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
望著遠處一望無垠的大漠,以及北風(fēng)卷起的陣陣黃沙,每一次情到深處,江沐晨總是會吟一些詩文抒發(fā)內(nèi)心的心情。
大唐的邊塞,透露出表面和平的風(fēng)光,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燃燒起戰(zhàn)火,再一次變得荒涼。遠處破敗的閣樓已經(jīng)看不出它的文明,只剩下空氣中不時傳來的悠揚長歌訴說著它過去的故事。
江沐晨抬起憔悴的眼皮,留戀的望著邊陲的夕陽,這一看就看了十六年,還是覺得那么美好,一點也不覺得厭煩。
現(xiàn)代的太陽,被它垂憐的人太多了,總歸是少了些味道。
這六年,江沐晨把軍營當成了家,第一第一營這個名字已經(jīng)化做了血液融化在了江沐晨的身體里面,當初那個十歲的孩子已經(jīng)成為了跨劍提弓的威武少年,獨自立在墻頭上不至于被百里黃風(fēng)吹的人仰馬翻。
歲月無情,生活它是一把雕刻時光的刀,它能準確的留下時間滑過應(yīng)該存在的痕跡,歲月不會徇私,讓少年有了應(yīng)該有的模樣。
少年的臉上脫去了稚嫩,留下了一身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是少年苦和痛的經(jīng)歷,少年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有太多的故事,藏起太多的酸澀。
和幾年前相比,江沐晨變得更穩(wěn)重了,沒有將軍之子這個身份讓他肆意妄為,他成熟了不少。
從幾米高的城墻落下如家常便飯一般,不過看來有人不想他好好的吃這頓飯,在他跳落之時銀光一閃而至。
箭芒如哏在喉,絕對是致命一擊,那人出手少有分寸。
破空而來的箭落在了江沐晨的手里面,江沐晨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衣袂飄舞,身后陣陣黃塵隨風(fēng)而起。
江沐晨對著遠方的黑點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搭弓射箭一氣呵成,箭矢隨著一聲輕哼化作一個黑鳥飛去。
“咔嚓!”
過了一會,隨著一聲巨響,江沐晨耳邊的靶子被射碎掉。
“我靠,至于這么狠嗎?說白了還是你不制靶”江沐晨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地上撿起碎掉的靶子。
三叔還是三叔,對待江沐晨的訓(xùn)練永遠不打一點折扣,即使是即將要離開營區(qū)還是如此嚴厲的管教。
“三叔,還有什么指教嗎?”江沐晨虛心的俯首問道。
三叔摸了摸長髯,拿起江沐晨的弓神情嚴肅的說道“沙場初試,不可漏怯,我大唐騎兵標準七斗以上弓箭,一營邊軍人均八斗半,你這一石弓用的比較一般”說完三叔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眼神,還把江沐晨的一石弓毫不留情的推到了他的懷里面。
正當江沐晨以為三叔會就此離開,沒有想到他轉(zhuǎn)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廉頗七十歲尚且能拉開兩石弓,你……”
然后三叔看著江沐晨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反正就是恨鐵不成鋼,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樣子,總之三叔這次回頭是對江沐晨好一頓的羞辱,讓江沐晨沒有一點面子。
江沐晨算是見識了三叔這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發(fā)誓一定要給這調(diào)皮漢子一點顏色看看。
回到家以后,江濤倒是沒有多說什么鼓勵之類的話,只是讓江沐晨好好表現(xiàn),畢竟他到時候要坐在那里去看,說的再多還不如看到的那些來的實在。
唯一實在是江濤主動安排了一頓江沐晨長這么大以來吃的最豐盛的飯菜,對于一直生活在沒有任何追求的軍營里面的江沐晨來說,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足夠好了。
有一段時間不見妹妹了,妹妹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話變得有些少了,江沐晨問是什么原因,江思雨低著頭,把頭偏到一邊也不愿意說。
江沐晨猜想能夠讓自己這活潑可愛的妹妹露出如此小女兒家姿態(tài)會是什么原因,飯后直接被江濤叫了去。
“你妹妹她,好像戀愛了!”
江濤語出驚人,讓江沐晨好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
江沐晨整理了一下驚訝的情緒,喝了一口水“爹,你怎么會用戀愛這種詞匯?”
“你的現(xiàn)代詩,言語之中愛恨情仇分明,你爹我說話實在,懶得拐彎抹角,你妹妹確實情竇初開,說她戀愛可有不妥?”
“沒什么不妥”江沐晨苦著臉回答道。
“爹,你對妹妹的事怎么看?”江沐晨試探性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還小!”
江沐晨沒有想到自己隨意寫的現(xiàn)代詩被江濤看了去,居然還有多感悟,說出了這么一堆大道理,不知道該夸自己的老爹是天才,還是說自己笨。
關(guān)鍵的是江濤回答江沐晨問出問題的時候,渾身充滿可肅殺之氣,涉及到子女問題的時候江濤容不得含糊,立場容不得改變。
江沐晨沒有給出江濤關(guān)于江思雨戀愛的任何看法,江思雨戀愛,注定又是一場足以引發(fā)江家地震的大事,這事必須好好思量才是,妹妹的事情必須在沙考結(jié)束以后好好問一問。
江沐晨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面,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有動筆了,感覺有些生疏,夫子看到江沐晨的字,估計會悄悄的說江濤的不是。
燭火蕩漾,江沐晨坐在了床榻之上,忽然江沐晨想起來什么,翻身起來,掀開了塌上的一個墊子,墊子下面有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江沐晨從暗格里面拿出了慕容婉兒的玉佩。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六年了,慕容婉兒已經(jīng)離開六年,在這六年間的時間,慕容婉兒沒有任何的消息,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如果不是種在江沐晨身上的蠱還存在,恐怕這個名字少有人會記得。
望著這個玉佩,江沐晨笑著呢喃道“慕容婉兒,我還活著,你人在哪呢?”
這個問題江沐晨在問她,也是在問自己,慕容婉兒在他的心里面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月光似水,江沐晨輾轉(zhuǎn)難眠,明天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