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最好記住你的話,等我回來要是拿不到貨,呵呵?!?p> “雖然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把說過的話重復(fù)一遍,但看在你是第一次和我做交易的份上,還是讓我重新提醒你一下好了?!?p> 說著,左琴也是慢悠悠的從沙發(fā)上爬起來,皮包骨頭的肌膚之下,巨大的喉結(jié)上下一動,咕咚一聲就見她把嘴巴里的瓜子全部吞了下去。
視線緊緊鎖定在站起身的林天身上,左琴漸漸的扯著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天,和我做交易,你最好知道自己需要承擔(dān)的風(fēng)險,而且你也給我記住,我嘴里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絕對不存在重新收回的可能性。”
“那我也送你一句話好了——現(xiàn)在立刻馬上,你最好就去給我準備地皮,因為我回來之后,立刻就要見到貨?!?p> “那么……成交了?”
說罷,左琴看了一眼一直含著一絲淺笑,盯著手中的報紙的左泓,發(fā)出了一陣桀桀的怪笑聲。這笑聲讓林天感到十分不舒服,特別是想到左琴另一種面貌,就更是了。
“當然,成交?!?p> 左琴輕輕點了點頭,之后沒有再說什么,神情淡漠的站起身,這次直接慢悠悠的拄著拐杖走回了那黑暗的走廊。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天轉(zhuǎn)身就要走,但是想到一個問題,半轉(zhuǎn)過身看向了左泓。
“當然,為客人服務(wù)本就是服務(wù)員的職責(zé),雖然我是個童工?!?p> 林天直接無視了這家伙的冷笑話,瞥了一眼已經(jīng)消失在了長廊之中的左琴,道:“到底那一副面孔才是真正的她?”
左泓久久的望著林天,似乎并不對他的問題感到驚奇。稍頃,左泓沒有直接回答,噙著一抹微笑,重新將視線移回了報紙上。
見得不到答案,林天也沒有繼續(xù)追問,轉(zhuǎn)過身朝著門口走去。
“在我眼里,左琴就是左琴,不是別人,是我唯一的妹妹?!?p> 林天的腳步慢慢止住,但沒做回過頭。這時他才看到,在門口附近的相冊上,掛著一些類似于相片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類似,是因為那相框里框著的畫十分奇異,有一半看上去像是真實的情景,是用照相機照下來的,但是還有一半,卻更像是人用筆直接畫上去的。
人為的那一部分畫面,每一道紋路都粗細不同,但線十分細密,每一條也都拉的很直,這是素描的基礎(chǔ),在畫剛開始時的拉線。
但那以無數(shù)個工整,嚴密的線條構(gòu)成的畫,在最終形成的時候,沒有達到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要用素描去畫出一幅充滿真實感的畫其實并不難,只是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最后構(gòu)成的畫越逼近真實,足以以假亂真,需要的時間就越長。
可是林天盯著那一枚“照片”,卻并不覺得人為的那一部分,是單可以靠時間就能形成的圖案。
它不足以以假亂真,卻讓看到的人覺得,可能再沒有一副畫,比它更加適合與這只有一半的相片融合成一個整體,形成這種特殊的效果。
“你們兄弟都是這么想的?!?p> “是的,我們彼此的眼中,只有一個對方?!?p> 林天沒有再多說什么,久久的凝視著那張掛在破墻上的照片,許久之后,林天無聲的離開了。
他分明看到,那張最終融合成一體的照片上畫的,不是左琴,也不是左泓。
照片上映著的是什么,林天其實也說不清,但至少那不是人。
看著照片中真實的那一部分,明顯能看到人的輪廓,但人為勾勒出的那一部分,存在感卻那么的強烈,強烈到要讓林天差點兒記不起真實的那部分,想的越久,他就越難分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現(xiàn)實。
在那只有半張的畫里,林天看到了兩個動物,偏偏頭部卻存在于這一部分,于是他的腦海之中,一直忍不住去回想這兩頭“怪物”的眼神。
似是悲傷,又似是譏諷,久久的閉上眼,重新去回想,那畫上卻只剩下了一片片灰色的線條,和一種他無法解讀的凄涼。
云城市,東城區(qū)一家私立綜合醫(yī)院。
一個肥胖的男人此刻穿著光著身子,渾身上下都包裹著帶血的繃帶,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日被林天狠狠修理了一頓,見識到了地獄的董浩。董浩此刻因為過度虛弱已經(jīng)說不出一句話,他處于ICU病房之中,左側(cè)站著兩個護士和一名蒼老的醫(yī)生。
醫(yī)生身上穿著白大褂,一頭銀灰的背發(fā)顯出他的年齡,那雙渾濁的雙眼之中此刻卻充滿了凝重。
“他什么時候能恢復(fù)意識?”
“應(yīng)該就這兩天吧,手術(shù)進行的還算順利,就是內(nèi)臟多處破裂,之后等他情況好轉(zhuǎn)一些,可能要接受二次手術(shù),而最危險的,其實就是這二次手術(shù)……”
“成功率大概有幾成?”
提到這個問題,老醫(yī)生抬頭看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男人身材瘦矮,面色紅潤,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身上穿著一套酒紅色的中山裝,身上的打扮十分簡潔利落。
光看他的臉,年紀應(yīng)該是在五十中旬左右的樣子,但實際上他的氣色卻接近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特別是那一頭濃密的黑發(fā),讓他頓時年輕了接近七八歲。
老醫(yī)生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為難,道:“劉先生,這事兒我跟你直說了吧,手術(shù)成功其實不是問題,我說的危險,指的是手術(shù)之后會落下來的后遺癥?!?p> 被稱為劉先生的男人,聽到后遺癥三個字,兩道劍眉輕蹙,視線看向了醫(yī)生。
“后遺癥也分很多種類型,你指的是哪一種?”
“這個說起來可能就比較麻煩……”
“老李啊,你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麻煩,你就撿我想聽的部分說,好不好?”
“您的意思是……?”
這老醫(yī)生的年紀無論怎么看都要比這劉先生大,但是他的態(tài)度卻趨近討好,甚至微微彎下腰,合著手,眼里不無諂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