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p> 符成,虛空震蕩,天地撕裂,空中掀起陣陣漣漪,如鏡面一般破碎。
一道道符文閃爍跳躍,在空中蜿蜒,穿梭。
“嗤嗤嗤?!?p> 祀靈符化作一個小人,三寸三分,手指掐訣,口中念咒,身上,一道道血色符文閃爍間,化作無數(shù)血色小蛇。
小蛇或粗如手指,或細(xì)如發(fā)絲,或長如筷子,或短似香頭,目光中,盡是陰戾,一股子邪惡的氣息在血色身子中彌漫,暴戾兇殘。
“符……成了?!?p> 圖騰剛一抵近杜林,見天間異變,姜黎嘆息一聲,心中一動,彩鳳立即被收回肉身,她想也不想,轉(zhuǎn)過身縱身一躍,跳入海中。
“氣血修士?”
“不?!?p> “這已經(jīng)是真正的修士了?!?p> “修士,一身能力來源于符,氣與藥。藥,萬物精華,氣,世間始終,符,天地至理。”
“以藥煉身,以氣淬體,只修氣血,淬煉肉身,神魂,是氣血修士。一旦命魂驅(qū)動天地,以符箓大術(shù)鎮(zhèn)壓陰陽,便是……修士。
此人,看其修為還未進(jìn)入氣血境,似乎還滯留在氣血循環(huán),淬煉肉身的境界,沒想到,卻已經(jīng)懂得了符箓之術(shù)。
太上無極混元宮主?不知又是哪一位?莫非是我孤陋寡聞,這些年間,只聽聞太上無極混元教主,宮主?”
說來漫長,可心思轉(zhuǎn)念中,只是瞬間。
符箓之術(shù),尤其以命魂寫于天地,不同于符紙符箓,蘊(yùn)含天地道理,每一道寫在天地的符箓,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天地的認(rèn)可,書寫的符箓,可以敕封生死,災(zāi)衰,同樣可以趨吉避兇。
符紙上的符文,書寫簡單,只需符紙朱砂,以氣御使,雖使用方便,卻少了溝通天地,被天地認(rèn)可的過程,威能自然削弱了許多。
杜林所寫,以血為墨,天地鋪紙,地皇治世之寶為筆,一身氣血,魂力,生機(jī)驅(qū)使,雖然不知具體能力如何,可看他的模樣,拼命的架勢,姜黎用腳丫子也能猜出,不可能是祈福祝壽的符文,不是生殺大術(shù),就是禁忌秘法。
符成天地驚,這種可以切割時空的大術(shù),還是少沾染為妙,神族中也有此類秘術(shù),只是那種術(shù)法一直掌握在有數(shù)的幾人腦中,若不是遇到生死危機(jī),不會擅用。
“一道符文書成后,這個人,大概也就廢了,可惜。”姜黎搖了搖頭。
這種大術(shù),自然不可能沒有一絲反噬,神族正是因此,才沒有將那些禁忌大術(shù)傳出,否則一旦人人熟知,胡亂使用,不說族內(nèi)廝殺,即便是一些本能夠避免的危機(jī),也可能會被人使用,一來讓人養(yǎng)成了惰性,二來,也害怕一些天才因此隕落。
杜林此時的狀態(tài)凄慘,此事過后,恐怕不死也好不到哪去。
“噗?!?p> 她一步躍出甲板,跌入了水中,海水冰冷徹骨,身子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趕忙使彩鳳幻行,在肉身周邊撐起了一塊不大的空間,阻斷了海水,那種窒息,冰冷的感覺才消去。
“這人……夠詭異的。不是外來的修士,如果是,我不會感覺不到世界壁壘的味道,而且那些人的眼光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
這片世界明明已經(jīng)被先祖驅(qū)散了靈力,卻不知道他如何修行,看其剛剛的模樣,一身的血肉,經(jīng)脈,筋骨,皮膜,臟腑,至少已經(jīng)淬煉了七成以上,否則不可能在我族人的圍攻下堅持那么長的時間。缺少靈藥淬體,靈氣匱乏不知道如何修行的?!?p> 躲在海水中,姜黎不斷的下沉,符箓大術(shù),真正的溝通了天地,若僅以為躲在水中就可以逃過一劫,未免太過天真。
……
甲板上,人間煉獄。
