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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近鄉(xiāng)情怯,自是來人

斫宋 面包不如饅頭 2235 2020-04-20 23:20:57

  李寇小瞧了他的敵人。

  小瞧敵人的結(jié)果便是人家跑了。

  曹子龍大槍擋住必殺一擊,李寇不及進擊便聽清脆一聲呵斥“小賊看冷箭”。

  要緊的是,此時忽從山后殺出一支西夏騎軍來。

  不,那不是西夏騎軍!

  將將百騎竟從蒿草叢沖出,只看弓馬嫻熟走山路如平地般。

  李寇所引人馬只是守城廂軍,眼見得強敵來襲竟有人大叫一聲轉(zhuǎn)身要跑。

  這是李寇始終沒能想到的。

  在他看來渭州是抗擊西夏一線,便是廂軍至少也該有行軍布陣之能。

  他高看了宋軍小瞧了他們的敵人。

  曹子龍并不戀戰(zhàn)撥轉(zhuǎn)馬頭便逃走。

  李寇黑暗中閃身一躲,哪里有什么冷箭?

  少女脆聲譏笑道:“此番冷箭被你躲過,我看你北原軍寨能躲得過幾番暗箭呢???”

  山后那一支人馬直沖過來,廂軍竟奔赴山路邊,乃至不挑安全處只管藏起來。

  路上只李寇一個,他能擋千軍萬馬可他擋不住曹子龍帶隊要逃跑。

  “廢物!”李寇心下慍怒只罵了一聲。

  他扯著踏雪烏騅讓在一旁,讓開敵人鋒芒。

  果然,他們只想逃跑。

  李寇猛然跳出,大喝一聲直沖隊伍中間一騎當面只一槍。

  這一槍戳翻一個,李寇舍槍往前一撞,腳下使個太極卸力,稍稍讓開沖鋒,只在戰(zhàn)馬身上一推,將一騎竟推翻在地,這一下連撞三五騎——

  李寇持槍要攔腰截斷這股敵軍,忽心下生警覺。

  曹飯!

  這廝竟也在隊伍里!

  曹飯手中多了一根長棍,呼嘯著往李寇身上砸過來。

  李寇只好躲開,然那伙騎軍已有五六騎摔倒在地。

  他聽著那伙叫一聲甚么“呼銳”,又聽那少女又快又清脆叫了幾聲。

  似乎是甚么人的名字?

  那不是西夏話!

  契丹!

  李寇大喝道:“原來是契丹遠攔子?!”

  少女座下也是駿馬良駒,眨眼間轉(zhuǎn)身逃出三五十丈。

  她呵斥道:“李大,這次叫你討了便宜……”

  她卻不及想李寇趁機挑起一把鋼刀,在槍頭上繞幾圈遠遠直奔她背心擲去。

  那一刀既快又精準,微弱火光里但見一道光亮。

  “嗤”的一聲那少女身邊竟閃出一騎來,拼命凌空一躍用身體擋住那刀。

  少女驚叫著,她再不敢回頭撂狠話。

  這廝竟對那么一個少女也下狠手?

  曹子龍一言不發(fā)悶頭只顧著沖,他心里的羞憤已使他喪失再來報復的心。

  他是沙場老將,這次卻連番敗在一個小兒之手!

  他更擔憂埋伏在北原的曹秀那支軍。

  那是要面對呼延灼姚平康兩個沙場宿將的??!

  李寇只好看著那支軍馬沖進黑夜。

  他回頭看時,廂兵才從路邊翻出來。

  竟有人笑嘻嘻涎著臉持刀要去斬五六個俘虜?shù)娜祟^。

  這是?

