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暖風(fēng)院,沈暖玉就直接癱在西間床上。
這一天實(shí)在是太累了,比當(dāng)年運(yùn)動會,跑完五千米都累。
想想一會侯爺要過來,馨香和才得知消息的巧慧皆相視一笑,勸沈暖玉道:“奶奶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換好了衣服再歇著?!?p> “也好,把頭上的首飾幫我摘下來?!?p> 兩人扶著沈暖玉來到妝臺前坐下,馨香伸手幫把固定在頭上的?髻,簪子,耳朵上的丁香,手腕上的玉鐲子,一樣一樣的都卸了下來。
巧慧俯身拿出多寶盒,幫把這些首飾一樣一樣分著收了起來。
“你們還沒吃晚飯呢吧,快去吃飯?!笨粗鴥扇嗣η懊螅蚺癫磐蝗幌肫饋?。
兩人笑著說不急,收拾規(guī)整,才退了出去。
沈暖玉便把沈二夫人給她的字條從袖子里拿了出來,打開,但見著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兩行小字,字是秀氣的小楷,工工整整,看著應(yīng)該是女子寫的。
是沈二夫人寫的么?
連沈二夫人都是讀書識字的,真不愧是書香門第。
湊近燭臺,沈暖玉細(xì)細(xì)的把字辨認(rèn),連拆再蒙再斷句,看了個大概。
曹子俊卒節(jié)哀后有人來訪探爾與之關(guān)系
未相告稍安望有準(zhǔn)備
翻譯過來是:曹子俊死了,節(jié)哀,后有人來沈家探訪原主與曹子俊之間的關(guān)系,沈二叔二嫂什么都沒說,讓原主不用擔(dān)心,但還是要做好心里準(zhǔn)備。
看的沈暖玉莫名的緊張,原主和這個曹子俊是什么關(guān)系……曹子俊,是個男人名吧。
大約過了十五到二十分鐘,馨香進(jìn)來要服侍沈暖玉洗澡。
然后沈暖玉才知道,這屋的西邊還通著一間小小的耳房。紅漆衣柜旁邊的落地隔扇,其實(shí)是一個暗門。
進(jìn)去時木桶都已經(jīng)從外面的小門抬進(jìn)去了。兌了溫度適宜的熱水,上面灑滿了時鮮的花瓣。
添水的小丫鬟就在耳房門口,馨香和巧慧留在里面服侍。
脫了外面的榴色對襟衫兒,巧慧便驚了一聲,“奶奶,您這手臂是怎么了!”
沈暖玉順著視線瞧去,但見著是下午時沈氏下死手捏的的地方,微微的泛起了青紫色。
“沒事,你去幫我找點(diǎn)藥吧。”沈暖玉也正想支開她。
巧慧便緊張的退出去,去廂房拿藥膏了。
馨香也擔(dān)心的看向沈暖玉。
“你看看這個?!鄙蚺癜咽掷锬笾募垪l遞給馨香,又自己把里面穿著的銀紅色薄紗抹胸脫了,邁到木桶里,闔眼躺著。
“是二嬸娘今日給我的,我和那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
馨香一看就白了臉,緊張得手底冒汗,把那紙條撕得細(xì)碎,左顧右看,沒有扔的地方,一下狠心,悉數(shù)放在了嘴里。
“你做什么呢!”沈暖玉忙攔著讓馨香吐出來。
馨香卻是硬著頭皮噎了下去。
沈暖玉拿起旁邊的茶杯遞給她。
馨香三口并作兩口喝了,然后癱坐在地上低低哭了起來,改了稱呼,問沈暖玉,“曹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是侯爺派人去打聽的么?侯爺怎么得知姑娘和曹公子之前的事的……一個月前姑娘和侯爺爭吵難道為的是這個……姑娘早知道曹公子死了是不是……怎么辦,這可如何是好……”說著,嚇得控制不住的嗚嗚的哭了起來。