祀靈符幻做的小人在符成之后,徹底的脫離了杜林的控制。
‘它’目光詭異的掃過甲板,身上,戾氣滔天。
一道道血色小蛇在身邊繚繞,盤旋,‘嗤嗤’的聲響中,空間扭曲,有一道道鬼臉在小蛇盤旋中,若隱若現(xiàn)。
‘它’穿透了陰陽,介于虛實之間。
陰司陽間,在祀靈符身邊,交替閃現(xiàn)。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殺意縱橫,心中冰冷,在祀靈符幻化瞬間,一股子兇戾之氣貫穿全身,肉身上,那些或深或淺的傷口在這瞬間愈合。
似乎受到祀靈符影響,杜林眸子血紅,不帶有一絲情感,冰冷中盡是煞氣,他站的筆直,手指在虛空中遙遙一指。
頭頂上,命魂手持皇文帝書化作的金筆,在符箓小人眉心一點。
“轟。”
筆鋒處,有一條絲線在這一點之間嵌入小人眉間。
他身子一震,血蛇蔓延。
“嗤嗤?!?p> “嗤嗤嗤?!?p> 縱橫間,成千上萬,一條條血蛇如脫韁的野馬,在空中四躥。
上下翻騰,左右橫沖,融于天地,來去無蹤。
“噗?!?p> 一個蠻族修士圖騰被杜林吞噬,病怏怏的躺在甲板上,眼前,一道血蛇從虛空中探出,眼中,一道詭異的紅芒一閃,嗤的一下沿著他的口鼻鉆入肉身。
“??!”
肉身上,一道隆起快速穿梭,身上的血肉,筋骨,經(jīng)脈,臟腑,在小蛇穿梭間,快速消失。
“嗤。”
那小蛇粗壯了一圈,在眉心間鉆出,他的身上在這一瞬間干癟下去,只剩下了一層皮膜,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那小蛇雙目橫立,眼中,一道道青灰色絲線浮現(xiàn),身子明顯相比之前粗壯了一倍不止。
“這是什么鬼東西?”
“救命,救命!”
“滾啊!老子和你拼了。”
“橫豎是個死,這么死,老子不甘,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p> 血蛇穿梭間,帶走了一條條生命,眼見著眼前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血蛇之后,只剩下了一副皮囊,不論是蠻族修士,或是大趙囚徒,都變得瘋狂起來。
蠻族修士還好一些,沙漸幾次壓制后,雖說混亂,卻還保持一定的秩序,大趙的囚徒卻是徹底的瘋狂起來,符文幻化的血蛇詭異,防不勝防,就像有人說的那樣,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或死前拉上一個墊背的。
恐慌,混亂的源泉,面對已知卻不懂的符文,人性的丑,在他們面前暴露無疑。
“噗噗噗噗?!?p> 一聲聲嗤響,一道道哀嚎,自相殘害一旦開始,便絕沒有停下的可能。
“不要跳海,沒用,符文能夠穿梭陰陽,這些海水,自然不能抵抗。”
有人蠻族修士想要跳海解脫,被沙漸一聲大吼攔下:“血蛇是符文幻化,吞噬血肉,食人骨髓,召喚圖騰獸,以圖騰抗衡,試試效果?!?p> “是。”
幾個修士身子一震,圖騰獸幻化,守護(hù)肉身,再不躲避逃竄,天間,那些血蛇穿梭,在圖騰面前一頓,其后,身子一轉(zhuǎn),向其他地方游動。
“有效果?!?p> “少主果然英明?!?p> 蠻族修士人人支撐圖騰,霎時間,甲板上再次虎豹橫行,財狼當(dāng)?shù)馈?p> “不可大意,那些血蛇詭異,即便是圖騰,恐怕也只能占時抵擋。”沙漸又說了一句,眾人應(yīng)是。
那些恭維,有真有假,他自然并不在意,符文生成時,他已經(jīng)抵近杜林身邊,姜黎快速入海,他倒是也想跟隨其后,只是距離海面稍遠(yuǎn)一些,等到了甲板邊緣時,已經(jīng)不見了姜黎身影。
姜黎的彩鳳能在神異,已然化形,能在水中開辟世界,他卻是不能,沒有姜黎在身邊,他跳下去,還不如留在甲板上抵抗。
“嗤嗤嗤?!?p> “嗤嗤嗤?!?p> 一會的功夫,死去大半,甲板上只留下了一張張的皮膜,便是一絲血跡都看不到。
“死!”
