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直下兩三寸,一壺花茶香嗅來。
還未飲茶,茶香四溢。
“好茶!”李長安深深吸了口氣,想了半天形容茶香的句子,最后只脫口而出了兩個字。
喝過了不少茶,卻沒有一種能讓李長安回味無窮。
眼前這一幕,讓他長了見識。
“喉中潤滑,尾有回甘?!?p> “老人家,這茶在哪采的?!崩铋L安忍不住開口,而后暗道了一聲糟糕,此處的茶不外賣不外帶,自己這番言語有失禮貌。
不過還好,茶老頭無動于衷,沒有聽到。
“看著美人兒風(fēng)情萬種,口中茶香四溢,不愧是上好的女兒紅?!睏瞵|眺望著對面樓中的女子,不時的喝上一口,很是愜意。
“想必這就是喝花茶的韻味吧?!表n飄飄難得不正經(jīng)。
青樓門口喝茶,花茶無疑。
李長安靈機(jī)一動,開口道:“那要是入了青樓喝茶,是什么茶?”
楊瑋不由的嘆了口氣,看向李長安的目光飽含各種情緒,道:“進(jìn)了青樓哪還有功夫喝茶,長安兄,你的境界不高哇。”
李長安:“……”
兩壺過后,茶老頭走過來,顫顫巍巍的收拾著茶具,不論三人好說歹說,都裝作聽不見。
茶難續(xù)。
“那就結(jié)賬吧?!睏瞵|大手一揮,將一錠銀子放在了茶桌之上。
“茶老頭,多余的錢留著下次過來喝茶?!睏瞵|說完,看見茶老頭擺了擺手。
“女兒紅一壺五十八兩?!?p> “兩壺三百二十八兩。”
“什么!”茶老頭不緊不慢的說完,楊瑋當(dāng)即跳了起來:“你當(dāng)我是財主家的傻兒子?平常來不都是八兩一壺!”
李長安內(nèi)心細(xì)算,別的茶館中一壺茶水十幾文,這小茶館八兩一壺,已經(jīng)算是天價了,難怪生意冷清。
不過,這茶水確實(shí)不同尋常。
八兩值得。
三百二十八兩就有些夸張了。
“崽兒,平常八兩一壺,是常價,可今日,不尋常。”
“哪里不尋常。”
“人老了,記性差,我只記得不尋常?!辈枥项^一臉認(rèn)真道,氣的楊瑋差點(diǎn)掀了桌子。
“真這么貴?”韓飄飄皺著眉,再次問道。
“小本生意,哪會做欺客的行當(dāng)?!辈枥项^和藹的笑了笑,倒騰著茶具下去清洗,一點(diǎn)都不怕三人喝白茶。
“這……”不止楊瑋,韓飄飄也犯了難。
家中管控嚴(yán)格,兩人身上都沒有帶多少銀兩,合起來也不過一百多兩,遠(yuǎn)遠(yuǎn)不夠茶老頭所說的價錢。
今日是請李長安喝茶,哪有讓他掏錢的道理,更何況,楊瑋和韓飄飄在這里喝過多次,茶老頭從不坑他們一絲一毫,雖說貴點(diǎn),他們也愿意來。
如今兩壺茶喝出了這么高的價錢,楊瑋雖然生氣,但也明白道理,不至于遷怒茶館。
“這老頭看著心腸不壞。”李長安開口,緩解著場中的局面。
他能看出楊瑋和韓飄飄的好意,也能明白他們的窘境,三百多兩對于他們來說,確實(shí)算個大數(shù)目。
李長安身上的銀兩,足夠付這頓茶錢。
“茶老頭犯病了吧,偏偏挑我沒帶夠錢的時候獅子大開口?!睏瞵|嘟囔著,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地方。
碎銀,錠子,藏在鞋底的銀票,翻遍了,也沒湊足三百兩。
看的李長安目瞪口呆。
“楊兄,你好歹也是楊家大公子,不至于吧。”李長安瞪大了眼,很是驚嘆楊瑋的藏錢技術(sh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楊瑋哀嘆了口氣,他那老爹為了防止他走上敗家的道路,從小要求他節(jié)儉,到如今過了冠禮,依舊是給些小錢,這多余的錢,還是剝削府上管家丫鬟還有表兄弟的。
