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薛醫(yī)生讓你別曬太黑回來
陸遠澄坐在書桌旁邊,把自己的課本擺在一側(cè)。隨手拿起一本......語文書?陸遠澄眼神閃了閃,很想把它給扔掉。
這是個什么鬼?我為什么要把語文書給帶回來?
何安予看過來,眼神染上笑意,不怕死道:“陸遠澄,你還想給我講語文?”
高一的課本第一單元大都是現(xiàn)代詩和文言文,這些都是要陸遠澄命的玩意兒。讓他一個對于語文的認識只停留李白的人來講語文,確實有點好笑呢。
陸遠澄果斷把手里的書壓進底層,拿起數(shù)學必修一,抬頭看著笑容還沒淡去的何安予,笑瞇瞇說:“這個這么簡單就不用講了吧?”
“不不不,陸遠澄我錯了!”何安予馬上坐下來抓住他的手央求道:“我不會!我真的不會,教教我,求你。”
“我說真的?!标戇h澄拿開她的手,把書擺在桌面上,翻給她看。
何安予死活不肯相信他的話,軟磨硬泡要他講。事實證明是陸遠澄高估子集,真子集,映射就能繞死的何安予了。
講到第三遍,陸遠澄終于忍不住了,“何安予,你是豬嗎?”
“再講最后一次,我一定會記住的?!焙伟灿柩劬λ敉舻?,看著就很蠢,陸遠澄忍住暴走,搶過她手里的筆,低著頭湊近,幫她把概念劃出來,再舉例子。
洗發(fā)水的清香撓著鼻尖,何安予側(cè)頭,陸遠澄的臉就在眼前,要是神色沒有這么難看就更加完美了。
“陸遠澄,你洗發(fā)水什么味道???”何安予毫無意識地問出口。遭到一記冰冷的眼神擊殺,瞬間一個哆嗦,撞到陸遠澄下巴。
“嘶...”陸遠澄細微地倒吸一口氣,抽身直起腰,單手摸著麻木下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何安予順手抄起一旁的抱枕擋在身前,“陸遠澄,疼嗎?”
“何安予!你好樣的!”
陸遠澄生氣了。站在她跟前俯視著她,手里的書用力地砸在一旁的書桌上。
何安予脖子縮了縮,攀住椅子想往后靠,雙腿一蹬,誰知道椅子整個向后翻去,“啊——救我!”
這突發(fā)情況陸遠澄實在沒想到,下意識抬腳用力一踩椅子的下底,沒讓它繼續(xù)往下倒。
何安予被這一后一前搖晃,重心不穩(wěn),直接用力向前撲,抱著陸遠澄的腰跌坐在地上。
陸遠澄雙手向后撐著地板,半點脾氣也沒有,“所以……你明面上來找我教數(shù)學,暗地里卻想著撲倒我?”
“呵呵,你覺得呢?”何安予從地上爬起來,干笑道。
“不用想太多,我不會拒絕的?!?p> “滾吧你!”
說著,何安予惱羞成怒,踹了一腳陸遠澄的小腿。他也不繼續(xù)生氣,反而揚著不懷好意的笑臉,眨眨眼。
“不許看著我!”
“那你拉我起來?!标戇h澄腆著臉伸手。
何安予后退兩步,保證他拽不到自己才開口問:“憑什么?”
“你把我撲倒的。難道不想負責嗎?”
“不要!”
“拉我起來,我送個禮物給你。嗯?”
擺明了一副不要自己起來的意思。何安予拗不過他,只好選擇順從。
承認吧,何安予,你就是為了禮物。
陸遠澄起來的瞬間給了她一個擁抱,笑著說:“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在何安予抱起臺燈之際,陸遠澄迅速從書架格子上拿出了一個小巧可愛的小熊貓玩偶吊墜,晃了晃,低頭幫她別在一旁掛著的書包拉鏈頭上。
何安予緩慢放下“武器”,蹲下看著他手中的動作,吊墜被捋了一下,左右搖晃。
“好可愛?!睂τ谛茇埫缘暮伟灿鑱碚f,新書包沒有烙上熊貓印記確實是個遺憾。
這么可愛的東西拿來順毛真的很管用??!果然,沒有誰會比陸遠澄更了解何安予。
“地上撿的,發(fā)現(xiàn)洗干凈了還能用,喏,送你了?!标戇h澄破壞氛圍道。
何安予當然不會相信,轉(zhuǎn)瞬就笑嘻嘻:“謝謝你啊傻狗!”
這是何安予被語文老師叫上去自我介紹那天,放學后陸遠澄在被陳妄拖去網(wǎng)吧的路上買的。
陳妄驚詫:“哥,您這愛好有點特殊啊?!?p> 陸遠澄白他一眼:“嘖!”
“哦,明白明白,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p> “…………”
陸遠澄笑了一下,把何安予拎起來摸摸頭,“趕緊寫作業(yè)去,別再沉迷哥哥的美色了。乖啊!”
