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閣園剛開門時分,一個身量瘦小的男人進來選了二樓最里間的屋子,隨后叫了一壺烏龍茶。早間店內(nèi)人并不多,沒一會功夫小廝便送上茶水,茶擱在桌上他并不著急喝,先洗了兩個杯盞,小廝回頭一望便清楚這是還有客人要到。
小廝剛到樓下便遇上一人上樓,南閣園向來是北城一眾權(quán)貴喝酒談事的固定場所。北城里的人都很敬重南閣園的主子何老板,南閣園易主多次落在何老板手上才發(fā)展壯大到今日的地步,很少有人知道何老板私下里與梁平有些交情,自然居岑寂也會看著照顧一二。
這北城哪一家立得住腳跟的園子鋪子背后多多少少都會有后臺,有時候商業(yè)場所并非只是商業(yè)場所,更多的作用是提供一個場所。
小廝一直盯著來人進門,北城里一眾權(quán)貴都有幾面之緣,肖文選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自然熟識。屋子里坐著的人眼神,該是第一次來著南閣園,聽著說話的口音也不像是北城人,有著幾分南邊的口音。
何老板今日一早就來南閣園,一是約了梁平中午吃飯,二是今日正是查賬的日子,他的手里盤著兩顆核桃,那核桃日子盤的過久表面已經(jīng)光滑發(fā)亮,連顏色都是泛紅發(fā)黑的模樣。
見著自家老板小廝自然迎上問好,老板難得過來南閣樓一趟,抓著機會自然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上一個坐店的掌柜前兩日才離開,這會這肥差還未有人補上。
“老板,賬都盤完了?”
“嗯?!?p> 何老板每月初五定時過南閣園盤賬,店里的掌柜與管賬先生分工負責,南閣園的賬房先生是何老板自己府里調(diào)來的管賬先生,賬目一目了然,他查起來省不少事情。
“這么早樓上何人?”
“小的不知,先是來了一個外邊人,沒一會小東樓四當家便進去了?!?p> “外邊人?四當家?”
“對,那人說話還帶著南方口音?!?p> “南邊人?”
“對,南方口音?!?p> 別人不知道向來居岑寂便于南方有過節(jié),在蘇霖出事前就不止一次與南方出過事情,這些鮮少有人知道,他還是聽著有次梁平飯后談及。
居岑寂倒賣軍火不僅黑路上清楚,那官道上自然都清楚明白,這么多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都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各自相安無事。
正在兩人說話的當口外邊傳來一陣聲音。
“何老板難得早起——”
屋內(nèi)的人都向外望去,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梁平,身后帶著幾個人。若不是面上掛著真實的笑這烏壓壓的一陣人倒是像來鬧事砸店一般。
一見梁平來何老板自然上前迎接,梁平在身邊人低語幾句一眾人立即撤出南閣園。
“怎么來的這樣早?”
何老板也挺吃驚,換做平日里的梁平的尿性不遲個一盞茶的功夫從不出現(xiàn),今日倒是萬般不同。
“不歡迎?”
“哪能!哪能!誰不歡迎都歡迎我們梁先生。”
“那恐怕這北城一眾權(quán)貴第一個不答應?!?p> 兩人笑談著何老板將梁平引向自己在南閣園里的私人領域里,進門后拿出自己珍藏的茶葉招來小廝去泡上一壺送來。
梁平不是必要情況極少出現(xiàn)在北城里,南閣園今日也是第一次來,往常與何老板喝茶都是直接去何老板的住地,也是一時興起來到南閣園。
小廝端著泡上的茶又推開門,自家老板正與眼前人談笑風生,將茶擱置在桌上識相的退出門去。來人眼生他也是第一次見,自家老板都請人進私人領域還奉上這上好的茶,自然可見交情與身份都不一般。
人人都聽聞道上的梁平,一個不輸于居岑寂的角色,只是極少人真正見過他。他的故事一點都不比居岑寂少,說起他又是另一個故事。
“剛聽你說南邊人?”
“小東樓四當家的座上客。”
“四當家?肖文選?”
“嗯,你前一步進門?!?p> 杯盞擱在唇邊梁平的眼睛轉(zhuǎn)著,肖文選他不熟只是幾面之緣,還是在居岑寂的生辰宴上,不同于小東樓其他幾個當家人,都是當初道上混過的,見面還能說上幾句話來。
當初居岑寂決定接手小東樓前早已在心中盤算好,帶出去的幾個當家人都是曾經(jīng)過命的交情,至于為何偏就不帶著梁平一道,后來他從居岑寂手里接過道上第一把交椅自己也便明了。
這個話題到此便打住,并未深入探究這兩人見面時為何,只不過是和一壺茶罷了。
兩人說著還是談到販運煙土上,前些天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大是因為不過是幫派之間因利益問題鬧得不可開交,不小是帶傷養(yǎng)病的居岑寂出面才平了這件事情。
警察署的探員幾日前抓住私下里煙土交易的一伙人,這伙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平那邊的幾個小頭目,幾個人利用自己的路子從其他私販煙土的商人手里搶來,又轉(zhuǎn)手其他人,賺的自然是純利,最后一點底貨因著前兩次的分贓不均引出問題,有人肥的流油腰纏萬貫,自然還會有人心生羨慕分的少數(shù)。
私下有人向警察署遞去最后一次交貨地點與交貨人、
上頭明令禁止販賣煙土,北城里私販煙土的人并不算少,這邊年歲里都是脖子上架著刀,腦袋上抵著槍討生活,膽量自然都是一個比一個放的大。警察署一向很少管這些,私販煙土發(fā)家的并不少,警察署在這北城也是要看幾分他們的面子,自然不敢有什么切實動作,這次偏就不同,不僅是販賣煙土還涉黑,向來官路與黑路都是水火不容,正愁沒有辦法拿住混黑的那些流子,這次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四更天梁平的屋門被敲開說出了問題,他趕到警察署與那署長交涉,對方是鐵定了不給面子,他只能拂袖而去,出了警察署的門直接去了居府,請居岑寂出面解決這件棘手的問題。
警察署抓住的三個人都會梁平手里最得力的人,各個負責著一片地區(qū),向來群龍無首必出亂,若真的失了這些頭子短時間內(nèi)選出心腹統(tǒng)領一個片區(qū)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梁平并不是傻子,這樣的損己的事情絕對不會做,更何況他們并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沒有人會不喜歡錢,是人都會動心,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