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
我匆忙披上衣服,悄聲打開門出去,剛走到樓道口,就見路燈下佇立著一個人影。
他穿著寬松的黑色帽衫和牛仔外套,雙手插在衛(wèi)衣口袋里,正靠在樓道口等我。
我緊了緊領(lǐng)口,快步向他走去。
剛在他面前站定,那人不自覺皺了眉頭,把外套脫下來扔在我頭上。
“穿上?!?p> 把外套扒拉下來披在身上,我低靡的心情稍微轉(zhuǎn)好了一些。
這個別扭的人,想對人好就對人好,干嘛總要擺出兇巴巴的樣子。
我撅著嘴巴埋怨:
“你什么時候能對我溫柔點?”
肖一飛冷哼一聲,抬腳往前走。
“你說話??!這么晚來我家,不怕我媽逮到你?!?p> “喂,你干嘛不說話?”
“嗚...”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被放大許多倍的帥臉,一時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嘴唇輕觸,肖一飛的呼吸撲在我的臉頰上:
“吵?!?p> 我感覺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哪有一言不合就親人的!
后背是冰冷的墻,前面是溫?zé)岬暮粑?,我別扭地錯開臉,惡聲惡氣道:
“我準(zhǔn)你親我了嗎?”
他不理我,在我眼皮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單手往墻上一撐站直,雙手插在口袋里繼續(xù)往前走。
我顧不得害羞,急忙跟了上去。
“哭了?”
我愣了一下,摸摸自己腫起來的眼皮,沮喪地說:
“今天唐鳶去文山寺找我了?!?p> 肖一飛腳步一頓,暗暗有不高興的趨勢。
“為什么不跟我說?”
我撒嬌地挽著他的胳膊,試圖哄他開心。
“我也不知道他會跟去的嘛,誰讓昨晚他聽到我們說話了呢?!?p> 說到這里我有些惆悵,想想即將面對唐家人,心里一點譜都沒有。
“肖一飛,唐鳶好像真的是我哥哥。”
我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如實跟肖一飛說了,意料之外,他并沒有多大反應(yīng),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說:
“唐家是個不錯的選擇?!?p> 我一頭霧水,示意他繼續(xù)說。
“唐盟娛樂掌握著近半數(shù)的娛樂圈資源,恭喜你,找到真正的家人?!?p> 雖然事出突然,但我心里也有一絲期待,爸爸...
想起兩輩子都沒有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角色,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你覺得我該認嗎?”
肖一飛側(cè)過身,白皙修長的指尖撫上我的臉頰,低聲說:
“我的女孩兒,值得最好的?!?p> ......
心里酥的發(fā)慌,我有些腿軟。
有藥嗎,我快不行了!
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我根本抬不起頭,小聲嘀咕:
“你真的是肖一飛嗎?”
還是那個冷著臉,懶得搭理我的肖一飛嗎?你變了......
我想起上次他說的“這世上不止有兩個你”,一時來了興趣,纏著他問:
“你不會也做過什么奇奇怪怪的夢吧?”
他臉色赫然,明顯變得有些不自在,目光游離。
我心里的八卦之魂立時蘇醒,他該不會是夢到了什么不和諧畫面吧?
“沒什么,就是夢到有些人哭鼻子,讓我別走?!?p> ?????
哭鼻子?讓他別走?
轟!
我腦袋里炸開煙花,是我回來前的最后一個夢!夢里我哭倒在永悅的包間里,求大家別走...
這世界太奇妙了,佳期如夢,夢如佳期?這就是老和尚說的意思嗎?
我將頭輕輕靠在肖一飛胸前,委屈地紅了眼。
“肖一飛,這次,你不要再趕我走了?!?p> 平穩(wěn)的心跳聲敲打在我的耳邊,耳邊傳來嗡鳴聲。
“好?!?p> ……
第二天下午,車銘帶著人來接我們母女,媽媽放下手上正在收拾的衣物,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阮女士?!?p> 車銘眼帶笑意地看著我說:
“夫人想見見大小姐和您,已經(jīng)等在外面了。”
她連忙應(yīng)下,我怕她不自在,挽著她的手輕拍。
“媽媽,有我在呢。”
她含淚點點頭,跟我一起出了門。
車前站著一個美貌婦人來回踱步,時不時往這邊看。
見我們出來,她眼淚一下溢出眼眶,疾步朝我走來,身邊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護著她道:
“小心些,注意身體?!?p> 唐母扶著他的胳膊,在我眼前站定,指尖顫抖著撫在我臉上。
看著她熱切又傷感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悲從中來,眼淚落在她的手上。
難道這就是血緣嗎?
我明明不記得三歲以前的事,也不記得眼前的男女,可我就是感覺到莫名的熟悉和傷懷。
像倦鳥歸巢,內(nèi)心的空缺被漸漸填滿。
“媽媽。”
我小聲啜泣,唐母緊緊摟我入懷,眼淚滾燙,滴滴落在我的心上。
“糖糖,我的好女兒,媽媽總算找到你了?!?p> 她接著說:
“你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瘦了些,這些年可是吃苦了?”
身邊的中年男人不免傷懷,看著我的眼中充滿期待。
我輕輕推開唐母,那句“爸爸”哽在喉間叫不出口。
多么陌生的稱呼啊,在我人生中,從不曾出現(xiàn)。
唐母擦干眼淚,注意到身旁男人期待的目光。她溫柔地對我笑:
“寶貝,他是爸爸?!?p> 男人有些激動,一米八多的大個子,站在我眼前像個小孩兒似的不知所措。
我上前輕輕擁著他,鼓起勇氣小聲叫了一句:
“爸爸”
男人紅了眼睛,任由我抱著,身子微微顫抖,雙手固執(zhí)地放在身側(cè)。
唐母拽了拽男人,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落在我的肩膀,笑中帶淚。
“乖女兒,爸爸...很想你?!?p> 他看了一眼唐母。
“你媽媽也是。”
他們將我抱在懷里,訴說著十余年來的思念。我貪婪地感受著父母的懷抱,突然想起媽媽。
擦擦眼淚,我轉(zhuǎn)身牽過她,對眼前的父母說:
“這是把我當(dāng)親女兒養(yǎng)大的媽媽,從今以后我就有兩個媽媽了?!?p> “先生、夫人。”
阮媽媽拘謹?shù)亻_口,多少對自己當(dāng)初抱走我的事心懷愧疚,不敢抬頭看人。
唐母釋懷地說:
“你別怪我昨天剛知道是你帶走糖糖的時候怨了你,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從小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她一丟,我這心都要跟著死了?!?p> 唐母含著眼淚,緊緊攥著我媽媽的手。
“能找回糖糖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福分,人生有幾個十年呢,她和你情同親母女,這件事我們都別再提了。從今以后,你就搬來唐家,操勞這么多年也該享享福了?!?p> 媽媽藏在心里的秘密終于得見天日,忍不住淚如雨下,不知道說什么好。
唐母拉著我說:
“糖糖,這個安排,你可滿意?”
我點點頭,心里滿是感動,不追究媽媽的事,父母對我已是極好。
“你哥哥在永悅等著呢,今天是個好日子,理當(dāng)慶祝。走吧糖糖,別讓他等急了。”
我的心被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想起那張被我拍在唐鳶胸前的老照片。
原來,真是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