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妹妹嘛,照顧一下應該的
天氣漸漸轉涼,偶爾幾天氣溫驟降,活像冬天。
大家早上毛衣,中午短袖,傍晚衛(wèi)衣,晚上蓋棉被。一天就把一年四季體驗了個遍。
今天還下了雨,更加陰涼。經常被唾棄的校服外套,這會兒也沒誰愿意脫下來。
地理老師最任性,來到教室,一屁股坐在講臺的椅子上說:“我不想上課了,關燈睡覺吧。”
同學們摔書:“老師,咱多久都沒上過地理課了?”
也是,地理課經常被安排在上午最后一節(jié),下午最后一節(jié)這種課,而這些時間學校又最喜歡開會。
本來一周也就三節(jié)地理課,上兩節(jié)都很遺憾地被學校耽誤了,這一節(jié)說什么也要上。
其實不是他們愛上課,而是太久沒上地理課,感覺快要被拋棄了。
地理老師:“你們班啊,不用上了,期中之前也沒上幾節(jié),這都年級第一平均分了,可以的。老師相信你們。”
“老師,再不上課我們可就扔書了。反正也沒用。”
“你們是不是傻?。恳驗槲覑塾撞挪涣R你們,非要找罵?!?p> “老師,罵人不對!我們只是愛學習,愛學習我們錯了嘛?”
地理老師一副大爺的樣子:“那你們罵回來啊?”
同學們超大聲:“因為我們尊老啊!”
地理老師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勉強扶住講臺:“你們這幫小崽子,這么猖狂,我告訴你們,在八幾年,你們還很小的時候……”
“老師,我們是90后。八幾年還沒出生。”
“沒出生?!”地理老師很震驚,因為在她的年齡觀里,她還是非常年輕的,“對不起,打擾了。”
不小心暴露年齡差的地理老師在同學們的笑聲中,終于佯裝嚴肅起來,清了清嗓子:“不許笑了,既然你們非要上課,那我們就上,把書拿出來。”
仿佛這樣才能從自己挖的巨坑中爬出來,翻一翻身。
那些科任老師曾經討論過,說沒有一個班像六班這樣,課堂氣氛那么活躍,總體成績又好,可惜就是沒什么大魚。沒有多少成績特別突出的同學。成績中等的同學一大把。
但其實他們還是很樂意接手這樣的班級的吧?
下雨的緣故,中午大家都沒有出去玩,窩在教室里把桌子東挪西挪,集體娛樂。
陸遠澄不知道哪兒借來的撲克,拉陳妄和林燁禾斗地主。
陳妄放言要他倆輸得連內褲都不剩,陸遠澄林燁禾相視一笑。
旁邊,何安予跟歐楊平方在下棋,唐小虎跟柚子搬著椅子坐在她兩側,美名其曰:軍師。
歐楊平方不甘示弱,強迫正在玩俄羅斯方塊的唐亦,還有做題的學習委黃贊瑜給他撐場子。
可惜的是他只會玩雙炮將,馬怎么走日都經常走錯。他的卒不僅能回頭,還能飛天。
何安予不想和他玩了,說要換人。
那邊水深火熱褲叉不保的陳妄聽言,立馬舉手,“我我我,我來。”
林燁禾按住他的手:“你這邊還沒算完賬呢。”
陳妄賠笑:“呵呵呵,我得去救方方啊,我這么善良就看不慣方方被欺負。我玩象棋去了,拜拜您嘞。”
“給我回來。”陸遠澄懶懶地掀著眼瞼,就是一眼,陳妄伸出去的半個身子馬上縮回來,老老實實道:“哥,咱不玩了成嗎?”
陸遠澄:“繼續(xù)。”
陳妄:“還來?。縿e了吧,是我技不如人,我認輸。”
“那就脫啊。”林燁禾有一下沒一下的打亂撲克牌,看好戲似的看著他。
“陸哥,林哥,弟弟知道錯了,弟弟有眼不識泰山。”
“我們知道。”林燁禾說:“別廢話了,脫吧。”
“陸哥,爸爸……”
“快點兒?!?p> 陳妄揪著外套的拉鏈,嘴巴下彎成拱橋,顫著手把拉鏈一點一點往下拉,沒一會兒,突然跟壯士斷腕一般把外套甩地上,這就把短袖向上掀。
陸遠澄換了副表情盯著門口,頗為驚訝:“主任,您怎么來了?正好,我要舉報陳妄在班里宣傳se情?!?p> 陳妄聽到后,就跟偷完情被抓包似的,飛快把外套撿起來穿好,轉身奉上笑臉:“主任,我是清白的?!?p> 但是他回身,哪里有主任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
震天的笑聲回蕩在耳邊,陳妄知道自己被連環(huán)坑了。
顏面何存?顏面何存?何存?存——
“啊,陳妄,快來幫我。”歐楊平方抓住陳妄的衣擺,目光卻緊盯著何安予,生怕她有什么小動作。
這樣一來想去撞墻的陳妄感覺自己找回了一絲尊嚴。
何安予挑釁地笑著:“怎么?準備送雙殺嗎?雙子星。”
“怎么可能?!陳妄你知道吧?陳妄!”歐楊平方道:“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有人玩得比我還菜而已?!?p> “你們是打算笑死我然后取得勝利嗎?”何安予嘴里叼著棒棒糖,重新把棋盤上的棋子擺好:“來啊。我就想看看你們能憑運氣贏一次嘛?!?p> “我們要紅色?!标戇h澄沒找到人填補陳妄的空缺,扔了撲克就湊過來。
何安予疑惑:“我們?”
