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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宋

第一百五十章 教育,從娃娃抓起

斫宋 面包不如饅頭 2580 2020-05-27 09:20:00

  曹昭的確是個極其聰明的小女孩兒。

  只是說話欠打了一些的。

  李寇道:“倘若做生意也是賊,你曹氏早已惡貫滿盈罪惡累累,罄南山之竹也難書名罪,我一介小民,做些辛苦的生意,賺幾個養(yǎng)家的錢,這算甚么賊?小孩,吃我的果子,說我些壞話,你知儒家怎么說這種人么?道家怎么說這種人么?佛家又怎么說這種人么?”

  曹昭竟被這人說得無言可對。

  她狠狠咬一口黃桃,舉起蘋果問:“你又要和誰家做此生意?”

  李寇微笑道:“琉璃雖好,短期內(nèi)只一錘買賣了,若是你,又要做甚么生意?有琉璃盞在,你又要借此問什么人物要機(jī)會呢?”

  曹昭飛一眼嘲笑地道:“李大,你是個奸詐的小賊,我沒有說錯?!彼O麓蠼溃斐鲂∈种傅?,“不錯,曹氏是曹氏,我家是我家,我們家不過曹氏一小小門戶爾?!?p>  那么?

  曹昭道:“你這果子甜蜜爽口,當(dāng)……咦?”

  她眨眼看著李寇忽然奇道:“你一個賣面條的,怕是還有一些吃法?”

  李寇道:“也有別的果子,”他索性邀請,“耳聽為虛,你若你幫我燒火,片刻有好吃的做好,你試試我這蔬菜果子,并有一批你沒見過的糧食,你看這些價值幾何,怎么樣?”

  曹昭一轉(zhuǎn)身指著玻璃瓶道:“要我辦事也成,你把這個送我?!?p>  李寇奇道:“小小年紀(jì)也算念頭通達(dá),你要此物作甚么?”

  曹昭眉眼稍有愁云,道:“你這人賊得很,我也不瞞你?!彼粗A空f,“我王公眾美人如云,我若沒有些德行,不加些寶物,只怕……”她搖搖頭既向往也沮喪地道,“這物件兒,我最用得上?!?p>  她又振奮道:“有此寶物,便是一枝梨花兒,白也增三分,嬌也增三分,我莫非不如一朵梨花兒嗎?”頓了頓,她看院子里梨花溶溶,心不在焉道,“縱然比之滿山的爛漫梨花兒,寶瓶梨花顯得慘淡了些,只可觀,無一點(diǎn)好顏色。”

  原來是這個打算。

  李寇笑了笑不在意地道:“那也是你們的事情,你若要,拿錢來便是。是了,你既有此用,曹氏定當(dāng)更大用之,此物,我要價十倍,你看著辦吧?!?p>  曹昭不由怒道:“你怎么只顧著個錢?”

  “錢能給我安定感,幸福感,滿足感。”李寇道,“更能使我立足北原,與你曹氏精銳廝殺,直到曹氏精銳消耗殆盡,在涼州又起一個甚么人家,我只顧著錢,不好嗎?”

  曹昭小臉通紅跳到地上,緊握著小拳頭,眼睛里有點(diǎn)滴淚光。

  這廝簡直是個欺負(fù)人的賊!

  李寇在她頭頂一抓,扭著她轉(zhuǎn)了個圈兒,笑道:“這么仇恨我作甚么?曹子龍吃我的好殺也須待幾日才來報復(fù),曹秀為我等所擒,那也是往后復(fù)仇最合算,你們家既要于曹氏謀利,又要為自家謀利,何不與我客氣些?”

  曹昭怒問道:“憑什么客氣?”

  “我的貨物無可取代?!崩羁苄Φ?,“曹氏為權(quán)力,或許甚么涼州魏氏,西域司馬氏,他們也想送美女進(jìn)宮,也正欠這樣一個琉璃寶瓶,曹氏于我而言只是一家買主,我對曹氏來說卻是唯一的買主,知否?”

  曹昭愣了很久,不知怎么的就感覺到委屈了。

  “我家門房的小伴當(dāng),見我煩憂也會說,陪我同去那人間最薄涼的地方吃苦,你,你不能說一兩句好話嗎?”曹昭哭著問,“你這么厲害的人,便從不安慰人的嗎?”

  李寇好笑道:“你既自己愿意,我安慰你作甚?”

