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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憐云鶴

第五十四章.魂牽夢繞

影憐云鶴 沈戲時. 2103 2020-02-09 23:54:26

  天亮得越來越早,日頭一日比一日嬌艷。許是大國寺四處都是柳樹的緣故,陰涼之氣包裹了整個寺廟。并不會感覺到燥熱。

  大國寺的尼姑,或是每日極少出門,或是忌諱寺中借居著位貴妃,不敢驚擾,有意躲避。

  我偶爾去寺中到處游蕩,從前門走到后山,在從后山走到佛堂里,也極少會碰到人。更不要提什么上門探望。

  宮里和丞相府里,也有大半個月沒再遣人過來。讓我很是孤獨,時常魔怔了,懷疑這天下之大,只有我和容云鶴,藍(lán)玉,這寥寥三人。

  三月底,宮中關(guān)于貴妃藏男人的謠言,逐漸發(fā)酵,演變成了杓鶴也是野種。

  杓鶴身邊伺候的人,本是齊心協(xié)力地打算瞞著,卻抵不住謠言無處可逃。

  終是落到了杓鶴耳中,許是小孩子不懂得調(diào)節(jié)情緒,又是激動又是委屈。

  不顧乳母地追趕勸阻,一個人嚎啕大哭著,跑去了勤政殿,卻還是知道要通傳,跪坐在門口哭得撕心裂肺。

  哭聲傳入殿內(nèi),驚擾了皇帝,雖感情淡薄,但也畢竟是血肉至親,不可能不動容。

  “地上涼,快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事,值得你這樣傷心”急急忙忙地趕出來,皇帝很是熱情地將杓鶴抱起。

  “她們說..她們說..”杓鶴哭得喘不過氣,漲紅的臉上全是淚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身后的乳母終于追趕上來,看著眼前的這一對父子,心驚膽戰(zhàn)地在一旁跪拜,小心翼翼地幫杓鶴,把聽到謠言的事說完。

  皇帝又沉下了臉色,像是有點想和人打上一架的感覺??戳搜蹜阎械蔫贱Q,努力溫和了一點。

  “杓..杓荷啊,瑤華宮的幾個小宮女,人微言輕,當(dāng)然不是謠言的源頭,你知不知道..”皇帝有些尷尬,開口才發(fā)現(xiàn),連名字都記不太清。

  杓鶴太過激動,打斷了皇帝的話,卻還是知道附到皇帝耳邊,“兒臣最開始..是從洛貴嬪那兒聽到的..好像還有寧婕妤..”

  杓鶴一幅認(rèn)真回憶的模樣,不像在說假話,皇帝仍是溫和的面色,“好,杓荷先回去,朕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杓鶴點點頭,望著皇帝得眼中充滿著信任,然后跪安,被乳母帶回瑤華宮。

  杓鶴走后不久,皇帝辦好今日的政務(wù)。諸事紛雜,惹得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殿中一抹焦黃的夕陽落在桌案前,一個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告知皇帝,“國子監(jiān)祭酒到了”

  “臣拜見皇上”皇帝懶懶把目光挪到了那人身上,“朕有一事要托付與你”

  “臣萬死不辭”

  “璟貴妃出宮了,宮里謠言又多,聽櫧器說,小郡王很是思念母親,今年也差不多四五歲了”

  皇帝東拉西扯了這些,終于說出主題,“朕打算將杓鶴也送去大國寺,讓他們母子團(tuán)聚”

  國子監(jiān)祭酒面色平靜,只是掩在廣袖下的手,在不住地微微顫抖。

  “愛卿博學(xué)多才,每日便抽出幾個時辰,去大國寺給郡王講課”

