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還是你那神通廣大的姐姐嘛
掛了電話,何安予走回去坐下,發(fā)呆。
陸遠澄偷偷瞥了她好幾眼,她都沒注意到。
棋局的勝負已經十分明顯了,何主任總共就剩下四個棋,一將一象一馬一車,陸遠澄除了被吃掉的一排兵加上過不了河的棋子,幾乎都還“健在”,如果是有出神入化的棋藝,那應該會反敗為勝,反正何喬希已經絕望了,自己在一邊玩起了撲克。
正想著拉何安予一起,薛醫(yī)生就探頭過來道:“都別玩了,洗洗手開飯啦?!?p> “吃飯吃飯吃飯?!焙螁滔7畔?lián)淇耍呐钠ü删屯庾摺?p> 因為是聚餐當天天氣不錯,所以大家決定還是在院子里擺桌子。熱熱鬧鬧的,一杯燒酒下肚,哪里還會冷。
院子里擺了三個桌子,家里的餐桌也擺,說是給小孩子坐的,自以為上了大學不是小孩的何喬希才坐到院外去就被趕了進來。
沒結婚還在讀書,就是小孩子。
何喬希:“……”我想成熟一點都不行嗎?
屋里那一桌,除了她們兩姐妹和陸遠澄,沒有一個是上初中的,他們三個顯得尤其突兀。
如果不是因為后來還有幾個念初中的上補習班才放學的話,他們就是要和一幫小朋友吃了。
院子。
“大家開飯吧,喜歡什么就吃什么啊?!焙沃魅涡χf:“沒準備什么好東西,就麻煩大家多擔待一下了?!?p> “哪里哪里,這已經很好了。”
“在乎那個干什么?能吃就行?!?p> “對對對,來,大家走一個,開心就好。”
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十分熱絡活躍。
屋里。
“來來來,干杯!”剛才還說不愿意跟小孩子坐一起的何喬希像個孩子王一樣招呼著整桌小朋友。
“希希姐姐,我要橙汁。”
“我要椰汁?!?p> 何喬希忙著一瓶飲料一瓶飲料地換著給他們倒,“小樂樂想要喝什么呢?”
超大聲,“可樂!”
何喬希也不嫌麻煩,一桌的小朋友為了表示謝意,紛紛喂東西給兩只手都沒空的她吃。
最樂的就是她了。
玻璃杯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大家想一飲而盡,但是喝不完……
烤肉的碳槽就放在桌子正中間,熱氣散發(fā)出來,對氣氛起了絕對的烘托。如果夜色來臨就更好了,不過,這樣的黃昏也很讓人觸動,就像暖到了心靈最深處。
可是這一次吃飯,陸遠澄跟何安予都不對付,何喬希兩邊照顧,還得順帶看一下別的小朋友。
“謝謝姐姐?!?p> 聽陸遠澄的語氣并沒有心情不好的樣子,但何安予扒飯的速度倒是比以前快了不少。
中途何喬希被薛醫(yī)生叫出去了,說是要陪大人們喝幾杯。
整條街都知道,何喬希非常能喝。
她要起身的時候旁邊還有幾個小朋友扯著她的衣擺,不舍得她走。
“姐姐等會兒就回來給你們倒果汁啊?!?p> 饒是這樣說也還是有兩條小尾巴跟在她兩側。
何安予觀察了一下神色自若的陸遠澄,偷偷瞪了一眼便轉移了注意力。
其實陸遠澄壓根就是在發(fā)呆,對外界事物的感知為零。
吃過飯,陸遠澄單獨把何喬希叫到他家去。
何安予等她回來等的都快等睡著了。
何喬希進門就看到一坨蜷在沙發(fā)上,過去用冰塊一樣的手摸進她的頸窩,冷得她一個哆嗦,立即轉醒。
何喬希:“我沒力氣抱你,只能把你弄醒了。你還真行,外邊那么吵都能睡著,也是厲害?!?p> 院外的人還沒散去,碰杯聲依然清晰,何喬希沒說她倒是沒注意。
何安予:“你怎么去這么久?”
何喬希笑瞇瞇地坐在她旁邊,挑起她的下巴,仔仔細細觀察她因為才睡醒而紅紅的臉,生怕錯過一絲表情,說:“文字玩不過你,但智商還是在的,你其實是想問陸遠澄說了什么吧?沒什么,就送了我幅畫而已。”
打開她的手,何安予似乎太過遲鈍,起床氣現(xiàn)在才來,聲音拔高了道:“你想那么多干嘛?我有事找你才等你的。”
何喬希手上展開的畫正是陸遠澄給她畫彩鉛畫。
何安予有點小小的震驚,沒想到他能把姐姐的臉記這么牢,似乎每一筆都是照著何喬希的臉畫下去的,像張年代久遠的老照片一樣。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來,上次有女生撿到陸遠澄畫冊的事情,當時她們不就懷疑,畫上的女生是何喬希嗎?其實那個就是何喬希,當時不確定,現(xiàn)在看到成品印證了她的想法。這可能就是那一幅,不過這幅細節(jié)明顯更加完善,她們撿到的應該是初稿。
何安予上上下下把何喬希看了個遍,好久,得出結論,眼神都變了,或許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你干什么?這么看著我?”何喬希被她看得往后退了好幾步,道:“你怕不是要我?guī)湍闶帐罢l?我太久沒打架了,有點手生。要是情敵我?guī)湍愫叭耍胀ㄍ瑢W我試試?”
