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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語纏綿

鐵匠

溪語纏綿 老楊小楊 939 2021-06-22 07:10:48

  剪子娘正在生產(chǎn)的時候,她的男人還窩在集上的鐵匠鋪里叮叮當當打剪子。報喜的人趕到,男人一臉茫然:“還沒到飯點,喊俺回去干啥?”

  大家一陣嬉鬧,連拖帶拽把他送到家。產(chǎn)婆討喜似的把襁褓中的嬰兒抱到男人面前,“這女娃多白凈,像他娘一樣俊俏!”

  男人拉下臉,看也不看一眼,“女娃有啥用,圍著鍋灶轉(zhuǎn)的賠錢貨!”

  “還沒給娃子取名呢?”產(chǎn)婆故意提高音量,順勢把孩子塞到男人懷里。

  誰知男人一臉嫌棄,沖著臥房,“剪子,就叫剪子!”

  “你咋不叫刀子、錘子?”臥房里傳出女人虛弱的聲音,隨之開始嚶嚶抽泣。

  眾人見狀,紛紛散去。

  剪子娘剛出月子不久,便是幾天陰沉的日子,而后,天空像裂開縫隙,雷電交加,大雨傾盆,洪水隨后而來,淹沒了成熟的莊稼。眼見水勢愈發(fā)兇猛,不少村民便們陸陸續(xù)續(xù)搬離此地,暫時躲避到高處。

  一日清晨,村長家的門險些被砸爛:“剪子娘和剪子都叫洪水沖走了……”

  猩紅的眼睛,滿頭滿臉都鍋灶灰,看樣子,男人像是受了極度驚嚇。

  村長迅速安排幾個身強體壯的村民分成兩組,一組順水流而下,另一沿著河堤岸向周圍打聽,結果都是毫無發(fā)現(xiàn)。

  男人發(fā)瘋一樣,滿山滿洼地亂跑,嘴里呼喊著剪子娘的名字,直到精疲力竭,也沒有發(fā)現(xiàn)娘倆的影子。

  一年以后,男人又娶新娘。不久,新女人生產(chǎn),男人還是守在鐵匠鋪里,眾人尋他,他索性把門一關,死活不開。直到報喜的人趕來告訴他得了男娃,他才開門一奔子沖到臥房,抱著男娃可勁的啃臉蛋。

  滿月酒辦得熱熱鬧鬧,鐵匠興許是喝高了,又唱又跳,又說又鬧,待眾人酒罷離席,他還是在新女人耳邊咕咕噥噥,沒人知道他和新女人說過什么。

  臥房里,亮了整整一夜功夫的燈光終于熄滅,鐵匠照常趕去集上的鋪子,新女人卻偷偷帶著男娃回了娘家。

  第二天,幾個身著制服,戴著大檐帽的男人來到鐵匠家,當著鐵匠的面上從鍋灶邊挖出了一大一小兩具骨架。

  鐵匠忽然捶胸頓足:“該死的婆娘,女娃留著啥用,俺要弄死她,你偏要阻攔!”

  不一會兒,男人被塞進警車:“該死的婆娘,生了男娃,你也和俺兩條心,你也是個該死的白眼狼!”

  “他和他爹一樣的,沒有錯種!”只見一個身材消瘦,拄著拐杖的老太太站在警車旁邊:“俺那三個外孫女,剛出生就不給活頭,俺閨女也一起去了……他和他爹一樣的,都是壞種!”

  老人掩面抽泣:“老年間,沒人收拾你,現(xiàn)在到了新社會,讓國家治服你!”

老楊小楊

鐵匠的父親重男輕女,溺死幾個女兒,只留下鐵匠一人。鐵匠長大之后,和父親如出一轍,當他打算把自己的閨女溺死時,遭遇妻子阻攔,拉扯之間,他誤傷妻子性命。他將妻子女兒埋在鍋灶旁邊,謊稱她們被洪水沖走。翌年,鐵匠新娶,待產(chǎn)下男娃之后,鐵匠將從前往事和盤托出。新女人報警,鐵匠獲罪。生活中,許許多多的人,活成了父母的復制和粘貼,愿活著的每個人,都閃耀出自己的姿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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