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母校,我就沒有回來,雖然我從來沒有忘記這里,甚至經(jīng)常在夢里夢見那熟悉的操場,粉色的教學樓,孔老師擺弄的花草.......女孩的臉上有著一股令人不解的愧疚與渴望。
她說自己從母校離開后,自己的整個人生就像開了掛,高中三年,成績一如既往的首屈一指,除了張媽媽照顧自己,學校也因為她的情況,給了自己很多的優(yōu)惠。大學時,獎學金加上助學金,她幾乎不需要家里人付任何費用,假期打打零時工,她還能給奶奶寄不少錢。
大二的那年是最幸運的一年的,那一年她說爸爸刑滿出獄,她請假從外省趕回來接爸爸。那天她遵照奶奶的話,給爸爸買了一塊豆腐。想著爸爸以后都能一清二白。那天清晨她們打車到了監(jiān)獄門口,看見爸爸那一刻,她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只是呆站著,因為她幾乎都認不出來爸爸長什么樣子了,還是一旁的奶奶說那是爸爸,她才沒出息的抽噎起來。
她說:
那天,爸爸沒有說話,他走到奶奶前面噗嗤的跪下,嚎啕大哭起來,任憑她們怎么拉他,他也不肯起來。后來奶奶把豆腐遞給他,他幾乎在一瞬間就吃掉了。她蹲在他身旁,為他擦拭著嘴,爸爸才抱著自己再一次痛哭了起來。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爸爸的肩膀是如此的寬厚堅實。
后來,在回家的途中,她給爸爸說了關于的自己這些年來的生活,爸爸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豪。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是如此的堅強。他不敢正視給她講故事的女兒,他目光躲避,眼睛看著客車外面的風景。回家以后,爸爸很勤勞,什么事都搶著做,她在家?guī)Я艘惶?,就要回校了,臨走時,爸爸塞給自己200元錢,她都不知道爸爸哪里來的,但是爸爸承諾,這個錢是汗水換來的,于是她才勉強收下。
回校不久,就聽說爸爸在政府的介紹下找了一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是爸爸做的很起勁,每個月都會給自己寄錢,雖然每次通話都告訴爸爸自己錢夠用,但是爸爸還是一直要給自己寄錢,甚至還是經(jīng)常問自己下學期的費用。這讓她感到無比的幸福,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爸爸這樣溫暖。
大三時候,是她最傷痛的一年,那一年奶奶走了,說起這話,她有些哽咽,因為她和爸爸都沒能見著奶奶離世的最后一眼,雖然是暑假,但是自己在外省打工。爸爸在市里上班,隔著奶奶幾百公里,還是鄰居通知他們,他們才趕了回去。
回去的時候,看著奶奶躺在哪里,就如同睡著了一般,她不敢哭泣,因為奶奶早前說過,如果那天她走了,叫她不準哭泣,因為奶奶想她高高興興的走下去,但她又怎能做到。
奶奶走后,爸爸挨家挨戶的詢問親戚朋友們,奶奶是不是給他們借過錢,他預支了工資還了所有錢。而且還了表舅家3000元,還錢的時候,表舅不收,但爸爸話也沒說,扔下錢就走了,爸爸說這叫骨氣。他以前不懂,但是他現(xiàn)在懂了。
爸爸的工作起初是一個門衛(wèi),但是由于爸爸做的很好,無論什么時候,爸爸幾乎24小時都在,一間小屋子就是他全部的生活。后來因為他先后阻止了幾次盜賊偷竊問題,被經(jīng)理提拔成了保安隊長,當了保安隊長,他更是厲害,他不僅勤快,而且總是知道安保工作哪里最容易出問題,每次當問題出現(xiàn)時,他總是在那個環(huán)節(jié)守株待兔?,F(xiàn)在他經(jīng)常說好幾個大公司想要挖他走,但是他總說:“老東家對的起咱,咱就那都不去”。也是這樣,公司先后給他漲了好幾次工資。
后來,爸爸在市里租了房子,我們幾乎就沒有回老家了,每次回家我都很意外,第一次到出租屋里,爸爸忙碌著給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雖然不好吃,但是我吃的很開心。第二次爸爸請了假,陪著我釣魚,而且他的廚藝驚人的進步,飯菜做的可好吃了。第三次回家我?guī)е杏牙钶x,爸爸高興的喝了一個大醉,陪著我們?nèi)タ戳穗娪?,第四次我們?nèi)タ戳宋业哪赣H,那個拋棄我們的母親,她忙碌著,以至于看見我們都沒停下手中的活計。我們幾乎沒怎么說話,只是隨便寒暄幾句,因為我從來不知道媽媽家居然離我們老家這么近,但是我似乎從來記不得她長什么樣。
有時候我問爸爸,你怎么就變了。
“爸爸拿出一塊口香糖放在嘴里,(因為我第一次回家的時候,對煙味過敏,所以自那以后爸爸就不抽煙了,而且喝酒也從不喝醉,除非他遇見高興的事),他說我嘗過苦日子,我也知道,咱家的情況,沒有能力讓你過得好,爸爸擔心吶,但是你給了驚喜,你那么努力的讀書,而且那么優(yōu)秀,我有什么資格拖你后腿呢!爸爸過去是個犯罪分子,但是爸爸有個大學生女兒,我就自豪,我就是賣血也要幫襯你!”。雖然爸爸說著這話的時候,我有些害羞,不敢面對,但心里卻是高興極了。
李輝是我的大學同學,從大一開始他就對我有好感,但是一直我都沒理她,直到大四畢業(yè),我順利進入一家大公司工作,他為了能和我在一起,拼了命的在公司面試,從一個服務員到一個小主管,他硬是堅持了一年多。最后我答應了他,才發(fā)現(xiàn)他原本可以去更好的公司的,但是他卻放棄了!我經(jīng)常給李輝說,他是漢族,不清楚我民族的習俗,我們的民族的習俗,彩禮是很高的。但他總是說,他可以掙的。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爸爸卻罵起了我,他說錢就是一個王八蛋,沒有什么比我幸福更重要了。我一直不清楚爸爸為什么這么說,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每次李輝回去見爸爸,都會被爸爸臭罵一頓,之后他就戒了煙,喝酒的時候總是要看我的臉色,就連和爸爸喝他都裝醉,最后還是我說他,他才放開的喝,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回家就亂扔鞋子,每次都是規(guī)矩矩的擺好,才坐下。也不像以前一樣抱怨工作太累。
爸爸說李輝是個好小伙,值得托付,他說他看過的人一定很準,而事實確實如此,女孩,說現(xiàn)在她們一家人都過得很幸福,一家三口都搶著來參加母校的20年校慶。
一路上,爸爸還吵著說要把他以后的孫子送過來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