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名覺得自己又不好了,也不敢走,眼睜睜地看著林紫菀掀開了白布,將剛才扯下來的布簾繞在手上包好。
金榜名瞥了一眼就轉(zhuǎn)過頭去,往林紫菀處挪了挪,將火折子的光亮往林紫菀那里送,嘟囔道:“有什么好看的,燒得都沒人樣了?!?p> 林紫菀笑了笑,也沒回答,蹲下身子,神色認真地將手伸進尸體中摸索起來。
終于看完了一排尸體,金榜名上下齒碰著下牙齒,嚴重懷疑自己碰到的不是人,哪里有人愿意跟尸體打交道的。
“好......好了嗎,咱們可以走了嗎?”他后悔,他十分后悔,他就不該因為一根雞腿就跟在這兩人身邊,不該因為一盤烤雞就認為這是個好人。
林紫菀站起來伸了伸腰背,蹲得她腳都有些麻了,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繞到另一邊,一句話摧毀了金榜名所有的希望。
“繼續(xù)?!?p> 半個時辰過去了。
金榜名蒼白著臉,拿著火折子的手不停抖索,他現(xiàn)在肯定林紫菀絕對不是個人了,誰摸一具具燒焦的大腿摸得那么纏綿悱惻、戀戀不舍的,就仿佛是她前世的戀人,燒焦的熟肉味刺激得金榜名惡心感不斷,又怕她看不見瞎摸到什么不該摸的地方——他總覺得這對死者不敬。
剛干嘔完回過頭,就看見林紫菀正湊近一具看不清是男是女的尸體聞了起來,聞了兩下似乎被沖破天的味道沖擊了一下,皺著眉頭頭歪在一邊緩了一下,又貼近尸肉聞了起來。
從金榜名的角度看過去,林紫菀的動作就像是在啃食尸肉一般。
“你干嘛,你!嘔!”
金榜名沖到一旁,扶著墻大聲嘔起來。
吐得天昏地暗沒了力氣,后背被一雙手輕輕拍了拍,一方粉白色帕子伸到自己面前。
金榜名下意識接過,搭在鼻子上狠狠擤了一下順帶嘔出來的鼻涕,有氣無力道:“謝謝?!?p> 林紫菀微笑:“不用謝?!?p>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
就像是利箭沖破樹林飛向高空,箭梢割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破潰聲。
“你剛才拿給我的是什么!?”金榜名驚恐地用手擦著鼻子,無辜的粉白帕子早就被扔在了地上。
林紫菀有些無辜:“我自己帶的?!?p> 金榜名悲憤欲絕:“你,你沒有洗手!”
林紫菀看了看自己白皙纖長無論誰看都是漂亮至極的手,將捏在手上糟糕破爛的簾布扔在一旁,很誠懇地點了點頭:“沒有?!?p> “啊啊啊啊啊啊?。∥也换盍耍。?!唔!”
一陣風吹過,衛(wèi)驪落在林紫菀面前,金榜名也恰時被點了穴道,聲音戛然而止。
衛(wèi)驪沖林紫菀輕輕地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有人來了?!?p> 林紫菀低垂著雙眸,臉色并不好看,沉思一會兒,輕聲道:“回去吧?!?p> “唔!”后背被啪的一聲,金榜名吐出一口濁氣,剛想嚷嚷就對上了一雙冷漠冰冷的雙眼,金榜名默默將話吞回了肚子里,啪唧啪唧地跟在了林紫菀身后。
“嘿!”林紫菀扯了扯衛(wèi)驪的袖子,將人拉近自己身邊,瞅了瞅后面的小孩,聲音壓得很低,“你別欺負他?!倍及研『⑵圬摽蘖恕?p> “嗯。”衛(wèi)驪很聽話,表情真誠萬分,不恥下問:“我該怎么做?”
“多笑笑啊,別總是冷著一張臉嘛?!绷肿陷疫呑哌呎f:“長得那么好看,笑起來多好看,我都沒怎么看你笑過呢。”
“你喜歡嗎?”
林紫菀嘿嘿笑了兩聲,神情頗有些猥瑣:“雖然相公你儀表堂堂,不笑也好看,但是我,我更喜歡暖男喲~”
“嗯?!毙l(wèi)驪頓了頓,“以后多對你笑?!敝粚δ阈?。
回到酒樓,金榜名已經(jīng)累得癱倒在床上,衛(wèi)驪隨手將他提起扔去另一間房,便過來陪林紫菀。
屏風后傳來水聲,衛(wèi)驪將門栓插上,隨手拿本書在旁邊看起來。
水聲漸漸變小最后趨近于無,屏風后的人卻沒有出來,衛(wèi)驪放下書,繞到后面,卻發(fā)現(xiàn)某人已經(jīng)歪在浴桶里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的,卻能做到下巴碰不到水。
衛(wèi)驪不由輕笑出聲,又心疼她的辛苦,放輕了腳步,左手撈住腰將人抬扶起來,另一只手扯過掛在屏風上的薄毯,將人完完整整地裹了起來。
“嗯~”
林紫菀覺得身體落入一個溫暖又堅固的場所,想舒服地翻了一個身卻意識到好像沒什么可以施展的場所,她也不介意,小臂扒在衛(wèi)驪的胸膛上,甜甜地吧唧了一下嘴。
衛(wèi)驪忍住笑,將她抱到床邊放下,細細地擦干她身上的水漬,蓋上被子,確定將人裹得嚴嚴實實,這才讓酒樓的人進來換水。
他快速地洗漱完,腳步放輕吹滅蠟燭,慢慢上床摟住睡得香甜的人兒,安心地一起沉入夢鄉(xiāng)。
在這個黑暗暗的夜,也有人難以入眠。
京兆府尹和大理寺丞第二天不約而同地頂著黑綠的眼圈,一人手上拿著一本官文,內(nèi)容卻是一模一樣。
京兆府尹老王同志苦笑著看著同樣苦不堪言的同僚,道:“上頭這是要干啥呢?”
大理寺丞嘆了口氣,這才沒幾天,他已經(jīng)感覺到這位當朝權(quán)貴的的能耐,被折磨得沒了脾氣,頗有些認命道:“吩咐啥咱就做啥,上頭的事情咱不清楚也別去猜,別去想,照本宣科做就對了。”
老王有些不以為然,案子又上面的人兜著,但大部分調(diào)查還是得他們兩府的人來做,只要大約達到目的就行,至于怎么做、過程怎么進行還不是他們的事?
“這死尸你不是查出是劉家農(nóng)戶那個兒子嗎?怎么今兒個還要咱們倆查對李坤的案宗?”
李坤就是昨天被滅門的視正薩寶李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前兒個秦郡王去了大理寺后事情就一件一件倒豆子似地蹦出來,如今自己不好過,多少都有大理寺沒把事情辦好的緣故。京兆府無辜被牽連,他心里也是憋著氣的。
誰大晚上不抱著老婆被窩里暖著卻要頂著寒風去抬死人,這換誰誰心里能平衡得了?所以話里話外也是帶著試探與不加掩藏的不滿。
大理寺丞皺了皺眉,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嘿,脾氣還挺大。”
霽原
每天晚上十點更新 我感覺你們好像更喜歡五年前兩個人的相處內(nèi)容,沒關系,會有噠,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