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催命符
綾華見到姜旻秋的時候，她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賞菊。綾華衣衫單薄，秋風(fēng)襲來，不禁感到陣陣寒意。院中清冷，只有姜旻秋、劉嬤嬤和綾華三人，其他一眾家仆守衛(wèi)都遠(yuǎn)遠(yuǎn)的守著。
姜旻秋端坐在一方小桌前喝著熱茶，身上披著件絲綿的斗篷。只見她面色清冷，沒有任何表情，只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簇簇金菊。
綾華跪在姜旻秋面前，低著頭，膝蓋抵著地面，才愈合的皮肉又慢慢綻開，滲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裙。
姜旻秋垂眼看了看綾華，淡淡地說：“你起來吧。”
綾華扶著地面，差點(diǎn)因?yàn)橥壬系膭⊥礋o法起身，好不容易踉蹌地站起來了，卻搖晃著無法站穩(wěn)。
姜旻秋：“劉嬤嬤，看座！”
劉嬤嬤點(diǎn)頭，給綾華拿了把木椅。
綾華頗為謹(jǐn)慎：“奴婢不敢坐！”
姜旻秋抬眉，淡漠地說：“你坐吧，腿若廢了，還怎么替本宮辦事？”
綾華松下一口氣，坐在了椅子上，此時額頭已經(jīng)因疼痛滲滿了汗珠。姜旻秋掃了一眼綾華的傷腿，似笑非笑道：“疼嗎？”
“痛徹心扉！”綾華答。
“你可恨本宮？”
“奴婢不恨長公主，奴婢恨自己自作聰明，給長公主惹了麻煩。”
“你倒是會說話。”
“奴婢所說的是真心話。奴婢愿為長公主效犬馬之勞，以報(bào)不殺之恩。“
姜旻秋滿意地笑了笑，又看了看院中的金菊。
“綾華，你看這金菊美嗎？”
“美不勝收！”
綾華看著滿園的菊花，精神有些飄忽。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時的郎尹府里是沒有菊花的，只有滿園的金桂，仿佛月宮仙境。
“你可知道，從前這里不是公主府，也沒有菊花。“姜旻秋淡淡地說。
綾華身子一抖，強(qiáng)做鎮(zhèn)定：“奴婢不知?！?p> 姜旻秋繼續(xù)說：“從前啊，這里種滿了金桂，比這金菊要美上千萬倍。還有那桂花的香味兒，真是醉人，本宮到現(xiàn)在還記著。”
綾華心中開始絞痛，強(qiáng)忍著眼淚，默不作聲。
“那些桂花啊，別說是本宮了，滿朝文武、宮墻內(nèi)的妃子，就算是圣上也都愛不釋手。可那金桂移植到別家的院子里就是活不了，你說怪不怪？”
綾華強(qiáng)做鎮(zhèn)定，擠出一絲笑容：“這倒真是怪事！”
綾華腦海中浮現(xiàn)出幼時在這開滿金桂的院中，和父親嬉戲的樣子。那是她人生中最美的時光?。?p> 姜旻秋嘆了口氣：“更怪的是，本宮搬進(jìn)來了，這里成了公主府。本以為擁有了天下無雙的金桂滿堂，可一夕之間，那些桂樹竟然全都死了。本宮到底是沒這個福分?！?p> “長公主洪福齊天，是那些俗物配不上您?！眲邒咴谝慌詫捨康?。
姜旻秋搖搖頭，又抿了一口熱茶。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本宮今日叫你來，只想問問你，你打算如何為本宮效勞？”
“長公主只管吩咐奴婢，奴婢愿為您赴湯蹈火！”綾華答道。
姜旻秋瞇眼看了看綾華：“你進(jìn)戒律房之前，對本宮說，會殺了那賤人！這話還算數(shù)嗎？”
綾華知道姜旻秋說的是夏紫嫣，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奴婢說到做到！”
“可你有什么本事，殺了那賤人又不會牽連本宮？”
綾華稍加思索：“太子妃與奴婢早有結(jié)怨，在令尹府中，她因奴婢而被半龍咬傷，她恨奴婢?！?p> “她恨你，自然會像捏死一只螻蟻一樣弄死你。你有什么理由去殺她？你又有什么本事去殺她？”
綾華皺眉：“太子！“
“太子？“姜旻秋一挑眉，有些意外。
綾華故意夸大其詞：“太子曾在令尹府與奴婢邂逅，對奴婢頗為傾心。奴婢可以因?yàn)闋帉櫠鴳押尢渝c長公主無關(guān)！“
“哈哈哈！”姜旻秋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你一個青樓出身的賤奴，還有本事和太子妃爭寵？！這真是本宮聽過最大的笑話了！”
“正是因?yàn)榕境錾砬鄻?，才有這個本事?！本c華突然柔媚一笑。
綾華的笑容風(fēng)情萬種，眉目含情，別說男人，就連女人看了都會心動。
姜旻秋端詳著綾華，笑著說：“本宮信你有這個本事，可本宮如何信你不會出賣我？”
綾華臉色一變：“奴婢惶恐，奴婢沒有理由出賣長公主?。∨炯热煌犊苛四?，自然為您出生入死！”
“劉嬤嬤?！苯獣F秋淡淡地喚了一聲。
劉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遞給綾華。
綾華遲疑，蹙緊眉頭：“這是？”
“這里面的藥叫催命符，你服下后，每日都要發(fā)作一次。每次發(fā)作，都會心痛如絞，須有一顆解藥才能度命。“劉嬤嬤說道。
“你是說，我吃下催命符后，每天都要靠吃一顆解藥活命，如果停了解藥，我便也活不成了？”綾華疑問。
劉嬤嬤點(diǎn)頭，依然舉著那藥瓶。
不愧是姜旻秋，比蛇蝎還要狠毒的人。
姜旻秋似笑非笑：“你可以選擇不吃?！?p> 綾華毫不猶豫地接過劉嬤嬤手中的藥瓶，服下了催命符。動作極為干脆利落，姜旻秋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以后，我會每日派人送你一顆解藥。你若忠于本宮，便不會死！”姜旻秋略表寬慰。
綾華知道，自己已經(jīng)取得了姜旻秋的一絲絲信任。哪怕只有一絲絲，也是好的，也有機(jī)會。
“你暫且回去養(yǎng)著身體吧。本宮會找人伺候好你的吃穿用度，既然要跟太子妃爭寵，定要好好的呵護(hù)自己的容顏發(fā)膚，切莫讓那賤人比了下去。”
“多謝長公主。”綾華勉強(qiáng)地站起身，欲要行禮。
姜旻秋擺了擺手：“罷了，下去吧?！?p> 綾華好不容易走回房中，一下子跌倒在床上。房中伺候的醫(yī)女、丫鬟紛紛上來給她換了衣裙，處理了腿傷。
看起來，姜旻秋對綾華還是看重的，給了她一間上好的廂房住著，里面伺候的人也極為盡心盡力。
尤其是房中的那位名叫素蓮的醫(yī)女，不僅容貌秀麗且醫(yī)術(shù)十分高超，為綾華內(nèi)服外敷了幾日傷藥，令她腿上的傷好得極快。這幾日，素蓮也每天給綾華服下催命符的解藥，綾華也還未曾感受到劉嬤嬤所說的絞心之痛。
房里丫鬟陸續(xù)為綾華送來了精美的衣物服飾，上好的胭脂水粉，很快綾華便恢復(fù)了美貌的巔峰時期。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綾華知道是時候要給姜旻秋一個滿意的回報(bà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