何安予:“……”您是把我想得多弱???或者說多殘暴?。?p> 她道:“沒,就是我有個同學,林柚恩,柚子,就幼兒園跟我同班,你叫人家小辣椒的那個女生,她想找你幫幫她學生物。”
何喬希側頭回想,好一會兒才道:“她啊,學生物,行吧?!彼f完打了個哈欠準備上樓,“你等會兒來我房間一趟。”
何安予點點頭,她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即將經歷什么。她以為自己今天晚上會翻來覆想那張畫的事情,沒想到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周一晨會,何喬希面上毫無愧色地拿著壓榨了何安予一晚上熬出來,幾乎熬死一個妹妹的演講稿上臺發(fā)言。
臺下由瘋狂轉為普通激動轉為認真專注,何安予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可惜什么功勞也抵不過困意。誰讓她之前忘了寫。
柚子挨著她,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靠在柚子肩上,“結束了叫我啊。”
柚子:“你昨晚怎么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這兒多好看的臥蠶,就這么被你糟蹋?!?p> 何安予:“別說臥蠶了,我想臥床?!?p> “行行行,睡吧,抱抱?!辫肿由焓置⒌念^發(fā),柔軟細滑,手感不錯。
她向來是個行動派,說睡就睡,不管不顧。
臺上的何喬希就是講出花來也不能喚醒她。
這一睡就睡到大會結束。
要不是學校有小椅子,就這么個輪番上臺時長幾小時的會,大家可能會奮起反抗。
今天天氣也好,微微的陽光,沒有風,暖洋洋的,體感溫度很舒服。
何安予睡著后,柚子就跟旁邊的同學講話,嘰嘰喳喳的,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結束的時候要不是柚子捏她鼻子她估計還要閉著眼睛耍會兒流氓。
她們開完會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椅子都是由本班的男生搬回個年級器材室的。
何喬希被請到辦公室去了,何安予懶得理,回教室。
前面的位置空著,陸遠澄也要幫忙整理會場。
“嗯?”何安予發(fā)現(xiàn)有道視線一直往自己這邊看,于是掃過去,發(fā)現(xiàn)了唯一在班上的男生,陳妄。
何安予兇道:“看什么看?你怎么不去幫忙?特殊時期?”
陳妄點頭:“是啊?!?p> “噗——”聽到的同學都忍不住笑出來。
直男的他根本不介意,大著聲音跟何安予說話:“嫂子,你姐沒有男朋友吧?”
何安予:“怎么?你想當我姐夫?”
陳妄笑笑:“我哪兒有那個狗膽啊……你就說有沒有?”
聽到他賣騷同學們就自動屏蔽了,就剩何安予搭理他:“沒有吧?!?p> “不妙啊,萬一我陸哥變心……”陳妄一副苦惱的樣子:“也不是說他們不合適,我就覺得安予妹妹你是正宮娘娘?!?p> “你要死???!”何安予把字典扔過去,砸在他腳邊。
陳妄撿起來放在自己桌面上,手肘抵著它:“好吧好吧,我陸哥不會變心,他就喜歡你,我的錯?!?p> 何安予剛想解釋,估計同樣是“特殊時期”的唐小虎同學不知道從哪里單腳跳回來了,加入道:“陳妄你說什么?陸遠澄變心?那怎么行!趕緊告訴我,是誰?是誰?!”
陳妄下巴朝何安予點了點,舌頭頂著嘴袋道:“不還是你那神通廣大的姐姐嘛?!?p> “那就好,那就好?!碧菩』㈨樍隧樞模八拱仐壩医闳ジ鷦e的女人好?!?p> 不知道為什么,唐小虎撞了車之后,整個人都賊膽包天一樣,好像換了個魂。
雖然也沒敢在陸遠澄本人面前說他壞話,但起碼敢在人前說。
這不是第一次。
何安予問過,他說:“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那我都不過是蕓蕓眾生中的爾爾……”
被踹了一腳后,改口道:“我只是想明白了,死我都不怕我還怕人?”
陳妄:“怎么著?我陸哥眼光當然跟你不一樣?!?p> 唐小虎撇嘴:“什么跟我不一樣,我不也是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瞧見我姐了嗎?然后二話不說拜把子了嗎?”
其實,唐小虎語文也不好。
陳妄不服:“說什么人家也是從沒有門牙走到另一個沒有門牙的時期,你能怎樣?”
這倆人吵來吵去,那邊忙完回來了歐楊平方,何安予想讓他把這倆分開,沒想到他倒當起來“正反方”的裁判。
柚子廁所未歸,大課間也沒結束,教室里沒有老師,鬧哄哄的,他們幾個雖然不是異類,但當著本人的面講,這似乎有點不太好。
“從我的座位上滾下去?!?p> 大家向聲源看去,陸遠澄回來了。
而那邊,陳妄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陣地轉移到了陸遠澄的位置,也就是何安予前桌。
陳妄馬上起身,賠笑道:“哥,俺這不是認真執(zhí)行任務嗎?”
陸遠澄不自然地看了眼何安予,發(fā)現(xiàn)她沒什么反應,怒道:“我沒瞎!”
唐小虎望天。
陸遠澄跟陳妄的”交易“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就是沒有人挑破。
兩個不想,三個不敢。
陳唐之爭草草結束。這仨注意到主角不對的表情以及氣氛后,巴不得馬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