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嘉顫顫巍巍地抿著唇，正猶豫著要不要索性奪門而逃時，韓昱終于動了。
姚佳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他一沖動直接從桌下抽出一把槍來崩了她......
但韓昱只是慢悠悠地伸出了手，拿起被她拍在桌上的藥，什么話都沒多說，一飲而盡。
隨即他放下了空碗，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這樣可以了嗎？”
黑衣下屬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什么情況？有人當(dāng)面吼了主子竟然還沒被十八般大刑伺候？
重點是主子還順從聽話把藥喝完了？！
黑衣下屬看姚佳嘉眼神頓時都不一樣了，總覺得她渾身鍍著金光，而他正被佛光普照著......
而姚佳嘉此刻卻依舊膽顫心驚，滿目警惕地盯著韓昱，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嗯......可以了......”
韓昱稍稍頷首：“那你出去吧。”
姚佳嘉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逃過了一劫的同時，連忙條件反射舉了個躬：“好嘞！韓總，那我滾......走了！”
話音落下，她沒敢抬頭看韓昱的臉色，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門。
房門被帶上的同時，韓昱恢復(fù)了往常那般不近人情的清冷：“繼續(xù)說?！?p> 黑衣下屬一怔。
在那位小姐沒進(jìn)來之前，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按照主子一貫的性格，一定會面不改色按照規(guī)矩懲罰他......可現(xiàn)在，主子竟然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韓昱見他長久沉默，皮笑肉不笑地抬眸：“說完以后自己去領(lǐng)罰?！?p> 黑衣下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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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嘉出門以后，后怕得如孤魂一般往自己房間飄，只是還不等她飄到，冷不丁就撞到一個人身上。
她神游天外地抬起頭：“段醫(yī)生......”
段柯挑高了眉：“你干嘛來了？失魂落魄的?！?p> 姚佳嘉吶吶地回答道：“鬼門關(guān)走了遭......”
段柯嘴角抽搐，看了眼她身后緊閉的書房門：“有這么夸張嗎？”
姚佳嘉沒回他，好不容易緩過了點勁，想起剛剛書房內(nèi)看到的情景，忍不住出聲問道：“韓昱他脾氣那么差，在他手下做事的人都不會受不了他的嗎？剛剛書房里的那個下屬，被韓昱拿杯子砸頭出了血，竟然還在關(guān)心他有沒有喝藥......”
能在韓家有一席之地的，想必都是有幾分本事的人，但這樣的人大多自視甚高桀驁不馴，但他們竟然能對韓昱這么服從......
姚佳嘉不是沒見過人對人服從的場景，從前在組織里，她見過很多人對一個人俯首稱臣的模樣，但往往都是屈于利益或是屈于恐懼。這些順從，大多是假的。
可剛剛在書房內(nèi)那幾幕，她能很清晰地看到，黑衣下屬對韓昱打心眼里的服從，或許有懼怕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本能的尊敬。
這簡直......讓她沒辦法理解......
聽到她困惑的話，段柯挑了挑眉梢，笑出了聲：“不會的，韓家的人絕對不會受不了韓昱。被他用杯子砸出血了算什么，就算韓昱拿槍指著他們，他們都不會反抗一下。”
姚佳嘉狐疑：“真的假的？”
段柯朝她身后看了眼，書房門依舊緊閉，看得出來，里面的談話暫時還不會結(jié)束。他索性指了指陽臺：“有興趣聊一聊嗎？”
姚佳嘉點點頭，她確實還挺好奇的。
姚佳嘉在一側(cè)藤椅坐下，順勢便拿起陽臺上的茶壺，沏了杯鮮花茶遞到段柯面前，又給自己倒了杯，這才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段柯清了清嗓子，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知道韓昱對于韓家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姚佳嘉蹙了眉：“主子？老板？”
段柯?lián)u了搖頭，忽而勾起了唇：“是信仰?！?p> 姚佳嘉：“......你怕不是搞傳銷的吧？”
邪教呢？還信仰......
段柯沒介意她明顯懷疑的態(tài)度，只是笑了笑：“是不是很難理解？”
姚佳嘉沒作聲。
段柯自顧自地說著：“我一開始也覺得很難理解。你知道的吧，我是段家的人，從小就生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環(huán)境里，人性淡薄，只有表面上的和氣。”
聽到這，姚佳嘉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段柯的聲音沒停：“我以為其余的家族大多如此，直到我因為某些原因，被托付給韓家照料。
那年我十二歲，和韓昱一般大。恰巧韓伯父不在家，我又悶得慌，就央求了韓昱陪我出去透透氣。很不巧的是，我們遭遇了暗殺。”
姚佳嘉心頭一跳，下意識問道：然后呢？”
段柯笑容淡淡的，夾帶了幾分對回憶的懷念：“但那次的目標(biāo)不是我。段家世代從醫(yī)，做得生意也都關(guān)于醫(yī)藥，即使偶爾涉及黑色，卻也不會輕易立下仇家。但韓家不同，仇家數(shù)不勝數(shù)。即使那時候韓昱年紀(jì)還不大，作為韓家的少東家，他也同樣是那些人的目標(biāo)。
那一天，我聽見子彈破空而來......”
說到這，段柯有意掉胃口似的，抬眸看了姚佳嘉一眼：“你猜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姚佳嘉最煩別人賣關(guān)子，沒好氣地吼道：“趕緊說！”
段柯笑瞇瞇的：“你認(rèn)識白焰嗎？”
姚佳嘉點點頭，大佬嘛，她當(dāng)然記得！
“白焰和我們年齡相仿，那天，就是他跟在韓昱身邊。子彈的破空聲當(dāng)然不止我聽到了，他也聽到了。他幾乎想都沒想，本能地?fù)踉诹隧n昱面前，替他挨下了一槍?！?p> 姚佳嘉訝異地?fù)P起眉，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個曖昧的可能性......
段柯也算是人精，看她那復(fù)雜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放心，白焰是直的，至于韓昱的性取向，不用我說，你最清楚?！?p> 姚佳嘉已經(jīng)彎得不成樣子了的思想成功被他一句話帶了回來，朝他撇了撇嘴：“什么叫我最清楚......”
段柯不理會她的別扭，只是笑著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總之，我這番話下來，就是舉了個例子，告訴你韓昱在韓家人心中的地位，是比他們性命還重要的信仰?！?p> 姚佳嘉依舊是似懂非懂地點頭，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眸打量他：“那你呢？你不是韓家人，為什么也一直對韓昱言聽計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