  “鬼才愿意哩。”曹昭忽然扮作鬼臉,嘟囔,“蕭姐姐說過,耶律家的娘娘,那么貴氣的人也只是個木頭,嫁了人再不見有笑臉,我寧不知么?可……”

  “西夏皇帝的圣旨不能違逆,曹氏的前途在這廝手里,對嗎?”李寇拍拍小姑娘的后腦勺說,“每個人都有對應(yīng)的佛,便是爹娘老子;每個人都有一個皇帝,便是自己。我若是你,才不憂慮向往這些,西夏皇帝也不過是個蠻子,有甚么好了不起的,瞧得起他,給個笑臉吧。瞧不上,便是每天都來問安,那也不過是個一樣不吃飯會餓死,不穿衣會凍死,被人造反就連老婆孩子都保護(hù)不了的廢物,他有甚么好可怕的。”

  曹昭駭然,但又覺著這人說的實(shí)在好聽。

  不錯,都是來當(dāng)人的……

  不對!

  曹昭忽然問道:“家中那些老祖宗……”

  “那也沒甚么用,一群自己沒本事,只敢把女兒孫女送給皇帝老兒,換取自家富貴的廢物。”李寇笑著道,“你若連自己也不怕,便不怕他們?!?p>  曹昭急切問:“若是你該當(dāng)如何?”

  “簡單,我這人雖可恨,但甚么時候與你們?yōu)閿?,彼此廝殺直到一方死絕倒下,甚么時候才停手?!崩羁艿?。

  曹昭激靈打了個冷顫。

  她不由說道:“我們也是漢人,你也是漢人,為甚么定要廝殺至死方休呢?”

  “那是你們的選擇?!崩羁艿溃澳銈?yōu)榱死?,為了面子,為了所謂前途,定要用我頸子里的血染紅你們的門楣,很好,那我也只好撿起刀槍,在你們下手之前,先殺絕你們?!?p>  他將碟子取下來放在曹昭手中,一手在她后背推著,徐徐出門來,笑著道:“但我們畢竟還是有利益共同點(diǎn)的,這不,你們需要寶物,我需要金錢,這不合作了嗎?我若是你,便絞盡腦汁,管甚么曹氏,我只在意一家一戶的利益,利用渭州糧、酒、貨、人,迅速長為曹氏的錢財(cái)霸主,一門飲食俱為我一言定奪,我心情好愿意給誰一口吃的,誰便活;誰要讓我去當(dāng)甚么奴隸,哪怕是給皇帝,那我便掐斷他們的口糧,餓死這些廢物。倘若他們要造反,我便手握錢糧,立在街頭上,喊三聲‘助我者,萬石糧、千金、豪宅,無不送’,到時,我有錢糧,又有萬千刀兵,哪個敢讓我低頭?誰人可令我委屈?此,以他們最向往的物件,節(jié)制這么一些只敢欺我年少的老朽,方為我的道?!?p>  曹昭眼睛里亮晶晶,她頗有些羨慕李寇。

  這人說得出,必定做得到!

  但……

  “深宮數(shù)十年如一日,寂寞清冷也忍受得了,竟不敢擔(dān)負(fù)這些壓力?”李寇搖著頭,諄諄善誘地道,“何況,西陲各種勢力犬牙交錯,事不遂,奔于宋、蕃乃至西域,倘若手握旁人渴望的物件,比如權(quán)力,比如諜子,比如金錢,便是匆匆逃亡,沿途誰不以諸侯之禮來見我?”

  曹昭不住點(diǎn)頭,突然,她意識到這人竟有蠱惑她的嫌棄。

  她揚(yáng)起小臉板正威脅道:“李大你信我把這些殺頭的話告知你們的皇帝嗎?”

  “沒用?!崩羁軜O其不負(fù)責(zé)任地道,“我只是在蠱惑你們造西夏皇帝老兒的反,奉勸你們一家打碎涼州曹氏的鐵鍋,與我有何干?我渭州一強(qiáng)人,與邊帥交好,有高官庇護(hù),且有寶物價值連城,最差,也是陜西諸路一富家翁也,你便告知天下誰人肯信?”

  他又笑著道:“何況,我與曹子龍曹飯一場惡斗,渭州軍民無不有目共睹,我又協(xié)同眾人,擒曹秀,敗契丹輕騎,而后,立寨時,與你曹氏殺得河流血紅,哪一個不信你窮途末路只好行反間計(jì)呢?”

  “不說了,不和你說這些了?!辈苷褘尚U道,“你是賣家,我是買家,我要嘗‘未見過的蔬菜糧食’甚么味道,你快去做好,我好勸我娘親給你高價。”

  她算是看透這個家伙了。

  他真是個壞起來能面不改色如飲水般欺負(fù)小小女兒家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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