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繁早早收拾好過來看望新嫂嫂。
進(jìn)了內(nèi)室后,林繁仔細(xì)端詳了緊閉著眼躺在床上的新嫂嫂。
人很瘦,臉盤圓圓的,面色蒼白近乎透明,睫毛濃厚卷翹,緊閉著的眼下是挺直的瓊鼻,一張菱形粉透的唇,長長的墨發(fā)披散在床上。
新嫂嫂長得真好看。
年紀(jì)比她還小,卻陰差陽錯的成了她嫂嫂。
她還以為哥哥這輩子都娶不到妻子呢,沒想到皇上親自給他送了個小妻子過來。
只要嫂嫂醒來,就不用了擔(dān)心已經(jīng)二十歲的哥哥沒媳婦了。
林繁剛湊上去,準(zhǔn)備看看清楚,沒想到卻撞上一雙圓圓的墨黑幽深的瞳仁。
兩雙眼睛就這樣對視著,林繁頓時呆住了。
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快來人!嫂嫂醒來啦!”
林繁激動的朝外面大聲喚道。
玉衡瞪著眼看著眼前一驚一乍的女子,疑惑地轉(zhuǎn)動著眼珠子望向目之所及之處。
大紅色的床帳映入眼簾,目光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喜紅。
鮮紅的顏色炫得她花了眼。
腦子暈沉沉的,渾身乏力。
怎么這么奇怪,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應(yīng)該還在做夢吧。
玉衡抿了抿唇,又閉上了眼睛。
福嬤嬤在外間聽到林繁的聲音,快步走了進(jìn)來。
“三姑娘?!备邒呖粗窈猓救杠S而激動的神色又落了回去。
玉衡正靜靜的躺著,雙目緊閉呢。
“明明剛才還醒了?!绷址毖郯桶偷耐珠]上眼的嫂嫂,難道是她剛才眼花了嗎?不可能啊。
林繁絞著衣袖,覺得自己都要混亂了。
“許是姑娘看花眼了吧?!备邒甙参康?。
才一副藥下去,不會好這么快吧,福嬤嬤想。
“可能吧!”林繁不確定地回道。
玉衡耳邊傳來福嬤嬤與剛才陌生女子說話的聲音,只覺得奇怪。
又睜開了眼。
林繁眼尖,一眼就瞅見了,連忙叫起來,“嫂嫂真醒了,嬤嬤快看?!?p> 福嬤嬤側(cè)過頭,果然看到玉衡睜著滴溜溜的大圓眼睛盯著她們。
福嬤嬤喜出望外,滿是褶皺的臉上又是笑又是哭得。
玉衡想坐起來,奈何臉身體都動彈不了,渾身酸痛,五臟六腑絞痛不已。
“嬤嬤,這里是哪里?她是誰?”玉衡開口問道,嗓子因?yàn)榫貌徽f話而變得沙啞干澀,聲音虛弱。
“嫂嫂,我是阿繁呀。”
玉衡再次聽到剛才嫂嫂這個稱呼,喃喃道,“嫂嫂?”
“是呀,你是嫂嫂呀。”
“姑娘,我們?nèi)媚锊呸D(zhuǎn)醒,正虛著呢,您先回去,老奴這邊派人去與親家夫人說一聲。”
福嬤嬤連忙打斷二人的對話。
“也行,嬤嬤,不用了去說,我自己去告訴娘,您好好照顧嫂嫂。”
林繁看著有些蒙圈虛弱的玉衡,連忙說話。
又囑咐道,“嫂嫂,那阿繁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阿繁回頭再來看你?!?p> 玉衡剛醒來,大腦一片空白,呆滯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繁見玉衡點(diǎn)頭回應(yīng)她,越發(fā)歡快了。
邊走邊回頭看玉衡。
太好了,哥哥有媳婦了。
“嬤嬤?”玉衡微抬起頭,目含詢問,怎么回事?
福嬤嬤派人去侯府報(bào)喜,又吩咐墜兒去廚房端些清粥來,才理了理頭緒,把事情給玉衡敘述了一遍。
玉衡如同五雷轟頂,目瞪口呆的看著福嬤嬤。
原本失去九節(jié)鞭的難受都被滿心滿眼的不可置信替代。
她就這樣嫁給了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
狂風(fēng)巨浪般令她震驚無比的消息就這樣砸進(jìn)腦袋里,暈乎乎的。
這也是做夢吧。
玉衡不相信。
“嬤嬤,你掐一掐我?!?p> 玉衡弱弱的跟福嬤嬤說道。
“不用掐了,三姑娘,這是真的,圣旨還在林府香案上供著呢!”
福嬤嬤不給她幻想的機(jī)會。
玉衡慢慢把頭埋進(jìn)被子里。
甕聲甕氣道,“嬤嬤,我想靜一靜?!?p> 福嬤嬤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合上門悄悄守在外面。
玉衡捂在被子里,心中委屈酸澀的涌上鼻頭,眼淚瞬間大顆大顆流下來。
悶著頭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這都什么事兒?。?p> 前世一個孤兒的她,胎穿到這個異世界,原本有幸福美滿的一家人,誰知道娘親生二胎難產(chǎn),纏綿病榻一年最后還是撒手人寰,情深的爹爹郁結(jié)于心,沒到半年又去了。
不小心惹了個公主,扔了她最心愛的九節(jié)鞭不說,最后還把她嫁給了一個斷袖。
她不過想活得自由自在些,有這么難嗎?
她只想比武招親找個打得過她家世又不顯的男人成親,在侯府旁邊置個宅子,想回娘家就回娘家。
偏偏嫁了個斷袖!
