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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無名

第七章 賊辯濤濤(一)

小賊無名 武林舊客 3008 2020-02-11 20:28:05

  錢恣意愣了一愣,偏過頭去,終于忍住了沒笑出聲,轉(zhuǎn)過頭來正色道:“如此說來,閣下竟無家無世?”

  “我自幼孤苦無依,幼時(shí)有過一段奇緣,遇著一位江湖上的前輩高人,惠賜此名?!蹦呛谝履凶犹裘嫉?。

  “若是如此,這偌大的洞府,上用的擺設(shè)又是從何處得來?”錢恣意問道。

  “皆是那位前輩高人所賜?!蹦悄凶诱f著,抱拳向上一拜。

  “江湖中有此財(cái)力的前輩高人實(shí)在是屈指可數(shù),不知令恩公是哪一位?”錢恣意問道。

  “那位前輩不愿顯名于人前,不敢有違。”男子雖然依舊嘴角噙笑,眼神卻正經(jīng)起來。

  “你二人口口聲聲對(duì)我一片好意,卻實(shí)在一分可信的話也沒有,教我如何放心呢?”錢恣意目光審視著面前之人。

  “錢小娘子你如實(shí)說來,雖你此刻已因我的美貌對(duì)我芳心暗許,可這幾日來,我連單獨(dú)與你共處一室也未有過,這采花賊之名,我大約是不夠格了?!蹦敲麊緹o名的男子解下身上的一個(gè)小囊,自顧自喝了起來,一股子薔薇露的香甜氣味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錢恣意奪下那小酒囊,扔給了一旁的柔嘉公主道:“只許上供的薔薇露你亦有?只怕便是這罪名也夠殺頭了?!?p>  “哈,這可是我在極樂境中順手拿的,大約只夠偷盜之罪吧?”無名只覺手中一輕,那握酒的左手還懸在空中,笑道:“錢家的疾風(fēng)掠影果然夠快!”

  “你剛才的話便不盡不實(shí),昨夜里你可是到了我的床前?”錢恣意雖是端著審問的架勢(shì),說出此話時(shí)仍舊臉色微紅。

  柔嘉公主聞言臉上亦有幾分好奇,而那無名臉上一絲微不可查的驚訝旋即被他不羈的笑容所替代。只聽他說道:“昨夜不過是怕你吸了太多冷月無聲,于身體有礙,來給你把把脈罷了。我這醫(yī)者眼中,錢小娘子與街上的姆媽一般無二,錢小娘子可別多想了?!?p>  只聽柔嘉公主“噗嗤”一聲笑了笑,又一臉正經(jīng)道:“是了,冷月無聲這種香甜甜的迷藥吸多了可是睡得厲害,上次陸司馬可睡了三日三夜,差點(diǎn)饑渴而亡!”

  “我就說我的冷月無聲怎的無端少了這許多,原來是家賊難防,被你偷去了!賠我二十兩銀子的藥錢!”無名聞言又來捉柔嘉公主,柔嘉公主一個(gè)貓腰閃躲,又躲到了錢恣意身后。

  錢恣意見這二人如門前稚童般追打起來,一陣頭疼,只好先分開兩人,道:“停下來,這區(qū)區(qū)二十兩我回了極樂境便差人給你們送來可好?”

  “???妹妹你還想著回去呀?你此番若是回去了要想再出來可就不能夠了!”柔嘉公主搖從錢恣意身后探出頭來,一臉無奈的說道。

  “我本就不該在此處!你二人到底在做何把戲?為何偏要將我劫出來,柔嘉公主你為何與他沆瀣一氣?”錢恣意終于抓住了機(jī)會(huì),逼問起二人。

  “金釵墜地鬢堆云,自別朝陽帝豈聞?!币慌缘臒o名一臉蕭索地吟起了李山甫的《代崇徽公主意》,他望著錢恣意道:“博覽群書的錢小娘子自然知道下一句是什么?!?p>  “這后兩句詩用在公主身上倒還貼切,與我卻有何干?”錢恣意一邊撫袖一邊說道,目光直指無名。

  “公主和親自然是安社稷,難道錢小娘子嫁與太子便不是了嗎?”無名并不躲避錢恣意的目光,也牢牢緊盯著錢恣意。

  錢恣意聞言垂下了眼簾,冷笑一聲道:“我與太子青梅竹馬,雖則婚約是皇上與爹爹訂下的,你又怎知我二人如今不是情投意合,互許終生呢?”

  “我與錢小娘子從前不相識(shí),自然不知道,但你身邊那個(gè)與你朝昔相伴的月影小丫頭她或許知道吧?”無名眉頭一挑,左邊嘴角上揚(yáng),露出一個(gè)篤定的笑容。

  錢恣意聽他提到月影的名字,心中動(dòng)搖了幾分,但憶及平日,自己與月影相處之時(shí),從不露出悲戚傷感之態(tài),遂又放下心來,說道:“閣下一位過了弱冠之年的男子難道還去為難了我家一個(gè)十一二歲的女孩兒嗎?”

