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從一只普通的鮫妖變成上古神獸螣蛇的？你是靠著什么東西覺醒了體內(nèi)那微薄至極的血脈?。俊绷p河怒吼道。
“我當(dāng)然是——”水云天怔住了，是啊，她當(dāng)初到底靠了什么呢？
有什么記憶即將涌現(xiàn)出來，可是又被某種東西死死攔住，腦海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一些畫面，卻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水云天突然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抱頭痛呼：“啊——”
見狀，柳輕河順勢加了一把火，厲聲道：“讓我來告訴你！你趁我大兄離家之時，偷入我族圣地，偷食我族神果，又強(qiáng)行破開圣地屏障，使神樹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水云天瞬間呆若木雞，柳輕河的聲音在她腦海里不?；仨憽?p> 你偷入圣地，偷食神果，打破屏障！
是你！全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血液躁動，靈力沸騰。
一股尖銳的疼痛自心臟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然后在腦海里盤旋縈繞。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恍惚中，水云天似乎聽到了腦海中傳來了“咔嚓”一聲。
——有什么東西破碎了，禁錮往事的大門被強(qiáng)行打開，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從中傾瀉而出。
在這一刻，所有痛苦的、被刻意遺忘的事情，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嫁給柳長空之后，有了他的傾力相助，水云天的修行之路變得順暢起來，可是作為妖，她的天賦太低、血脈太弱，無論怎么努力也成不了氣候，最高也不過修煉至五竅。
然而柳長空的資質(zhì)實在太好，從魔族回來之后，他的修為一直都在不斷增長，不出一年就達(dá)到了七竅巔峰，隨時都可以突破至八竅。
而那個時候，水云天才剛剛到達(dá)四竅初期。
二人修為，天差地別。
水云天突然就害怕了，她害怕自己永遠(yuǎn)也追不上柳長空的腳步；她害怕終有一日她會與柳長空天人永隔；她害怕在她死后，柳長空會愛上另外一個女子......
水云天開始拼命地修煉，花了五年時間，終于到了四竅巔峰，即將突破之際，她入魔了。
——她執(zhí)念太重，心境不穩(wěn)，從而滋生了心魔。
趁著柳長空外出的時候，被心魔控制的水云天悄悄潛進(jìn)了柳家圣地——柳長空曾經(jīng)在她面前提起過有關(guān)于神樹的事情，還給她指明了方向。
他說，以后有機(jī)會就帶她去看看。
可是她等不及了。
她在心魔的控制下，入了圣地，見到了即將成熟的神果，聞到了它的味道，再然后——
心魔失控了。
神果的氣味引發(fā)了水云天潛藏在心底的獸性，水云天喪失了神志，行事全憑本能，竟然直接在圣地里服用了神果！
神果激發(fā)了水云天體內(nèi)的螣蛇血脈，上古神獸的力量過于強(qiáng)橫霸道，水云天控制不住，又受不了血脈覺醒時骨骼碎裂、血肉重鑄的劇烈疼痛。
她化作原型，在圣地里翻滾不休，最后遵循內(nèi)心深處的意愿，生生撞破了空間屏障，回到了能讓她感到安心的地方——無盡海底。
那是她的誕生之地，是她族人所在之處，是她的家。
水云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無盡海底呆了多久，在漫長的進(jìn)化期間，她五識不通，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變化。直到前些日子，她終于進(jìn)化結(jié)束，從鮫妖變成神獸，修為大增，潛力無限。
還不等她為此感到喜悅，就聽見姐姐的哭訴聲——她的孩子被人類抓走了。
水云天十分憤怒，順著族人的氣息尋至了逍遙城，見到了傷痕累累的鮫人少女，也見到了她夫君的幼弟——柳輕河。
她聽見他說，她的小外甥女制造了海嘯，害死了很多人，要殺了她為他們報仇。
她還聽見他說——
“......神樹現(xiàn)世，招來數(shù)百只在無盡海中潛修的強(qiáng)大海妖，它們合力踏破我族圣地，奪走神樹中剩下的大半神力，切斷了神樹根脈......經(jīng)此一役，我族之人死傷過半，若不是無盡山莊來人，我柳氏一族怕是要就此從這修行界中除名......”
柳輕河的聲音變得痛苦嘶啞起來：“......后來是大兄，以及其他血脈不曾覺醒的族人，將自身靈力血液輸入神樹之中，才勉強(qiáng)讓神樹得以存活下來。然而神樹根系被毀，重創(chuàng)難愈，哪怕大兄他們再努力，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日益衰敗、枯萎......”
“......族人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分批次為神樹輸送靈血，雖暫無性命之虞，卻也斷了修行之路。而大兄，他修為最高，血脈又最為精純，對神樹的作用也是最大的。在屠戮了所有犯我圣地、殺我族人的海妖之后，他就留在了圣地，日以繼夜地輸送靈力和神血，再也沒有出去過......耗時百年，神樹終于再次結(jié)了一顆神果，此時距離它的成熟之日尚有數(shù)年，可是這一批族人們的修為已經(jīng)跌落至了底端，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為神樹輸送靈血了，而等到此次結(jié)束之后......”
柳輕河閉了閉眼，面色蒼白，神情慘淡：“你知道外面那些傀儡是怎么來的嗎？”
不等水云天回答，他就繼續(xù)說道：“神樹被毀，我族元氣大傷，根基不穩(wěn)，再不復(fù)昔日榮光。無數(shù)宵小之輩覬覦我族秘寶，好在有無盡山莊的修士鼎力相助，才讓我族度過了那一段最危險艱難的時期?！?p> 他面上閃過一絲屈辱與不甘：“你應(yīng)該知道，為保神血不外傳，我柳家女兒自古以來都是招婿入贅，從未有外嫁的先例。十七年前，無盡山莊的莊主齊晟想要求娶我的侄女柳如是，雖是誠心可嘉，亦不乏挾恩圖報，若非小如是親口答應(yīng)，我決計不會為了齊晟那等小人破例！”
“自那之后，我便意識到外來的力量并不可靠。我查閱古籍，終于找到煉制傀儡的禁術(shù)，并費盡心力學(xué)會了它?！?p> 柳輕河的聲音愈發(fā)沉痛：“為維持神樹生機(jī)，族中修士無一不是損耗了大道根基，修為不進(jìn)反退。我將此術(shù)告知于族人，為了我族的未來，幾乎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個方法......當(dāng)靈力和神血耗盡之后，他們將自愿被我煉制成傀儡，永久庇護(hù)我柳氏一族！”
而他，則因要為族人施展禁術(shù)，得以保存了一部分修為，卻也淪落為低階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