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瘴疫（一）
一名負(fù)責(zé)詢查的伍長匆匆前來報告：“據(jù)俘虜處得來消息，梁國大將軍展陽及其所率一千親兵，被寶寧守將段毅趕出了寶寧城?！?p> 林允磯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之前太子等人在指揮臺上時，已經(jīng)注意到隨著俘虜出城的梁軍，還以為只是護(hù)送完畢就折返，現(xiàn)在看去，那些人居然在寶寧北門下邊扎起了大營。
“大帥……看來我被這小子誑了……”林允磯向太子道。
太子向?qū)殞幊窍绿魍环溃骸盁o妨，我軍本來也要調(diào)換陣位，這幾天時間總是要空出來的，只是不知道這些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北門必是我軍主攻之地，他們扎營在那里，是意欲何為？”
牛泰說道：“大帥，管他作甚，千把人能鬧出什么花來？投石車一輪齊射就送他們歸西！”
太子思忖半晌，搖搖頭道：“總感覺透著一番詭異。命人多加監(jiān)視吧?！?p> 而此時寶寧城頭，一眾守將正在圍觀城下展陽部進(jìn)行土木作業(yè)，個個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謝簡的眉毛都快擰到一起，對段毅說道：“將軍，展陽這廝是不是發(fā)了癔癥？把千把人扔到大軍對壘的滾油中間？”
老將軍段毅也是一頭霧水。
若說展陽想投降，出了城直接舉著白旗跑到魏軍陣前便是。若是不想投降，繞道寶寧兩邊返回大梁縱深也可?？伤圃趦绍娭虚g是要為哪般？
想來想去想不通，段毅決定不去管他，招呼一聲，眾將隨其下了北門城樓，前往南門迎接援軍。
這一路援軍來自寶寧、寶安中間正后方六十里的高宜城。高宜也是大梁北線的一座重要關(guān)城，其內(nèi)部屯兵甚至比兩寶城更多，起的就是一個機(jī)動支援的作用。
此前得知寶安城下的十萬魏軍已經(jīng)調(diào)往寶寧，高宜守將周俊英判斷魏軍即將強(qiáng)攻寶寧，立即整軍一萬，馳援寶寧，在魏軍還沒有正式開始攻城以及分割打援前，趕到了寶寧城。
而這一萬人，就是寶寧在整個戰(zhàn)爭中能夠得到的唯一支援，加上原本的一萬守軍，段毅就要靠這兩萬人，抵擋住魏軍近二十萬人的進(jìn)攻。
或者還有北門的一千展家軍……
……
寶寧北城外，花正澤向南望著遠(yuǎn)處密林一般的旌旗和影影綽綽的投石車、攻城塔樓，又回頭望望寶寧城墻上的弓箭手，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這他娘的……萬一魏軍不等瘴疫傳開就進(jìn)攻，我們這一幫人在中間不得被碾成渣??！”花正澤嘀咕道，一轉(zhuǎn)身向大將軍的營帳跑去，想著再跟展陽確定確定，要不要換個地方扎營。
一進(jìn)展陽營帳，就看到大將軍正在和熙雅兩人在地上擺弄著什么。仔細(xì)一看，原來是用土塊、碎布條和枯枝做的簡易沙盤。
“正澤，來的正好，沙盤馬上就擺好，咱們待會推演一番，哈哈！”展陽興致勃勃地說道。剛才系統(tǒng)傳來提示，坨嶺疫已經(jīng)開始初步傳染，獎勵軍功點5點。
花正澤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一下，說道：“大將軍，咱就這千把人，就算魏人染上瘴疫，也不是立時就死，哪怕是面對二十萬瘟雞，咱這一千人也做不了啥事啊?！?p> 展陽神秘一笑，說道：“你小子，小看了這坨嶺疫的厲害，還小看了一千人的力量。”
花正澤不服道：“我跟黑蛇軍的兄弟問過，坨嶺疫染病確實快，但至少也要七八日才體虛至極，之前三五日，也就是稍覺疲憊。可誰也不敢保證這三五日內(nèi)，魏人會不會開始攻城。一旦魏人攻城，投石機(jī)隨便扔偏幾塊石頭，我們隊伍就成餃子餡了！要我說，隊伍去寶寧南邊找個地方躲著，等魏人攻城時發(fā)病，我們再出來收割?！?p> 展陽繼續(xù)在沙盤上比劃著，同時口中回道：“我之前確實是這么想的?！?p> “那為何把營扎在這火坑滾油上？”
“因為我想明白了，魏軍的士兵，抗不到七八天，短則一天，長則三五天，必會虛弱到極點。而五天內(nèi)，魏軍不會攻城，所以，咱們留點力氣在這候著便是，跑那么屁老遠(yuǎn)干啥?！?p> “為啥？難不成這坨嶺疫還欺生？”
展陽頓時樂了，他抬起頭笑道：“你小子說的對，坨嶺疫還真是欺生。熙雅他們這些蠻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鬼岐山脈，花里胡哨的瘴疫怪病見的多了，所以才能扛到七八日才病重。而魏軍士兵可不是這樣，他們大多數(shù)人從小到大，有個頭疼腦熱便了不起了?！?p> “這又是何道理？”
展陽擺擺手道：“這個東西涉及到的大論，暫時沒法跟你解釋，你只需相信本將軍的判斷即可?！?p> “不相信將軍，你可以自己躲開?！蔽跹乓贿呍谏潮P上用短刺畫出一個圈，一邊冷冷說道。
“我……我不是不相信大將軍……”
“那你就是怕死?！?p> “我也不是怕死……熙雅，我……”
展陽笑呵呵地打斷了倆人，站起身來拍拍花正澤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正澤，你就安心休息，短則五天，長則七八天，我們就要去干票大的！”
“干……干什么？對了，大將軍，你為何篤定魏人五天內(nèi)一定不會攻城？”
“呃……這個嘛，來源于觀察，方才你站在營邊眺望魏軍大營，難道沒有看出來？”
花正澤懵懂地?fù)u搖頭。
“花將軍，要善于觀察細(xì)節(jié)，細(xì)節(jié)很重要??！”展陽語重心長道。
“我……我不知道要看什么細(xì)節(jié)，就是看到魏軍的軍容，頗有幾分氣勢……那攻城的玩意密密麻麻，忒有些嚇人……”
“所以說嘛，過于注視某些東西，就會忽視其他細(xì)節(jié)。魏軍的攻城家伙奪人眼球，可他下邊的軍隊調(diào)動你看到否？”
“沒有……”
“實話告訴你吧，魏軍在調(diào)整陣位。沒個五天時間下不來，所以五天內(nèi)，魏人必定不會攻城?！?p> 花正澤恍然大悟，繼而敬佩道：“大將軍果然好眼力，我在那瞅了半天，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旗幟和攻城器具，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兵力調(diào)動?！?p> 展陽詭秘一笑，不多解釋，轉(zhuǎn)而看向熙雅道：“糧草大營都標(biāo)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