何安予:“…………”
是我認識的陸遠澄沒錯。
陸遠澄的房間很大,放了一套書柜,一套沙發(fā),一套小書桌,一張床,還有足夠?qū)挸ǖ牡胤浇o何安予放玩偶。
陸遠澄從來不讓同學進自己的房間就是因為何安予經(jīng)常把自己的玩偶,玩具,發(fā)圈什么的往這里帶。
以至于簡約的男孩子房間里格格不入地放著幾只半米大熊貓公仔,哆啦A夢,流氓兔,還有少女心爆炸的蝴蝶結(jié),看起來娘里娘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么變態(tài)愛好。
但是,何安予“染指”的豈止是他的房間,家里客廳的柜子上,臺燈旁邊,沙發(fā)上,都有她們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陸遠澄阻止不了,也就由著她了,由著由著也就習慣了。
陸遠澄房間的小書桌是為何安予準備的,從小她就在這里寫作業(yè),跟數(shù)學大戰(zhàn)三百回合,當然也有打瞌睡被爆頭的經(jīng)歷。
這會兒房間里安靜得只有紙張翻動和筆劃過留下痕跡的聲音。何安予想想寫寫,陸遠澄在書柜那邊畫素描,但是他最初的目的只是履行體育委的職責,把跑操的方格給畫出來而已,現(xiàn)在,似乎,有點跑偏了......
周一早上,何安予咬著包子出門,破天荒的看見陸遠澄在路口系鞋帶,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疑惑,這個點陸遠澄不應(yīng)該起床才對。他可是仗著有跑車,每天踩點卻從不遲到的大爺啊。
何安予跑上前蹦起來拍了他肩膀一下,“陸遠澄,早啊!”
“哦,早?!标戇h澄抓抓額前的碎發(fā),朝她舉了個爪。
初升的太陽斜斜的照過來,他那頭天生偏栗色的短發(fā)在陽光下顯現(xiàn)出酒紅色的模樣。也不奇怪從小到大新老師總會警告陸遠澄“別染頭發(fā)”,也不奇怪最近經(jīng)常有炸著頭發(fā)的小混混過來問,“哥們,頭發(fā)哪兒染的?”
何安予走在他旁邊,矮了一個頭不止,“你今天怎么不騎車???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陸遠澄停住腳步,偏頭看著她,“包子不好吃嘛?這么多話?!?p> “挺好吃的,要不給你一口?!?p> “我真是謝謝你了?!?p> “呵呵呵……”
何安予一路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什么破事都能讓她笑起來。不經(jīng)常這個點起床的陸遠澄眼睛還睜不大開,真有點后悔起一大早讓自己身心遭罪了。
一到教室陸遠澄火速趴下,就何安予還有心情湊到一邊給盆栽澆水。
過了一個周末,向日葵好像沒什么變化,倒是把盆里的雜草給養(yǎng)大了不少。前桌,也就是陸遠澄那盆太陽花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起碼比它的主人有活力多了。
班上寥寥可數(shù)幾個人的狀態(tài)都跟陸遠澄大徑相庭,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著周一。
虧得學生會和值日領(lǐng)導老師還沒正常運行,早自習在一片昏睡中度過。
直到集中升旗的鈴聲響起。有人過來敲陸遠澄的桌子,“體育委,醒醒,準備升旗了,我們班站哪兒???”
“陸遠澄,哎呦喂,你起來了喂,全班人看你了,體育委!”又有一個男同學過來。
正當倆同學準備采取點別的行動時,一直看在眼里的何安予一腳踹陸遠澄椅子上,椅子歪了歪,可見力道多大。
“陸遠澄,升旗?!?p> 在同學吃驚的目光中,陸遠澄從圈著的手臂里抬起頭,懵懵地往后看一眼,是強行微笑的何安予,淡定地回頭,順順毛搭著其中一個男同學的肩膀道:“走吧?!?p> 他們班的位置中間靠左。何安予算女生里比較高的,站在后邊,勉強能看見升旗臺上的人頭,臉就別想了。
她想掂起腳看看旗手那一男一女長啥樣,礙于前面跟后面的同學都抓緊這點時間看掌上書。
這么拼的嗎?
