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莫馨如，坐在馬車的座位上，四哥更顯得殷勤，不知從哪里掏出幾盤子點心湊過去“沒吃飯吧！墊墊肚子”
我白了一眼四哥，我也是沒吃飯呀，怎么不知道給自己妹子點墊墊肚子。
四哥沒有管我不屑的眼神，而是俯下身子看我去拿點心的的手腕，眼里有一絲精光：“哎，你這鐲子成色不好，不會被人掉包了吧”
“?”
莫馨如聞言也瞅了一眼，有些疑惑：“對呀，你看，先不說色澤就是這質(zhì)感摸起來也很粗糙，這本應該是潤澤，佩戴起來也應該是溫軟的，怎么這么冷冽”
剛剛我還暈暈的沒轉(zhuǎn)過腦子來，猛然想到：“不會是被那老藥師給掉包了吧！”
莫馨如怔了怔；“不會吧，那藥師品行不錯，附近的人都去找他看病，也沒出過幾分差錯”
四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也不是沒有可能，萬一他看著這是值錢的寶貝，私下里替換了呢”
然后急急伸出脖子，沖著馬夫吼著：“掉頭，馬夫”
我跟緊拉了一下四哥，好歹也算是個行當少當家，怎么這么不注意形象。
“不要，一個鐲子值不了多少錢，還是莫家的生意要緊，去拍賣會！”
其實，這就是原因之一，我看那個老醫(yī)師的樣子不是這樣的人，很武斷的信任。
四哥怏怏不樂了幾秒鐘，又很快的恢復了狀態(tài)：“好吧，馨如你帶了多少錢呀”
莫馨如沒有帶她的小藥箱而是掏了掏旗袍旁的那口袋似的包包，嘆一口氣：“保證金要交五百，剩下的我目前只有一萬銀元可以流通，你也明白最近行當里不景氣，又發(fā)生了商會里那件事，人人自危”
一塊大洋在1917年的北平能買60斤普通大米，或者供6個人吃一頓羊肉火鍋，那差不多就是五百塊。
一萬塊？！
好多錢？！
四哥連忙寬慰她：“你別擔心，我有2000塊，可以幫你點。若是有特別喜歡的，也可以從行當里先預支”
……
呵呵！
我塞了一口點心，覺得心里甚是苦澀，哎，怎么我這么窮！
要是我日后知道我那個倒霉鐲子能夠值個半個一萬塊銀元，當時就要下馬車，死皮賴臉、要死要活也要把它要回來。
不久就到了那個明月軒，地方名字，確實是個雅致的地方。
門口兩個穿著傳統(tǒng)清朝服飾，腳下還蹬著花盆鞋的姑娘在迎客，有幾分像前世的迎賓人員。
四哥恭敬的把請柬遞過去“請柬”
迎賓小姐微微一笑，側(cè)著身子就允許我們過去，踏進門就是一個大廳，兩側(cè)擁擠著坐滿人，中間空蕩蕩的，不過有四根楠木柱子頂立著三層閣樓，上面細細的雕刻著龍鳳呈祥。
最前面是一張巨大的紅木桌子，上面空蕩蕩，只有一個小錘孤零零的擺在上面，看起來是拍賣桌。
因沾了父親會長的光，所以我們也不必跟一樓的人擠在喧嘩的大堂里而是去了二樓的雅座。
不久就有幾個穿著鮮紅色秀麗旗袍的女人起來，拿了個古式的話筒慢斯慢里的念起賀詞，嘰里咕嚕的說一遍中文，再有一個人重復一遍日語，再有一人重復英語除了“Dear ladies and gentlemen……”我和其余人也是一臉懵逼。
不過看來既有中國人日本人也有外國人，倒是都來齊了。
“現(xiàn)在是報節(jié)目單——第一項眉子歙硯，產(chǎn)自梅子坑，螺紋質(zhì)地最細膩，發(fā)墨而不耗墨，特別是這眉子歙硯布滿銀絲紋，溫潤如玉，呵氣成水，精致非常”
我看著莫馨如的眉毛挑了挑，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第二項宣州涇縣宣紙，此為竹簾紙，質(zhì)地柔韌厚密，表面光色適中，色澤潔白，吸墨適度……”
“第三項，乃是商代的素壁，全器樸素無紋，玉質(zhì)上且溫潤，厚薄均勻，眾口由一面鉆筑而成表面拋光較細，行至規(guī)整，制作簡潔，呈現(xiàn)出樸拙粗曠的風貌……”
“第四項，乃是清朝乾隆年間的白玉雕，白玉質(zhì)地器形碩大，由整塊玉料做成成寬柄屈伸型，上面雕琢年年有余的圖，工藝精細，線條流暢，具有裝飾效果……”
“第五項清朝乾隆年間剔紅八吉祥紋如意……”
那聲音平靜如水，還帶著幾分欣喜，莫馨如倒是不挑眉了，臉上的青筋跳動著，手緊緊的攥著一個瓷碗，下一秒就給碎了。
“奶奶的，哼，這前五項里面就有三項是我家的，要是順下來得有一半多是我們家流出去……”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雖然來之前已經(jīng)做好準備，但是，也不能如此欺負人！
欺人太甚！
四哥寬慰道：“你先別急，再買回去也是一樣的道理”
莫馨如咬著牙，一口白牙閃閃，噴了吐沫：“狗屁一樣的道理”
我也想說：狗屁一樣的道理！
等全部的念完，那念稿子的人臉上的笑意都僵硬了：“下面讓我們請上第一項寶物——眉子歙硯”
那硯臺被打開的時間極短，只在一瞬間就合攏了，也看不清楚。
但是還是有無數(shù)的人舉著牌子不停的報價，從短短的一百塊上升到了兩千塊，比前世買股票還要牛逼的多！
四哥爭先恐后舉了幾次牌子，看著一旁甚是淡然的莫馨如問：“馨如你不舉牌子?”
莫馨如緩過神兒來，知道在痛心也沒意義，自己就帶那點錢，要把它用在刀刃上：“家里還有一塊古犀紋歙硯，少一塊也沒事，根本抵不過兩千塊銀元”
“哦”
四哥的熱情被消磨掉很多，喝了口茶水，給我念叨：“歙墨開采的主要沿坑有眉子坑，里山坑，水閑坑等，屬著眉子和古犀紋的的最佳，難得一見，最為上品……”
莫馨如皺了眉頭：“閉嘴”
四哥果然點了塊點心塞在嘴里，不說話了！
人家東西被賣了心情本來就不好，還在這里嘰里咕嚕說個不停，不惹人煩才怪。
短短一會功夫這些個古玩已賣出去了2/3，心里念叨這些個人還真是有錢，撒銀元和撒石子似的。
“下一項：北魏砂巖菩薩頭像，具有銀崗石窟北魏造像的典型風格，桶狀三葉寶冠，面露微笑，雙眉高挑，雕刻工藝……，起價：五千銀元”
莫馨如眼皮子動了動，又動了動，終于舉了牌子，看來這個佛頭很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