兩年也不過攢了一百多兩,換成了銀票藏在鞋底。
“自從和楊瑋走近之后,我也很難拿到府中的錢?!表n飄飄嘆息的模樣和楊瑋一模一樣。
“不如我先把茶錢付了,日后咱們再細(xì)論。”李長安看似是在和二人商量,實(shí)則說完之后徑直的走向了柜臺,銀票碎銀,不多不少,拿出了三百二十八兩。
“到了現(xiàn)在,承了長安兄太多情?!睏瞵|看著柜臺處李長安的背影,誠心嘆服。
韓飄飄同樣看著李長安,眼神中流轉(zhuǎn)著不一樣的神情。
他知道的,要比楊瑋多一點(diǎn)。
三人起身出了茶館,回過頭還能看到茶老頭笑嘻嘻的向他們招手,楊瑋越看越來氣,在李長安和韓飄飄耳邊嘀嘀咕咕,碎碎念,總覺得李長安這錢花的冤枉。
出了門正對著潮汐樓,楊瑋沒心思再看白花花的胸脯,滿腦子心疼著那幾百萬的銀兩。
李長安笑笑不說話,沒有阻止楊瑋的嘮叨,幾百兩銀子對于他們來說算不得大事,楊瑋心疼的是讓李長安掏了錢,過意不去。
三人同行,還沒走幾步,李長安就停在了原地。
楊瑋一回神,看李長安盯著潮汐樓的門口,目不轉(zhuǎn)睛,好似看上了哪個姑娘。
楊瑋心生一計,走到了李長安身旁,勾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今天舍命陪君子,陪你進(jìn)去走一遭,看上哪個姑娘你盡管說,我出錢。”
花了李長安的錢,心里過意不去,想要找個機(jī)會還回來,楊瑋心底揣摩著,一百兩應(yīng)該夠了吧。
李長安苦笑,想要還人情也不用這樣吧。
要是傳了出去,他李長安拐了楊韓兩家的公子進(jìn)了青樓,那就可不得安生了。
看著潮汐樓的門口,只是因?yàn)楹孟窨吹搅四硞€熟人。
“你們說,方云舒會不會去這里面?!崩铋L安指著潮汐樓的大門。
青云第一才子方云舒入青樓,李長安覺得應(yīng)該不是,或許是自己看錯了,不過剛才那個人影確實(shí)有點(diǎn)張,可惜只看到了背影一閃而過,入了幽閣。
讓李長安沒想到的是,在他說完之后,楊瑋和韓飄飄不約而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云舒進(jìn)出潮汐樓很多次了,除了第一次引起了轟動,后來反而成就了一段佳話?!?p> 此話怎講?
李長安來了興致。
潮汐樓新來了一位姑娘,因?yàn)槿菝渤霰?,被潮汐樓的媽婆選為了花魁,沒想到,方云舒聽說了以后,當(dāng)眾闖進(jìn)了青樓,最后落魄而出,在自家竹屋內(nèi)大醉三天。
聽說那位花魁與方云舒青梅竹馬,自幼貧苦,相依為命,再長大了些,那姑娘出落的更是水靈,被別家買了去,銀兩留給了方云舒讀書趕考。
天各一方,沒想到在這么個地方重逢,真是造化弄人。
聽說那位姑娘覺得配不上方云舒,不愿意被贖出潮汐樓。
方云舒更是不惜為了她去求知州,后來知州下令,那姑娘可以在潮汐樓中繼續(xù)當(dāng)花魁,但只允許約會方云舒一人,也算是一種變向的成全了。
“天下有情人難成眷屬,都是敗給了年少時候的貧窮啊……”
李長安聽著,心中難免惋惜。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李長安不由的多問了一句。
“好像是叫……叫什么來著?”楊瑋想了想,沒有結(jié)果,問向一旁的韓飄飄。
“好像是叫月靈?!表n飄飄開口,沒有注意到李長安臉上表情的凝固。
“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