何安予安分下來,無聊地往后看,還是有人低著頭續(xù)夢的,心里也就莫名的有了點安慰。
看到你們不努力我就放心了。
實戰(zhàn)經(jīng)驗告訴何安予,高中升旗儀式也真的沒什么好看的,同樣讓人窒息的還有后邊的領(lǐng)導講話,一句話能重復三遍。何安予想記住這個領(lǐng)導,可惜他比升旗的學長學姐要矮,只能看見頭頂光溜溜的一丟丟。
好不容易挨到放人,就被告知軍訓的迷彩服已經(jīng)發(fā)到各班了,梁禹軒吩咐大家來到就去側(cè)所換上,并且要拿什么東西趕緊拿好放包里背到操場去,其他時間幾乎不能再靠近教學區(qū)了。
教官已經(jīng)在操場等著了。
何安予回想起來今天早上。
何主任買好早餐給她“送行”。
何主任:“我呢,不要求你像你姐一樣得個什么優(yōu)秀,咱求熬過了就行。畢竟沒幾個女生跟你姐一樣,能扛著三十公斤的大米走幾公里?!?p> 這個何安予是真的服氣。
“何主任,要是熬不過呢?”何安予掰著包子一點一點吃,萬分期待地看著何主任。
何主任放下筷子,喝了口牛奶;“薛醫(yī)生說以后起早一點晨跑,你沒得選?!?p> “能不能別天天薛醫(yī)生?何主任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想法?!”何安予也就敢對自己老爸兇,家里另外兩個女的,她一個都不敢惹。
最可憐的是何主任,家里三個女的,一個都不敢惹,“身為一家之主,的丈夫,怎么能有自己的主見呢?囡囡啊,你這想法不對。”
何安予狠狠地咬了一口灌湯包,還好沒濺一身,拿紙巾擦著嘴,邊擦邊說:“行吧,我也不欺負你了,我知道啦?!?p> “你知道了不行,薛醫(yī)生讓你別曬太黑回來?!?p> “這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么?”
“好像也是?!焙沃魅钨澩?,“但是,薛醫(yī)生說你自己想辦法。要不涂防曬霜?我給你去找找啊?!?p> 看著自己老爸放下油條上樓的身影,何安予默默地喝了口牛奶,心想:我更加不想曬黑好嗎?陸遠澄還說要好好關(guān)照我......
當然,說出來何主任也不會相信的,陸遠澄這缺貨在他們家人心中的形象比親女兒好多了。
何主任上樓約莫十分鐘的樣子,一個黑色塑料袋把薛醫(yī)生跟何喬希的所有高級貨化妝品打包了下來,場面十分的,失控。
何安予在知道那個便宜塑料袋里裝的是什么東西之后,嚇得差點從高腿凳上滑下來,“何主任,我的親老爸啊,你這是在干什么?你,你就這么搞她們的東西?趕緊的擺回去,趁她們沒發(fā)現(xiàn)之前?!?p> 何主任一臉茫然,還打開看了看,“不是說拿防曬霜嗎?你找找唄,我不認識什么有這功能?!?p> “瓶子上有寫啊,而且,您也不用都,這么,拿下來吧?都給我吧,我自己來?!焙伟灿枘昧司痛掖疑蠘?,留何主任在原地繼續(xù)一頭霧水,“有寫嗎?我剛剛沒看見嗎?”
雖然另外兩位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表面上看起來有點糙,但是對化妝品有著近乎癡狂的熱愛,亂動者,殺無赦。何安予不懂事那會兒就一根口紅一根地掰著玩而,那鞭子抽的,印子現(xiàn)在還有呢。
何喬希的眼影就被何安予順帶扔進洗衣機過,那天簡直是媽媽姐姐混合雙打,何主任不在家,肯定不知道這些事。拿出來都是血淋淋的。
不過,看何主任那副樣子就知道,他不懂。
好在何安予記憶力好,而且今天起得早,分清楚哪個是誰的,一瓶一瓶一件一件地擺回去,再上學都還沒有遲到,甚至遇到了陸遠澄。
教官一個一個地往班級前頭站,后邊的女生一直有人在小聲的說著,倒不如說是祈禱:“來個帥的,來個帥的!拜托來個帥的!”
祈禱有用的話還要衰神做什么?
其實教官說不上不帥,就是沒帥成吳尊吳彥祖言承旭之類的,高還是挺高的。
陸遠澄站在教官旁邊,聲音干凈清朗道:“報告教官,高一(6)班共40位同學,女生18,男生22,體育委陸遠澄。”
教官敬了個禮,洪亮道:“好!從今天開始就由我?guī)ьI(lǐng)你們進行為期一周的軍訓,我姓王,名易,你們可以叫我王教官。在我的隊伍里,一定要紀律嚴明,做什么必須打報告,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p> “聽不見,大點聲!”
“聽明白了!”
剛開始還吼得挺帶勁兒的,后面就吼不出來了。
操場很大,能把整個高一年級的十七個班容下去,還能隔大老遠一個班。但是,這絲毫不妨礙有心人觀察別班的教官,漂亮女生和帥哥。
教官能管住他們的姿勢,但是管不住他們的眼睛,一見有空隙就四處亂瞟。
“看哪呢?眼睛平視前方,背挺直,手中指貼緊褲子的中軸線,身體微微向前傾?!?p> 教官幾乎是一個一個地親自去矯正姿勢。完了,坐在地上盯著他們看。
看起來并不兇的教官偏偏要裝出一副很兇很嚴厲的樣子,第一天,誰也不敢去套近乎。倒是教官偶爾拿他們開玩笑,正準備笑的時候,教官大吼一句:“笑什么笑?都給我站好!”
想不到吧?誰也想不到。就連陳妄一伙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站了半個小時軍姿,原地休息三分鐘,沒幾個愿意坐操場上。不一會兒又開始學別的動作,學完之后休息,然后站軍姿,一整天下來,幾乎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
哪管他是中午十一點還是下午三四點,不準打傘,不準躲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