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巴絲瑪你說什么?!公主被人劫走你們怎么不回稟皇上?”一聽說公主竟然被人劫走了,而巴絲瑪她們竟然還按照原計劃,上皇覺寺來讓千機閣的暗衛(wèi)白芷假扮公主。雖然白芷扮演的很像圣子輕塵也很是配合,但關越自己一來就認出了白芷不是真公主。
“這是公主的吩咐啊,奴婢們也著急,可是圣子大人說了會幫我們找到公主的。”關越竟然一下子就把白芷認出來了,這讓巴絲瑪很是震驚,當白芷和公主打扮得一模一樣站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就是凝霜姑姑也沒有認出來的說。關越:“……這件事,夜刀他們知道么?”
“知道,公主下的令讓我們不要驚動你的?!卑徒z瑪說著,放下手中端給關越的清茶,馬上又折身退出了禪房。這間禪房內除了關越之外,還有一位身量年紀還有外貌都和李蓮娘一般無二的小娘子,她是李蓮娘布下這場戲最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假扮真的公主,在此禮佛。
她臉上貼著人皮面具連公主的一顰一笑,都學得惟妙惟肖,可沒想到關越只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關越也只坐在她對面端起茶來,嘗了一口:“你是千機閣的人?”
“屬下心月狐,”關越腰間的那塊特殊的玉佩,白芷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關越腰間那玉佩上反面刻著一個行書體的越字,越字底襯是一朵半開的芙蕖,這是千機閣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王的身份標識之一,翻過來正面雕琢著一只玄武圖騰,“見過玄武大人?!?p> “公主給你們下達的命令,我就不多細問了,既然你奉命假扮她,就不要在人前露出破綻。否則關某手中這把劍,會直取你的項上人頭再治你一個假冒當朝公主的罪過!”關越道。
白芷點頭應是,目送著關越出門了,她坐在羅漢床上也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這是她頭一次見到玄武王關越,千機閣才剛剛組建不久因而閣中的成員也并不多,她的代號心月狐便是青龍王麾下七宿之一的心宿。她們的代號都是副閣主,以四方二十八宿所對應而起的。
她待在禪房內靜心念誦著經(jīng)文,誠心誠意地向諸天神靈祈求著保佑公主平安歸來。
禪院里關越靜靜地坐在一處齋經(jīng)石壁前,看著上面那些梵文關越卻是默念起了道家清心咒,等自己心靜平復后,他才決定要去見一見四皇子李禪。他往李禪所住的禪院而來,恰好與去大雄寶殿做完早課回來的李禪對面相逢,李禪見到他先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番再才過去。
李禪與關越是一般年紀,都是李蓮娘身邊親近的人,他們倆這回才是剛見面。早已相識的李禪與關越以前都是通過李蓮娘的書信來往,這回李蓮娘布局來皇覺寺聽禪,李禪本來以為關越作為她的侍衛(wèi),應該是昨日一起來。聽巴絲瑪說,才知道關越之前被派去成都府了。
“如此,之所以要來寺里禮佛,是想爭取時日查出害她右手被廢的那刺客的下落?”李禪聽完關越的敘述之后,面上溫溫一笑,他身上仍然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氣質,大約和他早年出家為僧有關。一開始聽說妹妹被人劫走時他很震驚,但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不會有事。
關越說:“我也是昨日回來才聽我娘說起這件事,公主她派我去成都府調查唐門,大約也是知道如果我在長安之內,肯定不會允許她如此以身涉險?!睅煾翟谒麄兿律街斑€特別交代,讓他盡一個師兄職責,代他好好看顧公主,在她做出一些危險的決策的時候勸告她。
不想公主居然給他使心眼把他調走,故意不告訴他自己要以身涉險去放長線釣大魚,看出關越心情不大好,李禪起身去自己的書架取來了一篇自己抄寫的《心經(jīng)》。將這心經(jīng)拿給關越讓他帶回去每日看上三遍,說當他什么時候能理解其中的佛法禪意了,就不會這樣郁悶。
關越于是就捧著這篇心經(jīng)聽李禪又捻起佛珠,在一旁靜心入定開始誦經(jīng),禪房之內檀香裊裊經(jīng)書翻閱之間,耳邊也傳來令他心下覺得舒然的梵音。關越在李禪這里坐了整整一天,李禪也就念了一日的經(jīng)文,他在黃昏到來的時候睜開眼,轉頭看向關越:“怎么了你?”
