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進到了放學,張嵐此時已經(jīng)身處學校后街的燒烤攤,桌子對面的高勃宇正舉著烤豬蹄狼吞虎咽。
“要我說徐大光這人還真不錯,最后還自己掏錢給肖思靜墊上。只是可惜了那一套他媽送的那套兵人,我估計畢業(yè)前是沒戲咯?!?p> 高勃宇一邊吃一邊主動說起楊建誠,剛好也省的張嵐去費心思打探。
據(jù)高勃宇說,那個舉報楊建誠的人是坐在肖思靜附近的一個女生,聲稱自己課間親眼看見他去翻其他同學抽屜。
楊建誠和老師解釋自己只是想去找丟失的生日禮物,雖然錢包也的確在楊建誠的抽屜里被找到,但自己只是被栽贓。。
老師最后還是相信了這個面相很老實的小胖子,也沒去追究張嵐的頂包行為,或許他已經(jīng)理解了。不過楊建誠的小兵人還是被收了,張嵐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費。
想到這里手里的烤肉瞬間不香了,張嵐的當務(wù)之急是找回楊建誠,要是他失蹤了,保不齊自己的頭又要被揉碎。
張嵐為這事兒頭疼之時,此時一道圓滾滾的身影從自己身旁經(jīng)過。
那不就是楊建誠嗎?此時他背著那個笨重的書包,卻走的飛快,被風鼓起的衣服像一個氣球,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梭。
現(xiàn)在是下午六點,都放學這么久了他怎么還往學校跑?
張嵐感到十分可疑,二話不說起身就追。
“嵐哥你要去哪里啊?”
高勃宇吃的正開心,看到張嵐火急火燎的離開,自己手上的骨頭也顧不得啃干凈就朝張嵐奔去。
“我有東西沒拿。”
張嵐三步并作兩步,可現(xiàn)在恰逢下班晚高峰,路上行人車輛堵成一片,幾個紅燈過后,楊建誠的背影就徹底消失在人群之中。
“該死!”
張嵐心中罵了一句,可腳步卻沒有絲毫放緩,氣喘吁吁的沖到了學校門口。
此時學校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只剩下旁邊的小鐵門中留給加班的老師們,一個中年胖保安在門口攔住了張嵐。
“哈,李叔,我是五年一班的張嵐,東西忘記拿了,五分鐘就下來?!睆垗惯€早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們班怎么那么多人忘記拿東西?丟三落四的。”
保安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學生,責備了一句就放行了。
保安的話意味著楊建誠已經(jīng)先一步抵達學校,張嵐將書包交給高勃宇后就自己就縱上了樓。
冬天天黑的很早,此時學校操場上半個人也沒有,只有幾間教師辦公室里還亮著燈。
張嵐放輕了腳步,耳朵捕捉著周圍一切的風吹草動。當他上到三樓時,漆黑一片的五年級教師辦公室傳來了窗戶被滑開的聲音。
張嵐當時就反應(yīng)過來,這膽大包天的楊建誠竟然敢去辦公室偷回小兵人!
沒多久一個肥胖的身影扭動著翻出了窗子,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從另一側(cè)的樓道離開了。
張嵐保持著距離,暗中跟隨著楊建誠。
“嵐哥,你這也太迅猛了吧?”
高勃宇沒想到張嵐出來的那么快,自己剛買的冰棍都還沒撕開。
張嵐沒功夫和他解釋,把食指豎在嘴前,兩眼死死盯住楊建誠。
高勃宇也看見楊建誠了,也覺得此事奇怪,嘴里叼著冰棍就加入了對楊建誠的跟蹤小隊。
兩人一路七拐八拐后竟然又回到了后街,此時楊建誠正坐在自己之前去的燒烤攤上,和一群正在吃肉喝酒的少年們說話。
他們年齡大概有十四五歲,其中幾個還穿著隔壁中學的校服,正熱情的招呼楊建誠,就像多年未見面的老友。
“呀!他怎么會和豬大腸混在一起?”高勃宇小聲說到。
豬大腸?張嵐回憶了一下,似乎是自己小時候隔壁中學的一個混混。傳言家里是賣豬肉的,性格暴躁兇悍,和人打架從來都是死手。據(jù)說有過進少管所的人生閱歷,所以哪怕是社會人員也不想招惹他。
想當年張嵐在小學“作威作?!钡臅r候有人拿這個豬大腸來做擋箭牌,聲稱自己是豬大腸御下驍勇先鋒,若敢動他半根毫毛定讓張嵐吃不了兜著走什么的。不過在將這個驍勇先鋒打的鼻青臉腫以后,也沒有出現(xiàn)斧頭幫來制裁自己。
豬大腸等人吃飽喝足后就勾搭著楊建誠拐進了附近小巷。
“不好,我聞到了搶劫敲詐的味道。”高勃宇模仿動畫片里的偵探,壓低聲音說道。
張嵐沒有發(fā)表中二臺詞,只是靜悄悄的摸進了小巷中,躲在一輛面包車后面開始竊聽著楊建誠那邊的對話。
“宇哥,這是徐大光的東西?!睏罱ㄕ\此時倒是一點都不結(jié)巴了。
“你倒是挺能干的,就比以前多給你點吧,加起來四百塊?!必i大腸聲音很難聽,應(yīng)該是還處于變聲期。
張嵐沒想到楊建誠能和他們做生意,心里沉下去幾分,這個楊建誠有著他不知道的另一面。
雙方的交易很快結(jié)束了,先走出來的是豬大腸一伙。他們嬉笑打鬧著,其中一小黃毛手上提著裝滿塑料小兵人的塑料袋。而豬大腸手上拿著一個銀色外殼小靈通,如果張嵐沒記錯,應(yīng)該是徐大光的用了好幾年的寶貝。
“賣掉自己的生日禮物,還偷了班主任手機,他到底要那么多錢做什么?!?p> 天色越來越晚了,遲遲不見楊建誠出來,兩人開始失去耐心。
“要不你先回去了,你爸肯定又要出來找你了。”張嵐想把這個拖油瓶打發(fā)走。
“有你這個警察在,他不會說什么的?!备卟钗恍Γ芙^了。
過了很久楊建誠才出來,他一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到肉里,另一只手捏著一張小紙片,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肥嘟嘟的臉蛋在寒風中像燒紅的鐵塊,一個人徑直走出了小巷。
張嵐兩人一路尾隨著他,直到他登上了一輛前往火車站的公交車。
張嵐目送著他上車,好在他在站臺的地上撿到了楊建誠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張開始泛黃的名片,屬于一個叫郭勛雨的外地男人,旁邊用鉛筆娟秀的寫著兩個字。
張嵐輕輕的念出了那個詞。
“爸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