“當然,我和你,我們選紅的。”唐小虎識相地把何安予旁邊的位置給讓出來,陸遠澄毫不客氣挪椅子過去。
陳妄仰著下巴:“憑什么?”
“帥不是你的本命?!?p> “你!”陳妄說:“你說的簡直太有道理了,方方我們就要綠色?!?p> 說得跟你有的選一樣。
有少部分同學圍過來,呃,不是因為棋局對決精彩,主要是來看笑話的。
陳妄和歐楊平方果然就是那對連跪雙子星。
歐楊平方的馬會飛天,陳妄的象就能過河。繞是這樣也沒贏過一局。
這倆貨非常執(zhí)著于最前排的兵,一個一個吃的歡樂。
何安予的車都直面他們的將了,陳妄還在糾結吃掉她的象還是仕呢?
“將軍。”
“你對象沒了。”陳妄沾沾自喜地把何安予右側的象也吃了。還一臉“看我厲害吧”的表情。
陸遠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何安予回以一個看白癡的眼神,把他的將拿走。
“你干什么?!放下我的小將。”陳妄這才意識到剛才她說了什么。
“不玩了,太菜了你們。”何安予把手里的將放在桌面,陳妄竟然又把它拿回棋盤,順手擺了個何安予即將要輸的場面,這才滿意收手。
真讓人無語。
前段時間社團宣傳,陳妄差點兒就去禍害人家象棋社了。
還好陸遠澄拿了他的申請表當草稿紙了。
下午雨停了,柚子拉著何安予陪她去買小說,還鬼鬼祟祟特意避開陸遠澄。何安予剛開始還以為她去買姨媽紙不好意思。
提醒道:“柚子,陸遠澄他買過,不會有什么的。”
柚子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什么?!陸遠澄也看言情!”
“原來你是去買小說啊,”何安予說:“那走吧。”
“可是你剛剛說陸遠澄什么?”
“沒什么?!?p> “有?!?p> “哦對,我想說,那個,他也看言情。”
比起陸遠澄去幫自己買那個啥,這么讓人解釋不清,還不如誣陷他看言情小說。
柚子興奮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不對啊,那他為什么不給你看?”
“啊?我也不知道。走吧,我今天晚上要回家早一點,我爸媽在家等我吃飯。”
“那咱走快點吧。”
何安予把話題帶跑了,可惜后面還是被柚子追著問,好在她反應快亂七八糟給糊弄過去了,并且讓柚子答應不告訴陸遠澄。
柚子高興了,有人卻不高興。
回去的時候,何安予在她家門口看見陸遠澄,還以為對面才是自己家,正準備走過去就被陸遠澄拎著書包帶給抓了回來。
“大小姐,我等你好久了呢?!标戇h澄低笑兩聲,附在何安予耳邊道。
一股不祥的預感降臨,何安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但還是要假裝氣勢地很足甩開他的手:“你要干嘛?要錢沒有,要命不給?!?p> “你今天放學走那么快干嘛?”
“你堵著我干嘛?”
“沒干嘛?!焙伟灿柘蜃笏拖蜃螅蛴宜哺蛴?,最后還伸出手攔住不讓何安予從別的小缺口鉆跑。
陸遠澄:“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姐姐回來了啊。”
“什么?!姐姐!”何安予瞬間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得跳了起來:“她,她回來了?我怎么不知道?”
陸遠澄挑眉:“因為她是我姐姐啊?!?p> “呵呵?!焙伟灿枥湫陕暋?p> 何喬希跟陸遠澄,那可不就是姐弟情深么?何安予活像是一個維持他們姐弟感情的沒有感情的工具。
何安予想回家,徑直走到陸遠澄對面的院子把鑰匙插進去,“嗯?我們家換鎖了?”