“四皇子如果沒有和司徒雋打一架,佛門當中也許要少一位如此深有慧根的僧人?!标P越背對著禪房門口夕陽西下,紅紅的火燒云將天邊染成了一塊血幕,迎著晚霞從禪院外慢步走進來一個身穿紫衣,裖裖衣裗上綴著銀白的飾品。他轉過頭看去,入目的來者是圣子輕塵。
輕塵右手掌心里臥著一只“呱呱”咕叫的蛙,他走進來越過關越跪坐在李禪的面前,說:“瑯琊公主現(xiàn)在在雪衣教教主齋藤瀧一手里,這個人想來你們二位也是第一次聽說。公主現(xiàn)在沒有大礙,不過她的內力被齋藤瀧一用東瀛獨有的點穴手法封住了,她無法使用武功。”
“有勞施主費心用寒蟾蠱替我等打探消息,蓮兒平安就好?!崩疃U對于輕塵的到來很是意外,眼下能夠知道自己妹妹的下落也是全靠輕塵手上的這只寒蟾蠱。他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對面的輕塵云淡風輕地說了句:“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必如此客氣?!?p> “阿彌陀佛?!?p> 李禪只是淡淡一笑,又接著念誦經(jīng)文,這些梵語關越是一個字也看不懂,輕塵起身往外走,手上的寒蟾蠱撲騰一下從他掌心跳下來。兩腮鼓著鼓著跳到李禪面前的經(jīng)書上,它轉了個圈圈用自己的前肢向李禪行了一個揖禮,它眼睛閉上往李禪手上蹭過去:“呱——”
關越跟在輕塵后面出去的,他還幫李禪合上了門,那只寒蟾蠱看上去和李禪很親近的樣子,既然輕塵圣子都沒說什么了,關越覺得他也不必提醒對方把那看上去很是可怖的東西喊回來。師傅說過,眾生有靈皆可修心悟道,他沒有公主那般靈慧,只知道物靈而萬道生。
輕塵回頭看到關越跟著自己,也沒說什么,只是他越走就越是往皇覺寺的后山那邊走,關越察覺到這一點,下意識把手放到了劍柄上。輕塵走在前面一聲輕笑傳來:“逍遙劍傳人?”
“是,圣子也知道我恩師慕容道長所擅的逍遙劍法么?”關越不由得對輕塵這個異族圣子的印象有所改觀,他自小長在蓮華觀中,與李蓮娘一樣都是慕容律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慕容律雖然只單單傳授他這一門逍遙劍法,但于關越來說,已是足矣。
他原本就沒有多少武學上的天賦,若不是有公主的央求和她在一旁的指點,哪怕他能快速學會慕容道長的揮劍方法,也難以成功讓慕容道長松口去教他習劍。因此他學逍遙劍法所花的時間和精力遠比公主跟著慕容道長學這學那的時間,要多得多,而他也確實不負所望。
輕塵并未作答,只在彈指間從容的從他袖口里飛出一只嗡嗡嗡的蜜蜂,關越拔出逍遙劍錯手一劈繼而劍身回鞘,蜜蜂也一分為二落在地上。這里已經(jīng)是皇覺寺以外的范圍,他這般殺生大約是沖撞不了皇覺寺上下的吧,他只不解地看著前面的這位南詔圣子,不知他要做什么。
輕塵詭笑著轉身一劍襲來,他身上原來還藏著一把貼身的軟劍,這把薄如蟬翼的軟劍平素就如同尋常的腰封,緊緊地扣在他的腰間當衣飾。這會兒他忽然劍襲關越,不知寓意何為?
——長安·桃花峪——
“你已經(jīng)被關在這里三天了,難道就不害怕我會殺了你?”唐謹之抱著那把刀從籬笆外的那棵枇杷樹跳進來,手里拎著一壇子長安春,他把酒丟給李蓮娘之后自個兒往旁邊一坐。
這地方也算是山清水秀風景宜人,只不過是個鮮為人知的桃源仙境,雪衣教三年前在這里為他們的教主齋藤瀧一,在這兒建起了這么一個遠避風雨外的休憩之所。
李蓮娘與他自己都是頭一次來這里,他不是雪衣教的弟子,只不過自己的師傅和雪衣教上一任的教主是八拜之交。他和齋藤瀧一雖然是有著同一個目的,但也都是各為其主。齋藤瀧一要利用雪衣教的名義將一部分東瀛俘虜帶出長安,他也要利用李蓮娘為別人爭取時間。
既然叛出了唐家堡,他就再沒有想過要回去,所以李蓮娘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如何,想要利用唐門來迫他就范么?他看向正淡然地倒酒端起碗來一口干的少女,從她身上看不到絲毫的害怕,唐謹之很奇怪:“你右手被廢,內力也被封住,為什么一點兒都不怕?”
“我?guī)煾嫡f不論我身在何處,不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都不能放棄,因為放棄就代表著懦弱。我因為懦弱才會被送到蓮華山修道十年,因為懦弱才會在這十年里,被那么多人伏擊刺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十三歲了。”李蓮娘也遞給他一碗酒。
唐謹之:“……十三歲啊,正是女子談婚論嫁的好年紀?!?p> “閉嘴!”也不知道她是抓了個什么東西,往唐謹之臉上砸去,直接把他砸出了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