玉衡越想越傷心,蒙住腦袋的被子都哭濕了大半。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都傾瀉出來。
為什么兩輩子都這么難。
丈夫是個斷袖??!
等等...
玉衡止住哭聲,抽抽搭搭的。
斷袖?
那她就不用那個啥了?
玉衡腦子一轉(zhuǎn),回到了正道上。
一拍腦門,這是好事情??!
原本嫁人對她來說就是下下策,嫁一個斷袖的豈不是跟沒嫁人一樣,還不會有催婚。
陰差陽錯成就了她的心愿,只要她和斷袖男劃清界限,何愁不能過上相敬如賓的日子。
剛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探出被子來,外面就傳來寧宜君的聲音。
福嬤嬤打開房門,寧宜君與林繁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
“衡姐兒?!睂幰司龤g喜喚道。
“林夫人。”玉衡鼻音濃重,聲音弱弱的,掙扎著想起來。
“快躺下,還虛著呢!”寧宜君連忙阻止道。
玉衡提不起勁兒,索性就不掙扎了。
“還叫林夫人啊,進(jìn)了我們林家的們,就是林家人,該改口叫娘了?!?p> 寧宜君上前坐到床邊,笑著道。
“是,娘?!庇窈鈴纳迫缌?。
“身體感覺怎么樣?可難受?”寧宜君關(guān)切的問著玉衡。
“渾身疼,里面難受?!庇窈庖膊怀C情說沒事,她渾身都疼呢。
“娘已經(jīng)遞了牌子進(jìn)宮,等何太醫(yī)來了再給你瞧瞧,已經(jīng)派人去侯府通知老夫人了?!?p> 寧宜君一一說道。
“嗯,謝謝娘?!?p> 墜兒提了食盒,快步走了進(jìn)來。
寧宜君會意,“先伺候衡姐兒用些米粥,這么久了,每日就靠著一點(diǎn)流食吊著,都瘦多了?!?p> “是,夫人?!备邒呓舆^墜兒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食盒,一陣蔬菜粥的清香傳來。
這個時節(jié),蔬菜可不多見。
采月扶著玉衡半坐起來,喂了點(diǎn)溫開水,慢慢吃了小半碗粥。
寧宜君和林繁就這樣坐在一旁看著。
那慈愛和歡喜的眼神,看得玉衡一陣別扭不自在。
又不好意思直截了當(dāng)?shù)内s她們走。
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嫂嫂,夠了嗎?”才這么小半碗,應(yīng)該吃不飽吧,林繁想著。
玉衡點(diǎn)點(diǎn)頭。
福嬤嬤接道,“許久不吃,突然間大量進(jìn)食,胃腹會受不了的,這樣剛剛好,慢慢添加上去就是了?!?p> “原來如此?!绷址被腥淮笪颉?p> “慢慢來,醒來就好?!睂幰司胶偷?。
“是呢。”福嬤嬤應(yīng)聲。
玉衡用過稀粥,才覺得有了點(diǎn)力氣。
只是身體依舊疼痛。
折騰了這么會兒,人又疲憊乏累。
寧宜君看著她蒼白瘦小的圓臉,起身道,“衡姐兒,娘和繁姐兒先回去了,你再休息會兒?!?p> “好?!庇窈馕⑽⑿α诵?,乖巧應(yīng)道。
寧宜君看著她乖巧的小可憐樣兒,心里更加心疼了。
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就這樣嫁給她們家阿硯,真是可憐了。
這么段時間,玉衡確實(shí)有些累了。
福嬤嬤和采月幾個,屋子里炭火燒得旺旺的,給玉衡換了衣裳和被褥,玉衡才舒心呃睡下。
這一覺睡得舒服不少,醒來時老夫人已經(jīng)坐在了床邊,慈愛滿足地看著她。
“祖母?!庇窈猱Y聲甕氣,帶著濃濃的鼻音。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崩戏蛉诉B連說道。
“何院判已經(jīng)候著了,讓何院判先給你把把脈?!崩戏蛉说?。
玉衡嗯了一聲,采月上前將她半扶起來,靠坐在床上。
不過片刻,何院判進(jìn)來,把過脈后,面上帶了笑容。
“下官換個溫和些的方子,好好養(yǎng)個把月,就該痊愈了?!?p> 老夫人和寧宜君等人相視一笑,這正是個好消息啊。
“麻煩何院判了?!崩戏蛉苏嫘膶?shí)意向何院判道謝,之前玉衡躺在床上了無生息,連續(xù)幾天昏迷不醒的樣子,真的嚇壞她了。
沒想到?jīng)_喜真的有用。
“這是下官應(yīng)該做的?!焙卧号兄t虛回道,片刻就將方子開好了,交給林府的人。
“這些都是尋常的藥材,一般藥鋪都有,另外弄些補(bǔ)血益氣的藥膳配合著喝,幫助培元固本。藥膳是福嬤嬤最擅長的,下官也不多說了。慢慢養(yǎng)著,痊愈不是問題?!?p> 何院判把平時該注意的事項(xiàng)都囑咐清楚,才背著藥箱離開將軍府回宮里復(fù)命。
寧宜君親自送何院判出府。
心里徘徊了幾下,最后還是問出口。
“何太醫(yī),您原先說那藥會對子嗣有影響,但現(xiàn)在只喝了一副藥,衡姐兒就醒了,是不是對身體影響就小了很多?”
原海秋
今天感冒了,早點(diǎn)碼完字休息。天氣越來越冷了,小伙伴們注意身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