煞氣漸漸控制了神志,胸腔中,從未有過的殺意不斷溢散,這種感覺很奇怪,杜林還是杜林,杜林又不是杜林。
神志保持著清醒,可眼中,心中,卻只有殺意,煞氣,恨不得殺光世間一切,眼中所有。
祀靈符上,血蛇歸來,濃郁的血煞氣息彌漫,他的身子變得更加凝實,身邊,那陰陽世界不斷的轉(zhuǎn)換中,一道道惡鬼浮現(xiàn),似乎要融入符文,脫離陰間。
就在殺意縱橫間,皇文帝書上輕輕一顫,一股明黃色氣絲沿著命魂涌入識海。
“嗤?!?p> 灰黑色霧氣快速逃離,氣絲沿著識海分成了兩截,一段來到胎光魂前,涌入眉心,另一段來到爽靈魂前,涌入胸前。
胎光魂手指掐訣,掐動間,眉心內(nèi)明黃色光芒變得愈加稀疏,就在即將消散時,他掐訣動作突然停止,雙手在空中打出一個個繁瑣的手勢。
或推掌,或并指,或下壓,或上抬。
一套動作完成后,爽靈魂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兀自轉(zhuǎn)動,轉(zhuǎn)動中,明黃色光芒在胸前明滅。
“鎮(zhèn)!”
爽靈魂口吐人言,合十的雙手分開,雙臂并肩,中指指尖相抵,那道明黃色光芒聚在指間,向下一壓。
“嗤?!?p> 在爽靈魂雙手下壓的瞬間,體內(nèi),一道道煞氣洶涌而出,吱吱尖叫,卻似乎又懼怕那明黃色光芒,不敢上前,不斷圍在爽靈魂身邊打轉(zhuǎn)。
“嗯?”
杜林疑惑一聲,雙眼恢復(fù)了清明。
“符文操控,煞氣入體,看來這符文,也不是隨意書寫,下次,倒是要多加注意,不過,我不后悔,這些人,死不足惜?!?p> 甲板上,一片的慘狀,他看在眼里,心中卻沒有一絲悲憫。
在被煞氣入體時,還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可雙眼恢復(fù)了清明之后,只覺得身子虛弱,頭暈眼花,身上的精氣神,仿佛在剛剛片刻之中,消耗了一空。
“不?!?p> “不能睡。”
“一旦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
“我還要……殺人,至少,殺光了這里的人?!?p> 凝聚身上最后的一起氣力,他手指一指,對著祀靈符輕輕一點。
“嗤?!?p> 皇文帝書再化金筆,被幽精魂持在手中,對著祀靈符輕輕一點。
祀靈符身子一震,萬道血光溢散。
“嗤嗤嗤?!?p> 大趙囚徒立時全部倒地。
“嗤嗤嗤?!?p> 南蠻修士圖騰破碎,一身氣血溢散,昏死過去。
“嗤嗤嗤?!?p> 沙漸身后的暴熊圖騰千瘡百孔,眼前一暗。
“嗤嗤嗤。”
姜黎隱藏在深海之中,一道道血蛇穿透海水,圍攏在她身邊,瘋狂撕咬。
“沒有死?看來這符文也有弱點,一旦神識脫離了控制,就在沒有了那種無上的殺意。”
“砰?!?p> 杜林身子一沉,眼前一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