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一個出口時,那股令人窒息的氣味漸漸濃烈起來,不斷挑動人的嗅覺神經(jīng)。
“好臭。”
“怎么這么臭?”
所有人紛紛用手捂住口鼻,試圖阻擋氣味的入侵。一邊不停甩動衣袖扇風趕走氣味,一邊忍不住嘮叨幾句。
密道里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宋雪染眉頭緊蹙,拽著香囊的手驀地泛白。雖有香囊和藥物護身,但此時她的臉色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
一旁畢永民的臉都快漲成豬肝色,幾次看向沈非世都欲言又止,也不能像王乾和衙役那樣隨心所欲,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只是原本往前邁進的腳步,卻微微停頓下來。
聞到那股突然變濃烈的血腥味時,跟其他人相比,沈非世的表面神色依然不變。但看得仔細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眉宇之間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人群中除了沈非世和幾個侍衛(wèi)之外,都出現(xiàn)了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宋雪染和唐如影她們服了藥后,反應還好點。
沈非世回頭正欲開口說話時,一陣突兀的哐當聲在密道里響起。
那是鐵鏈聲被用力晃動才會發(fā)出的動靜。
眾人抬眼望去,聲音是從前方他們即將要進入的下一個出口傳來的。
沈非世黑眸一沉,對宋雪染道:“我們走?!?p> 宋雪染點點頭,不敢怠慢,立即跟上。
鐵鏈會發(fā)出如此激烈的碰撞聲,就代表是有人正在扯動它。這種事,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做到。
這一發(fā)現(xiàn),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心里的求知欲,頓時沖散了血腥味帶來的阻礙和懼意。
一行人幾乎是跑著到達發(fā)出鐵鏈聲的來源處。
門口處沒有任何阻擋物,只是那一陣陣迎面而來的惡臭沖天,就足以令人寒毛直豎,下意識就想轉(zhuǎn)身逃離。
若換做平時,這會人影都跑沒了。
但這次不一樣,他們都是帶著各自任務和目標來的。比起他們想要做的事,眼前這個難關自然要闖一闖。
宋雪染一句話都不敢說,自顧用雙手捧著香囊,一刻都不敢放松。
這個地方就是血腥味的源頭,不管里面是否有活人存在,對于他們目前的境地而言,危險與機會同在。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不管前方是龍?zhí)哆€是虎穴,沈非世都不會輕易放棄。
宋雪染抬眼看沈非世,而對方也在望著她。
須臾,她緩緩點頭。
沈非世微微頷首,沉聲道:“里面情況未明,所有人提高警惕,留心背后?!?p> “是,大人?!彼腥思娂姂?。
密室里有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目測弧度有點陡,高度一般。
沈非世和侍衛(wèi)在前面開路,宋雪染和唐如影等人后面相繼跟上。
隨著往下走,就感覺光線和溫度就越發(fā)暗沉。一股憋悶沉重的壓迫感從四處席卷而來,讓人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這里空氣稀薄,連呼吸都變得壓抑。
下了階梯,循著前路行走,直到走至密室的最深處。
然而,當他們高舉手中的火把,看清整個密室全貌的那一刻時,所有人臉上的神情瞬間凝住。
一個黑鐵鑄就,外形斑駁老舊的四方形牢籠里。十來個全身沾滿血跡和污垢,身體瘦骨嶙峋的身影正躺在里面不停的呻吟。
呼吸聲很微弱,不仔細去聆聽,根本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猶如垂死之人,再做著最后的掙扎。
隨著他們的靠近,鐵籠里不僅有血腥味,還伴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似乎一路走來的極力隱忍,在這一刻已經(jīng)突破了極限。
在腥臭味出現(xiàn)之際,人群開始出現(xiàn)不受控制的一幕。
“嘔?!碑呌烂窈脱靡廴滩蛔澭艿揭贿厔×覈I吐,恨不得把昨夜吃的所有飯菜都一口氣吐出來似的。
王乾幾個的狀況跟他們不相上下。
宋雪染和唐如影也有些熬不住,幸虧服下孫伶給她們的藥丸。不然這會,她們估計也跑一邊吐去了。
沈非世只是眉宇一蹙,像是想起什么事,快步上前,傾身靠近鐵籠。
身后的幾個侍衛(wèi),緊隨其后。
鐵鏈聲再次響起,與他們在外面聽到的是一模一樣。
沈非世在距離鐵籠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站定,沉黑冷銳的眼神直視籠中的人。
這時,一個微弱滄桑,模糊不清的聲音在鐵籠的最里面緩緩響起:“救命?!?p> 像是意識不清的呢喃,又像是在絕望之中發(fā)出的無聲求救。
沈非世語氣淡淡:“爾等何人?報上姓名?!?p> 話音剛落,十幾道身影突然撲了上來。
他們不停的用手搖晃鐵欄,手上流血了也毫不在乎,嘴里不停發(fā)出求救的呼喊。
不知是久未進水,還是發(fā)聲過多,他們根本無法發(fā)出完整的話語。
盡管沈非世和侍衛(wèi)都在努力想要聽清楚這殘缺的發(fā)音,也沒有如愿。
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慘烈的畫面,震撼了宋雪染的心,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竟動彈不得。
直到身后的孫伶突然一把推開其他人,不顧阻攔,往牢籠的身影飛撲而出。
一個侍衛(wèi)攔住她,不讓她貿(mào)然靠近。
但孫伶卻發(fā)出凄厲的哀求聲,:“求求你讓老身過去,他是老身的夫君,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需要馬上得到治療?!?p> 沈非世聞言眼睛微瞇,示意侍衛(wèi)放手讓孫伶過去。
旋即轉(zhuǎn)身,舉起手中的青冥朝牢籠的鐵鎖落下。
鐵鎖應聲而落,孫伶向沈非世道謝后,迫不及待伸手打開鐵籠的門。
鐵籠右側(cè)的邊沿上,一個衣物破爛,披頭散發(fā),卻依然挺著背端坐其中的消瘦身影在聽到孫伶的話后,驀地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
當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孫伶時,瞳孔一縮,隨即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地往鐵籠的門口跑來。
其他人見狀,都默默停止拍打鐵欄的動作。
對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孫伶,用極為沙啞滄桑的聲音,緩緩喊了一句:“阿伶?!?p> 聽到這兩個字,孫伶眼里凝聚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又哭又笑的點了點頭:“阿巖,是我?!?p> 李巖聞言,身體一顫,突然就掩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