  “錢小娘子,你這便是又冤枉我了,我如何敢去招惹你極樂境中錢人皇掌珠的貼身婢仆呢?不過是你家月影小丫頭每次回家探親,總有一日要去城外的上天竺寺參拜,每每參拜還都添上香油,為你求一件事呢!”無名踱步到錢恣意身側(cè),饒有趣意地看著她。

  錢恣意沒有答話,目光卻停在無名身上,似是等著他說出答案。

  無名清了清嗓子,貼近錢恣意笑道:“不知道錢小娘子想不想知道月影小丫頭為你求了什么呢?”

  還未待錢恣意回答,柔嘉公主便拉了拉無名的袖子道:“你還賣什么關(guān)子呀?快說快說!”

  無名看了看柔嘉公主,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她每次去上天竺寺除了祈禱家人平安,一世有吃不完的白糖糕外,便是希望你能像錢人皇為你取的名字一般,隨心而為,想笑便笑,想哭便哭?!?p>  錢恣意微怔了怔,她從不知曉,連心思如此單純的月影都看穿了她的偽裝,那么一向見微知著的爹爹......

  錢恣意收起了思緒,面上依舊一副淡然神色,說道:“她一個(gè)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只不過是與我要好,白白擔(dān)心我罷了?!?p>  無名自然看到了錢恣意面上一閃而過的憂思之色,面上笑容更盛,繞著錢恣意踱步道:“是了,小孩子家家或許聽不出我這等奸詐狡猾之徒的弦外之音,但是你笑時(shí)是不是快樂,望月時(shí)是不是悲戚,他們不需要分辨!因?yàn)樗麄冎粫?huì)感受!”

  錢恣意心中激蕩,想起那夜里月影那張粉白的小臉,想起她尚顯稚嫩的聲音說道有些害怕。是的,她錢人皇的掌珠亦是會(huì)害怕的!她十余年來日日在心中告誡自己,她是未來的太子妃,理應(yīng)循規(guī)蹈矩,嫻靜溫雅,不該任意妄為,即便爹爹為了她想要的東西愿意付出任何代價(jià)!

  因?yàn)樗魏我稽c(diǎn)任性的行動(dòng)牽扯的或許便是其他無辜的性命!便如四歲那年,她剛學(xué)了首《山園小梅》,聽人說孤山山腳下的梅嶼有仙鶴可賞,便吵著想去,可那時(shí)節(jié)已快至清明,仙鶴大多已到了北方繁衍生息,錢人皇一通好勸,教她明年再去看,她只是不肯,悶悶地生了好幾日氣。在梅嶼邊養(yǎng)鶴的董老丈祖上乃是錢王的親衛(wèi),聽聞錢人皇的掌珠想要賞鶴,便耗費(fèi)了幾日于他處捕了一只母鶴來。

  錢恣意去梅嶼那日,見到有鶴,高興地不知如何了,又見一旁的董老丈鶴發(fā)童顏,十分慈祥,也不怕生,與他玩鬧起來。董老丈見錢恣意玉雪可愛,笑起來便如那年畫上的娃娃一般,也十分高興,便牽著鶴讓她摸一摸。誰知此時(shí)天上忽然幾聲鶴鳴,飛來一只雄鶴,與那母鶴一道與董老丈纏斗起來,董老丈連忙將錢恣意推至親衛(wèi)身邊,自己卻被逼至放鶴亭邊,失足抱著那雄鶴一道跌了下去。

  那母鶴見此,悲鳴不已,拼死掙開了繩索,脖子上滿是傷痕,卻并不逃跑,只是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便一頭撞死在了崖壁上!那日錢人皇有事在身,并未親自陪伴,雖則親衛(wèi)馬上抱開了錢恣意,可事發(fā)急促短暫,錢恣意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經(jīng)此事后,錢恣意性情便沉靜了許多,雖然亦時(shí)時(shí)對(duì)錢人皇有所求,皆不過是應(yīng)時(shí)應(yīng)景的普通之事。便是有什么極愛吃的東西,也是不時(shí)不食。六歲上學(xué)了一篇樊川居士的《過華清宮絕句》,從此連荔枝也不吃了,唯恐他人為了自己一點(diǎn)心血來潮有所損傷。

  嫁與太子,事關(guān)國運(yùn)這樣的大事若是出了差錯(cuò),有多少人將牽涉其中?錢恣意不敢想,她害怕去想!錢恣意偏過頭去,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以為是會(huì)害了多少人!”

  “妹妹,你以為這人為何要以采花的名頭將我二人劫出來?”柔嘉公主問道。

  “公主身在皇家,又許了和親南疆巫王,出了此等事,關(guān)乎的是國體,自然是壓下不可外傳。如今假說公主抱恙而去,便是此道理。而我身負(fù)此等命格,又是自小與太子定親的,出了此事,關(guān)乎的是國運(yùn),便更不可說破,連死也是不能的。見過我容貌之人不過寥寥,至多便是尋個(gè)與我相似的女子假充是我,與太子成親,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便是了?!卞X恣意悠悠然說出了這其中的道理。

  “妹妹冰雪聰明,果然已經(jīng)明白此中道理,官家既然不敢明著追究,自然不會(huì)牽累......”柔嘉公主話還未完,錢恣意便擺了擺手道:“公主或許忘了,此人的一張拜帖便教當(dāng)日守夜的勤政殿宮婢太監(jiān)都死了,那些宮人何辜!可雷霆盛怒便是如此,公主自小在皇家長大,難道不知天威不可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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