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念垂眼看他,涂之行頭低的更低,“不管我是不是圣物,我這條命,是他撿的,我始終感謝他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能不能,不要殺他,月鳶,我求你,他就要……不行了,給他一個自我了斷吧?!?p> 姜知念表示聽完了,然后呢?
抬腳就往前走,卻被涂之行死死的抱住了腿,寸步不得行。
不要殺他,只要不是你親自動的手,我……
一陣勁風掃過釋耳,剛才還如同一個死人一般的人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姜知念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擰斷了他的脖子。
涂之行看著這一幕,想攔住的手還沒有放下,嘴巴張著,喊不出聲來,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忽然變得很陌生很陌生,讓他產(chǎn)生出深深的排斥感來。
將釋耳的身體隨手丟下,涂之行已經(jīng)放開她的腿,她也得以自由,伸手去釋耳懷中摸到那六塊碎片。
碎片躺在她的手心變成了一個鈴鐺,不過因為沒有鈴耳,只是一個啞鈴罷了,她蹲下身來,看著涂之行。
涂之行閉著雙眼,已經(jīng)猜到自己是個什么結(jié)局了…
那只無數(shù)次握住的手在他胸口處放著,他想,應該很快吧,只不過一下子的事情,不會有多痛的,說不定還能見到自己未走遠的師父師弟。
他要說些什么呢?
恐怕他們也不想見到他吧,他只是他們的旗子而已,還是一顆廢旗。
心臟這里預想的疼痛沒有來,剛才被捅的一劍,傷勢漸漸愈合,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然是重新活了過來。
讓他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涂之行想。
他慢慢的睜開眼,卻見著的是月鳶在逐漸消失的身體,眉目溫柔的樣子仿佛初見“你,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把她撈住,可是剛剛一碰到她的身體就直接穿了過去,隨著他的動作而湮滅成塵,他不可置信的再往她的身上一抓,最后只弄的眼前的人“千瘡百孔”,涂之行不敢再動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月鳶…月鳶?!?p> 留給涂之行面前只剩下一片悲涼月色。
他想起初見之時,她就在月下打著傘,他當時還奇怪,師父說他年紀大了,所以到了夜下,視物不行,多有不便,很多事情都會讓他處理,他還以為…是器重他,是偏愛他。
只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能在月下。
天鹿一族,世代為月神的囚徒。
哪怕被賜予永生,哪怕能另別人起死回生,可是自己的性命卻永遠在別人的手里,無晏鳥殺了尾狐看似自由,可是卻注定要被世代通緝,一輩子躲躲藏藏,哪里的自由?釋耳與虎謀皮,借著外人滅了自己的族人,貴為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到了夜下,他連直視月亮的底氣都沒有,只能扎在月光照亮不到的地方,茍延殘喘。
對于涂之行,他只是愛上了個姑娘,想和她廝守,然而到了這一刻,所有的都失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沒有擁有過。
如水中月,如初見。
涂之行再也崩不住了,掩面而泣。
月鳶不在了,她離開的無聲,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乃至于涂之行不知如何度過這個她換給自己的余生,他試著去想假如她還活著,會想做什么?總不會是和他在一起,他想追尋她,可是月鳶是化作塵光消散在這天地間,想來日后下了黃泉,在三生石上都照不出她的身影。
暮年的涂之行去了天隅山,在那里,終于又夢了一場圣女。
夢里的她并不淡然,乖巧,可愛,還愛掉眼淚,但是她很愛他,他們爭吵,傷害,她為了自己妥協(xié),放下仇恨,他們歸隱,他們很相愛,后來還有一雙兒女,可是她依然得躲在月亮看不到的地方,像是偷渡在這塵世間的賊,偶爾也會露出幾分他看得懂但是不想懂的凄涼。
總之還算美滿。
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的月鳶,他的月鳶并不愛他。
“任務已完成。”
空間里,一個藍色的小光球如同萬千細閃的粒子組成在一起,一點一點的,邁著小步子,滾在了姜知念的手邊,小光球蹭了蹭她的指尖,又乖乖的找了個位置坐落。
而一直停在姜知念肩膀上的小光球就不開心了,它在這里等著和她慶祝旗開得勝,她卻當著它的面,去看別的數(shù)據(jù)包,它在宿主的肩上重重一跳,終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小光球又開心了,但是還是裝作生氣,以往每次它這樣,她就會來哄它,“你喜新厭舊,你不在意我。”
果然。
姜知念將它拿下來,放在手里揉捏,“說什么呢?你可是我的心頭肉,小心肝呀!”
“真的?”
“真的?!?p> 得到保證后,小光球從姜知念的手里脫離出來,當場表演了個小舞蹈,如果它有尾巴的話,估計這會已經(jīng)在搖了,小黃球又嘚瑟的往藍色的小光球旁邊轉(zhuǎn)了一圈,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的炫耀。
看見沒?別仗著自己有皮膚就了不起,你個普通的數(shù)據(jù)包哪里比的上本系統(tǒng)得寵?
小光球心情好了,立馬就接了下一個任務。
“數(shù)據(jù)載入?!?p> “數(shù)據(jù)載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