  “臣領(lǐng)旨謝恩”這旨意似乎意義非凡,讓祭酒的眼中,浮現(xiàn)出了喜悅之色。

  次日,圣旨到了瑤華宮。

  杓鶴得知可以與母親團(tuán)聚,高興得手舞足蹈,歡快的陣陣笑聲,卻讓院門外湊熱鬧的柔德很是厭惡。

  那個少女孤身立在院門外,已顧不上遮掩身形,雙手緊緊握成拳,眼中又是嫉妒,又是委屈,還夾雜無窮無盡的思念。

  明明是艷陽天,卻刮過來一陣涼風(fēng),柔德愛美,穿著的桃色紗衫很是單薄,涼意便直接吹進(jìn)柔德心底。

  容云鶴欣喜若狂,平時穩(wěn)重的樣子今日一點也不見,“杓鶴要回來了”看我反應(yīng)并不強(qiáng)烈,不厭其煩地重復(fù)了數(shù)遍。

  “我知道了”答了好幾聲,都被容云鶴忽略掉,我唇邊的笑意是久違的輕松和喜悅。

  大國寺中兩人激動地緊緊相擁,瑤華宮里,柔德卻裝扮一新,懷揣著一腔凝重至極的煩悶,往未央宮里去了。

  未央宮里為柔德奉上了冰鎮(zhèn)的瓜果,正冒著絲絲冷氣,桌案兩側(cè)的人,對話卻一點也不友善。

  “公主說的什么胡話,本宮怎么可能不讓杓鶴出宮”德妃慵懶地靠在主位上。

  “杓鶴性子有趣極了,太子成日里只知道讀書,梁燕又太小,便就指望著能和杓鶴解解悶了”一副小女兒的嬌態(tài)。

  柔德并沒有牽扯什么深仇大恨,說的理由絕對合情合理。

  “木已成舟,此事不要再提了”夏吟嬌的態(tài)度很堅決。心里卻松了一口氣,早聽說過,從前柔德的生母和顧影憐,相處得不太融洽。

  柔德一時氣不過,便直接離去,夏吟嬌望著那桃色背影,輕笑道,“還是個孩子罷了”

  幾日后,到了出宮的日子。杓鶴的乳母早早替他收拾好了行李,國子監(jiān)祭酒破例入了內(nèi)宮,帶著杓鶴去了大國寺。

  我一早就起身來,站在寺前翹首以盼。

  來往的行人很少稀疏,所以每一個我都要恨不得要把他們的臉看穿。

  視線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官員的模樣的人,騎著一匹英俊的寶馬,身后跟著一躺馬車,我站不住腳,迎了上去。

  “臣拜見璟貴妃”我這才注意到,來人正是我的次兄,顧明灝。

  我猛然反應(yīng)過來,國子監(jiān)祭酒,也就是顧明灝。輕笑著讓那人平身,“想來皇帝用心良苦”

  明灝客套地笑了笑,卻沒有疏遠(yuǎn)的意思。轉(zhuǎn)身去馬車前,掀開簾子,卻只見一片空蕩。

  兩人的臉色瞬間變了,我霎時覺得眼前的世界都開始發(fā)灰,急了起來,扶住明灝的雙臂,不斷搖晃,“你想想,你想想,是宮內(nèi)還是宮外”

  明灝滿面沉重,我再無一點理智,所有意識都放棄了掙扎,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斷重復(fù)問“宮內(nèi)還是宮外”

  明灝像是想到了什么,翻身上馬,就要往來時的路去,又轉(zhuǎn)回來,叮囑藍(lán)玉,“你把貴妃帶回去,我好像有點線索了,天黑之前,我會回來一趟”

  隨即急匆匆地離去。我一路目送,仿佛他已經(jīng)帶去了我全部的感情。

  “為什么為什么”房中動靜不小,我將情緒又撒到了容云鶴身上。

  或許是他的胸膛,給我的感覺太過結(jié)實可靠,或是他太過溫柔,從不對我發(fā)脾氣。我在他面前撒起氣來,是前所未有地肆意淋漓。

  容云鶴本也是滿懷期待,卻只看到我垂頭喪氣地孤身回來,回來便莫名其妙地問為什么。

  然后不由分說,便是砸東西,拉扯他的衣物,種種癲狂之舉。

  我才不過拿枕頭砸了他幾下。他便低聲斥責(zé)了一句,“你瘋了”。

  將我緊緊抱在懷中,獨屬于他身上的味道讓我心里有片刻寧靜。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臂膀,讓我再無一點反抗的機(jī)會。

  我逐漸冷靜下來,許是大喜大悲,太消耗精力。身子沒來由的酸軟無力,攤在他的懷里,再也不想動彈。

  眼看著日頭高升,房中的光線越來越明亮。明灝離去時的那一句天黑會回來,卻被我牢牢記住,并且烙印在心頭。

  “要不你也去幫忙?”我看著眼前的一個壯勞力被白白浪費,提議道。

  “不必,我又不能露面,去了也是無用的”

  容云鶴很是冷靜,我想起方才的癲狂,沒來由地一陣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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