  “大郎真是神勇無敵啊,咱們幫大郎收著他們的頭,回去也好記功?!庇腥诉^去抓住俘虜?shù)哪X袋便要下手。

  李寇看那幾個傷殘契丹騎軍。

  他們也有怕的,長相也與中原人沒有太大區(qū)別。

  只是他們的發(fā)型很讓李寇厭惡。

  看到那些光禿禿的只留著辮子的頭,他自然想起滿屏辮子戲了。

  但他不屑于殘殺這樣的俘虜。

  “也好,只是爾等臨陣退縮,這又該怎么處罰?”李寇持槍望定廂軍老卒問道。

  那幾個愣了一下,才有幾個過來嬉笑著試圖蒙混。

  “不過……”幾個一邊暗示別的同伴動手一起過來要牽著李寇座下駿馬。

  李寇待這些低級軍士還好,他們只當他沒有脾氣。

  嗖——

  大槍刺破空氣直中一人兩股。

  一聲慘叫里一塊血肉挑起,那人已被大槍扎掉一大塊肉。

  李寇道:“爾等以為我手中大槍殺不得數(shù)十人嗎?”

  這一下嚇壞了所有人。

  契丹騎卒也沒想到李寇竟對宋人下手。

  那幾個要動手的嚇得手軟。

  “帶上他們,上山。”李寇大槍在一人臉頰拍下,不理坐地痛哭的宋軍,持槍挑起幾匹馬馬韁繩沿著小路直往山上而去。

  廂軍知道本該怎么做。

  只是他們壞了規(guī)矩。

  李寇的規(guī)矩,倘若壞了那只好挨打。

  因此他們只好押著俘虜跟在馬隊后頭。

  “這廝強橫,不是個好欺負的?!卑尩哪菑P咬著牙捂著大腿跟在隊里暗暗與別人說。

  他自己知道那一槍有多驚險。

  倘若再往上一指便是那里啊!

  別人卻怕李寇回頭要于經(jīng)略安撫相公面前分辨他們逃脫之罪。

  這里是軍州若真有逃避迎敵的人那是要殺頭的。

  “都頭,如何是好?”兩個都頭成了能說上話的。

  那兩個也心驚膽顫的很。

  他們可看到李寇望向他們脖頸的目光森冷的厲害。他是不會憐憫他們的性命的人。

  只是倘若見了姚平康,這人只怕實話實說。

  兩個都頭商議片刻,一起跟上李寇訕笑著要賠罪。

  李寇道:“臨陣脫逃按軍法須斬首,待到了潘原縣衙,爾等各去領兩百軍棍便是了,如何?”

  兩個都頭嚇得體若篩糠,兩百軍棍那可真比砍頭還狠??!

  “便是鐵打的漢子須熬不住郎君的軍棍,俺們知錯了,全知錯了,郎君且看都有老小,饒咱們一發(fā),那真恩同再造猶如生身之德!”那兩個不敢再腆著臉只好講些好聽的話兒。

  李寇只是不應,一路沿著小路到了塬上。

  此時,天色大亮。

  然,北原東頭北河溝里竟有燃燒的火勢往山上沖上來。

  山腰里,兩支軍馬正在奔走搜尋。

  正是呼延灼與姚平康。

  山腳下沿著河谷也有一支人馬急速正往山上進發(fā)。

  那是魯達與黃述所引禁軍。

  他們是奉命埋伏在北原之東河谷出口等待西夏人的。

  李寇在山頭遠遠看去,隊伍倒是陣容整齊。

  那不像是經(jīng)過廝殺的樣子。

  難道呼延灼與姚平康失手了魯達和黃述也沒留下敵人嗎?

  李寇心下怒起,但他不好責怪這些廂軍。

  他原本把這些當成了現(xiàn)代軍隊。

  現(xiàn)在看來這些草包只是窩里橫的。

  何況他此時沒有心情責怪旁人。

  山下,便是他的故鄉(xiāng)。

  可他眼前所見的故鄉(xiāng)既沒有熟悉的梯田,山腰里也沒有他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園。

  他更找不出一點熟悉的味道。

  “人都說近鄉(xiāng)情更怯,我連找個掉眼淚的熟人卻都找不到的。”李寇心里一黯兩眼很酸澀。

  這時,山下姚平康望見李寇竟站在馬上揮舞著長棍大叫一聲。

  姚平康叫道:“咱們捉住曹秀這小子了!”

  哦?

  李寇收拾心情,尋找能下山的平地率軍隊往山下而去。

  再想家他也只能現(xiàn)在這里扎下腳跟來。

  但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激蕩之情,他急切地想在山上找到哪怕一點能讓他心安的痕跡。

  哪怕只是長得很像的一草一木。

  甚至只是一聲雄雞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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