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就這樣翹首凝望那花團錦簇的一方,一人便靜靜立身等候那人興致,不驚不擾,不妖不艷。
似乎這一切總是看不夠,她也覺得這樣子讓杜豐就這樣干等著也不好意思,她便提問道:“王爺府中別有洞天,能否容在下前去欣賞一會,這么好的景色不拿來欣賞倒是辜負了這些美物的心意?!?p> 杜豐淡淡一笑道:“沒想到李公子情趣如此盎然,我陪你一起吧,也能一盡地主之宜。”
他不知為何,總覺得此人和他很熟悉,在他的面前也絲毫擺不起架子,平禮相待更能符合他此刻的心意,這番心境只有在那日出使陳國的時候遇到那位女子才能讓他如此愜意舒心,想起那日將自己最珍貴的隨身玉佩送給了余小姐,以后卻又難以再見面,心中隱隱有著難盡的失落。
兩人一前一后,她或是佇首仰視,或是輕撫花蕊,指間掠過殘留下點點花粉,花團搖曳激蕩出層層幽香,如臨仙境。
“這款綠萼梅是當初我封王之際,二皇弟從宮中玉林園里挖出來送給我植于這里的,宮中百花大多都是將品種給嫁接調節(jié)過的,往往寒露之際便植花期,今年不知為何花期提前了不少,也算是一番奇景?!?p> 杜豐見李若瀾輕手扶著一簇嫩綠花枝,置于眼前把玩觀賞,他見狀給她介紹出處,當今天下梅花品種金蝶綠萼俏居其首,乃是宮中御用的品種,尋常百姓家根本不可能見得到這款梅花,看著她把玩觀賞他心緒亦是飄揚自在其間原由款款道來。
“果真是十年寒窗無人問,恨不生在帝王家,這王府規(guī)格品味之高,比我所猜想的還要窮極奢華,哈哈?!崩钊魹懬稳灰恍Γ瑩u了搖頭,比起前世電視上所認知的王侯世界,現(xiàn)在真實所處的趙王府明顯要高端大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古人沒有互聯(lián)網不能刷微博聊微信,自然在這外界的各種事物的講究上要潛心專注得多,哪怕前世那些農業(yè)花卉專家業(yè)沒有這番享受。
“李兄此言差矣,正是窗寒難解懷中意,宣管暢游萬世書,只要潛心耕耘每一個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那份收獲。”
李若瀾看了看身后的杜豐笑道:“小隱于野,中隱于市,大隱于朝,最高明的耕耘莫過于把刀尖耕成沃土,百尺小屋耕成千丈軒宇,這次無名谷讓咱來陪王爺耕種,不知王爺這塊地現(xiàn)在如何?”
杜豐聞言臉色不動,笑著回道:“耕刀再快但也得將一畝三分地給耕好才行,有些世俗耕夫一味想著占地卻沒想過磨刀,到頭來恐怕是刀壞了地也荒了,最后恐怕淪為他人嫁妝?!?p> 李若瀾懂了其中的意思,嘴角輕揚,從懷中拿出今日從楊治大哥那里拿來的罪狀書,遞到杜豐面前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送王爺一塊地,助王爺一臂之力。”
杜豐見李若瀾只是淺笑不說話,想這里面是些什么,接過這張絲帛攤開看到,隨著視線的轉移臉色變得也越來越凝重,到最后竟然又變得和往常無異,李若瀾心中奇怪杜豐為何不現(xiàn)高興的表情。
看完整張罪狀書,杜豐將絲帛疊好放到懷中,深吸了一口氣道看著她:“李兄弟,你這份大禮可真是不輕啊,足以在朝廷中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我早就在查泓王斂財?shù)氖拢皇撬舶筒氐锰?,沒想到今天被你給踩到了,你跟我來?!?p> 他帶著李若瀾穿過天井,向左走去,經過一條長軒走廊便到了一座內湖,湖中原本應是種植著一片荷花,眼下花期已過葉輪皆已敗落墜入湖面,只留下團團枯黃蓮蓬尚未采摘,挺直的佇立于水面,兩人從湖中打好的石墩上踏過,經過一座金瓦碧柱的亭臺,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座單舍,懸掛著書房二字。
兩人進到書房之中,一股淡墨書香撲面而來,書桌上整齊的擺放著不少書卷,其旁還擺放著一摞金絲黑面的小冊子,上面刻著奏折二字。
“李兄弟,你看這些便知其中根源?!倍咆S將其中幾份奏折遞給她,她接過來看上面的日期早些的是去年的時候,近的今年三月五月都有,打開翻看。
李若瀾一一打開看去,一冊講的是戶部在取稅的時候,吳氏香行拒繳在京畿衙門上打鬧,說戶部一年要收三次稅沒利潤做生意,這事最后在刑部處結案。
一冊是講四季茶肆聯(lián)合其他幾家茶肆的店伙計和京畿司官兵在街上對毆傷人,造成三人重傷,這事最后也是在吏部結案。最后一冊則是有人狀告泓王收喜子,結果被京畿司以污蔑皇族的罪名關押五年,到現(xiàn)在還在獄里關著。
三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終都停在了京畿司那里,而京畿司背后的操盤手就是泓王,刑部尚書,難怪能操作刑法欺壓百姓,卻一直沒有人能上書上來。
“要不是我的舅爺手下的伙計傳信給了我,不知道泓王這事還能藏多久?”杜豐感嘆道:“這泓王自以自己母妃得寵,便膽大妄為居然敢魚肉百姓,這次看來得讓他栽個跟頭才知道厲害?!?p> 李若瀾疑問道:“既然如此,王爺為何剛才卻看不出喜怒,難道我這份禮還不夠重?”