“咔噠?!标戇h澄收回鑰匙,笑著晃了晃。
“你怎么會有我家的鑰匙?!”何安予上前去搶,被他踮高腳躲過了,“拜托,這是我家。”
他們兩家最不像的是一眼看去,何安予家是橘子樹茂盛一點,陸遠澄家是檸檬樹稀疏一點。
沒注意往圍墻上看的話確實很容易認混家門。特別是從平時不同的街口進來。
“垃圾!”何安予推開他轉身大步走回去開自家的門。
陸遠澄在她背后低笑。
他總有這種習慣,放學不跟何安予一起回來或者被何安予“拋下”之后肯定會在這里蹲她,就她家門口,可何安予老是忘記。
何安予總說他傻逼變態(tài),他也不反駁,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如果何安予足夠細心就會發(fā)現,他幾乎每次都會等,只要一看見她的影子,就會走幾步,假裝沒等多久。
估計何安予回到家發(fā)現家里沒人會轉身提刀殺過來。
陸遠澄也不是完全沒有事情做,其實他是準備去買吃的,沒想到才出門何安予就回來了。
到隔壁街買了兩份煎餃,一份雞絲栗子粥外加再提了一袋葡萄,這才回來。
“遠澄?”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陸遠澄頓住腳步回頭看,看清之后笑著叫了一聲“何主任”。
何主任夾著公文包,另一只手不知道拎了什么,剛下班回來的樣子,跟他旁邊并排著走,邊走邊道:“你還沒吃嗎?”
“哦,吃了一點兒?!标戇h澄說:“我以為您和薛醫(yī)生都不回來,就給大小姐帶了點兒東西。您吃過了嗎?要不要我再去買一些?”
何主任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過了,這不給囡囡帶了麻小嘛。她還沒吃晚飯嗎?”
原來他右手的是麻小啊。
陸遠澄:“應該和同學去吃了點兒些別的東西。”
何主任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遠澄啊,你別太慣著她了?!?p> “……”陸遠澄愣了愣,旋即笑起來,“沒有,沒有。舉手之勞而已。”
“好孩子,這么些年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和陸嬸了?!?p> “妹妹嘛,照顧一下應該的。”
回答的毫不猶豫,何主任糾結了起來,擰著眉像是自言自語:“妹妹啊……”
“怎么了?”陸遠澄放慢腳步,關注起了何主任臉上的表情。
“沒事,走吧?!?p> 暫時沒想明白何主任的意思,陸遠澄“嗯”了聲。
倒是何主任又拉著他東聊西聊,天南地北。從汽車開始,到家才幾分鐘的路程就說到了轉基因,如果再加一個何喬希就可以一邊斗地主一邊暢聊了,根本沒有人能加入,除了偶爾吱聲的薛醫(yī)生。
何安予聽了陸遠澄的話,飛快從院子跑進客廳然后上樓直奔臥室。
“姐!老姐!”
“姐姐,你在哪里?”何安予邊走邊把所到之處的電燈打開,真的是怕死何喬希突然出現,嚇人一跳。
這經常和解剖打交道的人,腦回路根本不是她一小老百姓可以參透的。
聽說何喬希在開學典禮那天就問了一個震驚全校的問題。
“教授我想問一下,shi體是自己帶還是學校發(fā)啊?”
“……”
左右找不到何喬希的人,何安予干脆一個電話打過去。
響了好久才被接起來,“喂?你誰?”
何喬希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似乎累壞了趴在課桌上睡著被叫醒了一樣。
何安予:“姐你在哪里?。俊?p> “床、上?!?p> “哪張床?”
“我、男、人、的、床。”
何安予以為她說的是何主任的床,拿著手機噔噔噔跑過去打開門,開燈。
空的,被子都整整齊齊一副要落灰的樣子。
“沒有啊,你到底在哪里?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在宿舍里,我不是說了過兩天回嘛。”那邊的聲音似乎清晰了不少,看來是被何安予鬧清醒了:“你查崗呢?”
何安予驚訝,大聲道:“所以你還沒回來?”
“沒。這么急干嘛?還是你已經準備好接招了?”
“陸遠澄!?。 焙伟灿枧?,也不管何喬希在那一頭會被嚇成什么樣。
“何安予!你要提供尸體嗎?嚷嚷這么大聲。”何喬希道:“沒事趕緊給我滾。老子等會兒還有課,現在很困,你們倆的事我沒空搭理。掛了啊,不準再打這個電話了?!?p> 何安予還想說的什么,可惜那邊已經傳來了似乎飽含主人怨氣與憤怒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