沈暖玉見馨香這樣,也沒心情洗澡了,單披了件紗衣出來,扶她起來,安撫道:“沒事,沒事,快起來,剛才我和侯爺吃飯,侯爺說以前的事,他都不追究了,快別哭了,你知道的,從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快別哭了,先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侯爺說不追究?”馨香拿手背抹著眼淚。
“真的,侯爺說以前的事他既往不咎了?!?p> 并且讓她好好的……沈暖玉腦海里不禁有個狗血的猜想,難不成原主是和那個曹子俊有什么,被高寒冷發(fā)現(xiàn),然后沒有顏面,投湖自盡了……想想禁不住蹙眉扶額。
聽完馨香的敘述,沈暖玉暗松了一口氣,還好沒……那么狗血。
原來曹子俊是常州人士,祖祖輩輩靠打漁販魚為生,本分樸實(shí)之家。
當(dāng)年原主父親流放嶺南,原主二叔沈二老爺領(lǐng)著一家老小回常州老家時,日子過的十分艱難,鄰居曹家曾幫助接濟(jì)過沈家。
曹子俊比原主大三四歲,每次打完魚回來,都會挑一盆頂尖的送到沈家。一來二去,兩家也就有了往來,后來原主和曹子俊漸漸的長大了,互生了情愫。曹家上門提親,沈家雖覺不合襯,但念及當(dāng)年接濟(jì)救命之恩,另原主自己也同意,暗自里便默認(rèn)了這門親事。
馨香嘆了口氣:“姑娘和曹公子注定有緣無份,后來曹家……”
后來曹家出事了,曹子俊的父親因漁稅之事被人訛賴,沾上官司,又因沒錢打點(diǎn),曹父入了大獄。
曹子俊母子正在家里焦頭爛額設(shè)法營救曹父,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有人找上家門說愿意出錢保釋出曹父。
原來是曹子俊常年捕魚,身強(qiáng)體健,又因長相俊美,在常州漁市一帶很是出眾,被一中年喪夫無子的商人婦看中。
“那后來呢?”回到臥房安寢,沈暖玉把馨香留在屋中,聽她講原主和曹子俊的往事。
“后來那寡婦花了三百兩銀子救了曹公子的父親……曹老伯出來當(dāng)天拎了一壇子到咱們家里,二老爺從不喝酒的人,那天喝了大醉,曹老伯走后,二老爺就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了起來,說‘世道欺沈家如此,想我沈家書香門第,我侄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竟比得一個……’”馨香也鼻子一酸,側(cè)過了頭去。
沈暖玉安慰的握了握馨香的手,“還好都過去了。”
馨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抹了眼淚:“后來圣上就想起沈家來了,老爺也被平反了,姑娘就嫁到了這里?!?p> “那從他成親以后,我們就再沒有聯(lián)系過了么?”
“曹公子沒法面對姑娘,再沒聯(lián)系過了,后來那寡婦又另外出錢給曹家買了宅子,曹家也就搬出永安巷了?!?p> 深更半夜,馨香也沒睡著,不知不覺嘆了一口氣,“曹公子今年才弱冠之年,年紀(jì)輕輕人怎么就沒了……”
所以說原主身邊最親信的丫鬟馨香是今天才得知曹子俊死了的消息的,那么原主呢?此前原主得知了么?
如果得知了,是怎么得知的?在這深宅大院中,是誰告訴她的?又有誰會知道原主和那曹子俊有過那么一段往事?
不會是那個姑家表妹……周韻錦吧……
馨香翻了個身,見沈暖玉也沒睡,便握了住了沈暖玉的手,說:“姑娘,我害怕?!?p> “怕什么?”沈暖玉摸著她手指尖冰涼,安慰著說:“別怕,我在呢。”
“你說曹公子不會是侯爺……要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你是說侯爺殺了曹子???”沈暖玉禁不住笑了,反問馨香:“侯爺為什么要?dú)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