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痛苦？”
季溪望向奈何橋，橋面之上安靜平和，似乎恒古以來都是這個樣子。
孟婆緩緩開口說道：“痛苦到讓你拋棄這一世的一切，只愿投身輪回?！?p> “是嗎？”
季溪突然開始大笑起來，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只覺得豪情萬丈，就千般萬般痛苦又又如何，他早就經(jīng)歷生死，更是十年如一日苦修。
痛苦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最平常的東西。
一句詩浮現(xiàn)在他心頭：“仰天大笑出門去，我們豈是蓬蒿人?！?p> 他哈哈大笑幾聲，沒有一絲猶豫，便踏上了奈何橋。
孟婆看著他的背影，悠悠開口，只覺得聲音有些傷感和落寞：“怪不得會是大圣爺?shù)膫魅耍瓦@一份豪情沒有墮了齊天大圣的名頭?！?p> ……
在季溪走上奈何橋之時，另一個空間之中，無戒也來到了奈何橋之前。
無戒站在奈何橋之前，神色平靜，就像平日游山玩水一般，欣賞著黃泉的風景。
“莫嘆人間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憐遠！”
無戒看向端著湯的孟婆，緩緩開口道：“忘川河畔，奈何橋頭，這位應該就是孟婆上尊吧，小僧見過孟婆上尊。”
“小子，你認識我？”
孟婆睜開雙眼，看向無戒有些好奇地問道：“看來你的傳承應該很久遠，可惜并不完全?！?p> “請上尊指點?！?p> 無戒聽到這話，心中閃過一絲歡喜，恭敬地鞠躬道。
孟婆搖搖頭說道：“我不修佛法，教不了你。”
“可惜?！?p> 無戒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搖搖頭嘆了一聲。
“小子，你執(zhí)念太深，這樣可當不了和尚。”
孟婆見到他這番表情，告訴他說道：“不過剛才過去了一個小子，你要找的機緣會落在他身上?！?p> “想來應該是季兄吧。”
無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轉(zhuǎn)動著佛珠說道：“應該只有季兄能夠比小僧更先一步到這里?！?p> “那小子是叫季溪?！?p> 孟婆早就知道他和季溪相識，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可其中卻也藏著一絲苦澀。
這個世界看樣子會越來越精彩了。
可惜老身沒有時間了。
“謝過上尊了?！?p> 無戒再次作揖行禮，之后轉(zhuǎn)身就朝著奈何橋上踏去。
“小子，你還沒喝湯?！?p> 孟婆朝著他的背影說道：“你執(zhí)念太深，并不是真正的和尚。在奈何橋之上，你的無垢體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無妨，這些痛苦算不得什么?！?p> 無戒聲音鏗鏘有力，無比堅定地說道：“只不過有件事，上尊說錯了，小僧是出家人。”
說罷，身上的佛光大盛，頭也不回地就朝著奈何橋的另一端走去。
……
另外的三個空間之中，又三人停在了孟婆的前面。
第一個來到奈何橋的前的是段修岳，緊接著是李沫溪，最后褚闊。
段修岳見到孟婆，卻不知道她是何人，只是覺得眼前的老嫗神秘無比，不敢小覷。
他恭敬地走上前去，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帝都學宮段修岳，見過前輩?！?p> “心性不錯，只可惜天資和決心都差了一些。”
孟婆緩緩開口，然后把手中的湯遞了過去說道：“喝湯吧?！?p> 段修岳聽到孟婆的話，心中雖有有些不忿，忽然想到季溪和無戒又覺得有些在理，沒有出言反駁。
他看著眼前的湯，眉目微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湯是何作用？”
“此湯喚做孟婆湯。想要過橋，就只能喝湯。不然你走過去，其中的痛苦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很有可能會死?！?p> 孟婆聲音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仿佛在闡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段修岳心中有些懷疑，可看到忘川河中的景象，卻又信了八九分。
孟婆見到遲疑，繼續(xù)開口說道：“無需擔心，你們試煉是在橋上，不是在老身這里。”
“好，多謝前輩解答?！?p> 段修岳恭敬地說道，從孟婆的手中接過了孟婆湯。
可當他準備要喝下湯時，腦中浮現(xiàn)出兩個影子，便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他向孟婆問道：“前輩，剛才可有人走了過去?！?p> 孟婆點點頭說：“一只猴子，一個光頭?！?p> “猴子？”
段修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猴子說的是誰，但是在眾人之中，只有一個人是光頭。
就是那個神秘莫測的無戒和尚。
那么另一個人就應該是武魂異象的武者季溪。
他的武魂異象就是只猴子，看來孟婆說的猴子應該就是他。
段修岳再次問道：“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否有喝孟婆湯？”
“沒有?！?p> 孟婆搖搖頭說道：“他們二人的傳承遠超于你，決心和毅力也遠超于你?！?p> “他們過橋只會承受痛苦，卻沒有死亡的風險。你不喝湯，一旦回頭，會死。”
“我也可以……”
段修岳脫口而出，卻又沒有底氣，聲音逐漸低微。
我真的可以嗎？
段修岳心中反復問自己，同時也在想著孟婆說的話。
自己決心不夠？
學宮三年，每一年都是同年第一，修煉絲毫不比其他人差。
這一次也只是輸給四年生半招，若是再給他一年自己一定可以拿下這個名額，不再讓家族失望。
想到這里，段修岳突然大笑幾聲，身上仿佛卸下什么枷鎖。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大道爭鋒，豈容得下半分膽怯，不歷生死又怎么敢談論大道。”
“我的路不是段家的路，我強段家才強?！?p> “我學劍是學宮的劍。帝都學宮，天下十道第一，我豈能弱了他的名頭！”
他大笑著就走向奈何橋，并沒有喝下孟婆湯，整個人的氣息如同一把鋒利的寶劍，直沖云霄。
孟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藏鋒劍出鋒了，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而另一邊，同樣有兩個人站在奈何橋之前沉思。
“心性不錯，只可惜天資和決心都差了一些。”
孟婆同樣對他們說了和段修岳一樣的話語，他們也同樣問了季溪和無戒的情況。
面對眼前的孟婆湯，兩人都沉思了一起來。
死亡，又有誰能夠坦然說不恐懼呢？
他們都是大家族的子弟，身負家族的使命，很多時候言行都不由自己控制。
更何況生死呢？
可機緣擺在眼前，爭還是不爭？
季溪和無戒沒有喝湯，段修岳應該也不會喝，難道自己就這么認輸，放棄眼前的機緣？
雖然褚闊三人中最后一個到的，可是思考時間確實三人中最短的。
他站起身就朝著奈何橋沖了過去，大喊道：“我褚闊豈會弱于他人？隴右學宮無所懼，無所謂！”
“山南學宮，不懼生死。”
李沫溪也站起身來，拒絕喝下孟婆湯，走上了奈何橋。
“少年有著少年的驕傲。老身還是老了?！?p> 孟婆眼中笑意越來越濃，這世界雖然消失了許多傳承，可是對于少年的培養(yǎng)卻沒有丟失。
少年如同星火，只要不沉寂，終究要點燃燎原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