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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偷走了我的神格

第六章 神明喜怒多無常(1)

誰偷走了我的神格 一蕘 2142 2020-01-23 07:35:00

  骷琚不喜人間,向來只往來忘川與虛空深淵。若不是數(shù)千年前意外丟失一片逆翎,被伱伱無意拾到,欠下一個諾言。他大抵也不會時常停留人間。

  人間多悲喜,是個充斥各種情感交織的熔爐。而神明,多是無悲無喜,生來無情感。

  說來諷刺,神明又何嘗不是從人類那豐富情感里,欲念而生?;蛏苹驉?,終是欲念而生。

  所以,喜怒無常又往往是神明的常態(tài)。而骷琚,屬于后者。雖為大荒之神,卻于絕望黑暗里而生。

  向暗生長的神,情緒多是負(fù)面。常留人間,其實(shí)于骷琚而言,利大于弊。只是,那些與信仰無關(guān),只單薄的祈愿之力。多與少都于身為大荒之神的他無關(guān)痛癢。就像絕望與黑暗無時無刻無處不滋生。

  午時,日光最炙烈的時候。骷琚依舊化身一只雪鸮,悄然停在了城市最高點(diǎn)電視塔的露天瞭望平臺上。依舊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森然模樣,猶如雕塑般優(yōu)雅又突兀。

  他俯瞰整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喧囂繁華里包裹著浮躁不安。明明是正午日光最盛時,卻無處不滋生代表暗的負(fù)面情緒,無處不躁動的靈魂。似乎這種司空見慣的現(xiàn)象,由來已久。他想起大荒初定,忘川河已是干涸,那時的人間卻是一派粉飾太平。與此象,竟是驚人相似。

  “日色真好!不是嗎?”低沉而單調(diào)的聲音,像是從陰暗角落里滾落出的玻璃珠子,在這朗朗晴空下,尤為突出怪異。

  骷琚偏頭就見一個灰發(fā)男子坐在不遠(yuǎn)處的露天瞭望平臺上,雙腿懸空,低垂著頭,認(rèn)真而嫻熟的翻轉(zhuǎn)著花繩。

  若說向暗而生的是他,那么向光而生的便是這位?;涅o,希望之神,同是欲念而生,希望一詞,總是美好,光之所向。

  “阿琚呀,我慫恿水神來了人間哦,”荒鵲輕笑調(diào)侃道,手中的花繩翻出了一個栩栩如生龜形,然而不過片刻又變成了兔形。“反正虛空深淵的神明閑得發(fā)慌,不出來溜達(dá)溜達(dá),都快得老年癡呆了。”他自說自話,始終低垂著頭,不見面容,利落的灰色短發(fā),一抹白色的綃穿行其間。

  “荒狁必不會饒你,”骷琚眺望著遠(yuǎn)方,犀利直言,一針見血地指出荒鵲即將面臨的處境。

  荒鵲聞言忽而抬頭,一尺冰綃覆眼,半張傾城面。他薄唇輕啟,“我在大荒那些年,與你可是肝膽相照!”笑意殷勤,言下之意卻是似是而非。

  “呵,”骷琚冷笑一聲,側(cè)身匆匆瞥一眼他覆眼的冰綃,純白的綃,日光下有繁復(fù)精致的暗紋銀絲閃爍,熠熠生輝,當(dāng)真是耀眼奪目。殊不知,那是風(fēng)龍一族的龍筋所化。屠龍,不,弒神。荒鵲從來所作所為都與他希望之神的身份背道而馳。如此神明,大荒僅此。

  荒鵲停下手中翻花繩的動作,任風(fēng)過境,卷落他手上纏繞的花繩,緋紫的花繩,隨風(fēng)舞動,搖曳旋繞,如朵朝顏花綻放。他晃悠著雙腿,雙手隨意搭在露天瞭望平臺的邊沿,面朝前方。

  一天里最盛的日光普照大地,無論是拔地而起的高樓,還是縱橫交錯的街市,就連車水馬龍都如燙了金似的,皆染上一抹橙黃。

  然而,荒鵲目之所及,卻皆是人工雕琢的痕跡,如此華麗而冰冷。他逐漸神色黯然,低語呢喃,“廿芒若在,今時今日的人間煙火不知是否如他所愿。”

  骷琚半合眼眸,靜立的模樣亙古不變。毫無雜色干凈雪白的翎羽,日光照耀下,他的身形幾近透明,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塵埃閃耀周身。

  然后就聽到塵埃落定后荒蕪又空寂的聲音,“荒字輩十方神只余汝與荒狁,職責(zé)所在便是庇護(hù)荒古遺族,汝卻肆意妄為慫恿荒古遺族禺疆一族亦是最后的水神,踏足人間。禺疆易怒,大荒皆知,汝怕是要人間伏尸遍野不成?”蒼老而枯朽的尾音落下,化身雪鸮的他,忽而展翅,頡之頏之,一片漆黑如墨的翎羽,之上翩然而至荒鵲適時攤開的手掌心。

  “呵呵,我與荒狁相互制衡,誰也奈何不了誰,所以這片逆翎,豈不浪費(fèi)?”荒鵲嘴上嬉笑著,手上動作卻自然握緊。

  “吾助不了汝,這片逆翎當(dāng)是吾還廿芒大人昔日的贈草之恩?!摈艰⒄f完,翩然離去。

  “阿琚啊阿琚,你可知我要行何事?隨意贈逆翎?哈哈……驚駭鳥一族,終生只三片逆翎,每一片都能毀天滅地。阿琚,你可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哈哈……”荒鵲摩挲著下巴,笑得有些癲狂。他不由又想到骷琚方才所言禺彊一怒,伏尸遍野??墒?,禺彊易怒,那是神格俱全,若是神格被剝離了一半呢。

  日頭正盛,即便深秋時節(jié),大地依然染上了幾分暮夏的炙熱。

  榴月感受不到這份炙熱,只覺躁意難耐。神明多是無賴,還是僅限這位“私闖民宅”的神明如此。他不知,他只知他的耐心快告磬。

  “請不要打擾我工作,可以嗎?”榴月第三十五次拿起畫筆勾勒線條失敗,終于冷臉相對。

  “你畫錯了,忘川沒有十殿閻羅!”小菰坐在榴月身旁,雙眸明亮靈動,又一次善意提醒到。她抱著大包薯片,時而伸手捏一片,時而探頭看一眼榴月畫的作品。

  榴月扶額嘆息,他畫十殿閻羅和忘川有毛線關(guān)系啊?再者說,這本就是古老傳說的虛擬人物。誰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地府,不叫閻羅殿叫忘川冥府,沒有十殿閻羅卻有忘川使。他的世界觀已然崩潰。

  “人類真是奇怪?”小菰很是迷惑不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那畫板上頭戴方冠,豹眼獅鼻,一臉絡(luò)緦長須的兇神惡煞的“閻羅”。然后想了想,她印象里的忘川使,多是清雋,鮮少有這副“惡面”。

  “哪里奇怪?這是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是有出處的,有歷史根據(jù)的,”榴月嘴上再一次認(rèn)真重復(fù),內(nèi)心卻無力反駁。

  痂痕滿面的少年,面色沉靜,正襟危坐的樣子,讓小菰愣了一下。少頃,她重新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繼而認(rèn)真看著榴月的臉,她如是說,“少年,你比這畫上的閻羅,要更像忘川使些?!?p>  “這是褒義?還是貶義?”榴月聞言,不禁失笑。盡管只是一副皮囊,他也不愿如閻羅一般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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