杜豐哈哈大笑,道:“大怒無情,既然明知結果何必做出一番喜怒哀樂給自己看,在朝中久了就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剛到趙王府,對于這里的一切都還不熟悉,便讓杜豐帶她到各處轉一轉熟悉下情況,順便讓杜豐給她講講目前他這邊的情況,她現(xiàn)在除了知道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知。
兩人一面轉整座趙王府,一面聽杜豐講有關的情報信息,看著整座趙王府窮極雕塑,雕梁畫棟更是咋舌不已,兩人在這王府里轉了大半個時辰,估摸差不多相當于于一座中小型的鎮(zhèn)子,心中感嘆有錢真特么好,自己穿越過來為什么要生在一個孤兒的身上,連自己的身世都一無所知,這樣就算了偏偏還要被迫成為一個刺客又來參與到這場朝廷儲君之爭的漩渦中去。
命運對她可真是不公平,網上傳的那些穿越小說主角哪一個不是生在王侯將相家中,就算不是如此至少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中憑借她新世紀的思想也能做出一番成就,偏偏就她倒霉透頂?shù)搅艘粋€圖謀不軌的無名谷中,鬼知道這無名谷到底要干什么驚天大事情。
聽杜豐所言,當今祁國皇帝一共有冊封了五位妃子,她的生母被封為容妃,泓王生母靳妃被冊封皇后,毅王生母被冊封洛妃,其余兩位分別為甄妃,宓妃,這兩位因為皇子少年夭折至今無子嗣,也沒有撤封。
自己的母妃背后家族是當今殷氏家族,舅舅殷曲晨在朝中擔任禮部尚書,他自己現(xiàn)在則是吏部尚書,一家族之中兩位高居尚書之位,這番實力已是不容小覷。
泓王擔任刑部尚書,掌管司法典型,毅王擔任兵部尚書,掌握天下武官選擇任用。
祁國皇帝在自己遲遲不立儲君之位,將每位皇子分別放于朝廷之中歷練,便是為了磨練皇子的理政能力,誰的能力更強便更有機會得到儲君的機會。
當然最深沉的原因則是為了避免外戚專政,將朝權盡數(shù)抓握于皇族手中,這一向是集權統(tǒng)治最常用的做法。
“李兄弟,接下來我便向朝廷申請?zhí)崦銥槔舨克緞姿居彝饫?,這樣你在朝中就有了名分,可以和我一起在禁宮中出行了?!?p> 杜豐思量了一會,想到李若瀾接下來沒有職位始終難以從事,自己手下司勛還差一缺漏,把她安排在自己本部下也算是得體方便。
李若瀾一聽杜豐給自己居然安排了官職,心情一下子高興得不得了,她一沒去過皇宮,二不知道當官的感覺,兩手不禁拍掌叫好,急忙問道:“這司勛侍郎官職怎么樣,官高不高?”
杜豐見她聽到可以做官居然如此高興,一張清秀的小臉眉飛色舞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心緒也跟著被牽動起來不由得也變得愉悅起來,從今天遇到這李兄弟之后為何他總是會被此人牽動心緒?
他一時間有些疑惑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道:“剛好邁過金鑾殿的門檻,正六品秩比三百石?!?p> “哎呀,王爺你說的太官方了,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你直接給我說一個月能拿多少銀子就行了!”
杜豐苦笑不得道:“現(xiàn)在大約就是二百八十兩左右。”感情無名谷給他送來的是一個財迷,無名谷給他的評價是此人機靈善動,思維過人,武藝極強,他今天一看估計還得加上一條嗜財如命才行。
李若瀾見一個月能有兩百八十兩銀子的俸祿,心頭大喜這樣下來要不了多久她也能成為一介小富婆,以后要是和陳涵脫離了無名谷之后,兩人那不知得多瀟灑快活,想著接下來可能的美好日子,整個人思緒不知道飄在了哪里去了。
要是杜豐知道她此刻內心的想法是拿他的錢去養(yǎng)別的男子,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