斥候給我斬幾個，以儆效尤?！?p> “刺史息怒。我們今天吃虧在人員太集中，造成損失慘重。明天，我們分散兵力，四面攻城，唐姬的石塊也罷、弩箭也罷，威力就發(fā)揮不出來了?！痹S貢獻(xiàn)計。
“嗯，這樣雖然我們也會損失一些人馬，但只要攻破一個城門，唐姬就只有束手就擒了?！标悳厍榫w開始好轉(zhuǎn)，指著地圖：“分3000兵馬給盛憲太守。我攻東門，留贊攻南門，盛太守攻西門，許貢攻北門。我們四面猛攻，我就不信攻不破一個小小山陰。”
“眾將聽令！”
“末將在?！?p> “明日四更啟程，五更攻城?！?p> “諾！”
在陳溫議事之時，王康的軍士化裝成老百姓正在打掃戰(zhàn)場。按戰(zhàn)爭規(guī)則，每次戰(zhàn)斗結(jié)束后，請當(dāng)?shù)孛穹蚯謇硌诼袷w，一則不讓死者曝尸荒野，二則避免瘟疫流行。這些收尸隊伍，雙方都不得攻擊，否則會觸犯眾怒。但王康的化裝士卒到場后，首先清理的是吳郡士兵的尸首，并迅速拉走。拉到無人處，將比較干凈的、沒有破爛的衣甲退下，旌旗也收攏。做完這些事，軍士撤走，民夫才真正上場。
王康和張康年的一萬兵馬一直隱藏在遠(yuǎn)離戰(zhàn)場20多里的樹林里，白天的戰(zhàn)斗沒有參加，覺得十分遺憾。王康也不明白娘娘為什么要收集吳郡士卒的衣甲旌旗，但王康為人穩(wěn)重，還是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而且遵照娘娘的吩咐，將衣甲清洗，放在太陽下曬干。
傍晚，王康接到斥候帶來的王妃令：“子時偷襲盛憲大營，盡量縱火殺敵，但不許攻擊盛憲本人，速戰(zhàn)速決，撤退時盡量搶走衣甲旌旗?！蓖蹩涤X得這個命令有些奇怪，但王康沒有多問，立即叫來張康年：“終于輪到我們出場了！”
王康重重地拍了拍張康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