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你來我往,劍光佛影來了又去,元箬手里的佛珠串拋向空中,佛珠碎成千千萬,帶著金光經(jīng)文朝那人壓了過去,那人手揚雙劍抵住佛光,卻也被逼的連連后退,咬著牙敏捷的閃移到另一處屋脊。
捂著胸口強忍著咽下喉嚨的腥甜,對收回佛珠金光的元箬開口,“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她身上有唐門下的暗毒還有五毒的金絲蠱,元箬,想必她早已不記得自己是誰,你又是誰了吧,哈哈,可笑你日夜守護,她竟絲毫不知。”
元箬目光沉斂的看著他,并十的雙手隱隱用力,“昆侖到徐公子這一派,竟要受制于人,當(dāng)真可惜?!?p> 那人被戳到痛處,雙眸瞬間收縮,戾氣極重,“你!”
“徐公子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還是先去保命吧?!痹柁D(zhuǎn)身不再看他,飛下屋檐回到石階之上繼續(xù)打坐。
阿沁在廚房忙的不亦樂乎,自然不曉得外面的風(fēng)起云涌龍虎會,她實在是不會算古代的時辰,只是看天色,也該快到亥時了。
把酒菜擺滿桌,阿沁想必門外的元箬,看著那盤子素炒西藍(lán)花和白面饅頭,“我只是要謝謝他救我,他是個和尚,長得再好看也沒用,嗯,沒錯,就是這樣的,他是個和尚?!边€是個心有所屬的和尚。
然后打開門,把餐盤放在元箬的面前,見他還是閉著目小聲說道,“元箬,該吃飯了?!?p> 元箬再睜眼時,阿沁已經(jīng)回了酒館,里面燭影搖曳著,隱隱透出她忙碌的影子在門上,看著面前的餐飯,曾幾何時,那是一身水粉色長衫的少女也是如此闖進(jìn)佛堂,拽著他的僧袍和佛珠,聲音宛若少林寺后山的百靈鳥,
“元箬哥哥該吃飯了,再不吃該涼了,這些經(jīng)文元箬哥哥早就能倒背如流了,為何還要每日雋寫呢?”
那時元箬說,“佛說,智慧猶如一盞燈,它輕易地就能照亮千年煩惱的暗室。有多少智慧,就能創(chuàng)造多少價值和財富?!?p> 小石頭懵懵懂懂只一味的拽著他去進(jìn)食。
元箬看著屋里多了一處人影,擁抱過后對面而坐,一個托著下巴姿態(tài)慵懶,一個坐在凳上不知所措。
“阿沁,不記得也沒關(guān)系,我守著你護著你陪著你,只要你活著?!?p> 阿沁小口品著茶水,望著感動的淚眼摩挲的青稞,頗有些自豪的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現(xiàn)在感動的內(nèi)牛滿面,不過你還先嘗嘗味道吧?!?p> 青稞搖頭,就著酒菜說完了剩下的故事——
她是九王爺手下的得力的殺手兼間諜,那次她的任務(wù)就是潛伏進(jìn)尚書府拿到尚書與太子的密函,然而那次任務(wù)她失敗了,尚書府早有防范,她拿到的是假的,九王爺以為她被反間,所以對她下了殺手,她大難不死遇見了書生,那書生對她以禮相待,不問來由。
朝夕相處中她對書生生出些情分來,九王爺卻在此時找到了她并挾持書生,她是九王爺養(yǎng)的死侍,非死不得叛主,九王爺允諾這次任務(wù)完成就還她自由身,讓她與書生雙宿雙飛,然而她沒有完成任務(wù),也沒有等到與書生廝守。
她提劍刺向九王爺,看著他倒在血泊中,自以為為書生報了仇,卻見九王爺大笑著走進(jìn)來,說青稞‘殺手不該有情’,青稞面色發(fā)白的撕掉倒下的那個九王爺?shù)娜似っ婢摺?p> 書生臨死之際,撫著青稞的臉說,“來世若不能為人與你相聚,便做青稞腳下土,生生世世長廝守?!?p> 阿沁喝盡手中茶,換上一盞酒,與青稞碰杯而飲,青稞的牽思釀留在了忘憂酒館,阿沁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像是堵了棉花郁結(jié)難解,桌上的菜從冒著熱氣到?jīng)鐾福囡豢跊]動,只看著,像是看到了過往。
亥時已過,已是子時,阿沁推開酒館大門,看著元箬面前的飯菜也是絲毫未動,不免有些氣結(jié),她做的菜有那么難吃嗎?一個兩個都不吃!花了好些銀子買回來的呢!不吃以后都別想著再吃!
翌日阿沁起的極早,快快的收拾了自己就跑到前門尋元箬,與昨日一樣,一壺茶水一盤瓜子,繼續(xù)挖元箬的八卦。
昨日說到元箬同那小石頭一同生活了五個春秋都沒有認(rèn)出人家的女兒身,直到有一天小石頭穿了一身女子的衣服出現(xiàn)在元箬的面前,元箬還不可置信的指著她說,“小石頭,你,為何要穿成這幅模樣!”
小石頭蹦跳著面若桃花唇如蜜桃的拽著元箬的袖子,“元箬哥哥,山下的孫嬸嬸說我是個女孩子,這樣穿才好看?!?p> 元箬頓時猶如雷劈,他撿回來的,難道不是個男娃娃嗎?不是他的小師弟嗎?與他同吃同睡的竟然是個女兒家???這可如何是好?
變回女兒身的小石頭是越來越頑皮,而元箬除了寵溺還是寵溺,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娃娃啊,不寵著還能怎么辦。
元箬時常會教給她一些防身的武功,小石頭學(xué)的很是用心,至少比看經(jīng)書要用心的多,然后……然后把那些武功用在后山抓野雞野兔和掏鳥窩上。
小石頭啊小石頭,佛門五戒您說破就破,又是殺又是吃的,這就算了,誰讓您還不算佛門弟子呢,但您拿著燒雞野兔去引誘一個從小具有靈性慧根并且以得道成佛為人生理念的元箬小和尚,是不是就有些不妥了?
元箬看著她手里冒著熱乎氣的烤雞,另一只手還握著一只雞腿,臉色有些難以言說,“小石頭,今夜不要回寺里了。”
小石頭咬著雞腿有些不知所措,只一瞬間就丟了雞腿,滿是油的雙手在自己身上蹭過之后才去抓元箬的僧袍,“元箬哥哥,我做錯了嗎?”
“佛門五戒,不殺生,你非我佛弟子難言犯戒,只因你長居寺里,讀我佛門經(jīng)書,習(xí)我佛門功法,也算我佛門半個弟子,既又犯戒不罰不可。”
那天寺里的大門緊閉,小石頭站在門外孤身一人,入了秋的山里寒露氣息極重,小石頭抱著雙臂打冷顫,半響,寺中最后一聲鐘落定,小石頭還站在元箬離開時的位置,神情難過的看著寺里,想必今夜是不能回去了,都怪鎮(zhèn)上的二狗子,說什么燒雞燒鵝,害的她嘴饞被元箬哥哥罰。
大門緩緩?fù)崎_,元箬抱著一件大僧袍邁檻而出,只一眼小石頭眼睛就亮了,“元箬哥哥!”
元箬把僧袍披在她身上,與她一起站在寺廟之外,神情溫和的看著她,“不能免你責(zé)罰,只好與你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