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除夕。
杜林收拾好了一切,早早的走出府門,前往太子宅邸。
天還沒有完全變黑,已經(jīng)有人迫不及待的點燃了一簇簇?zé)熁?,轟鳴中,剎那驚艷。
東門外,李復(fù)面色蒼白,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很久。
長袍上,隱約可見一塊塊干涸的血跡。
記憶中熟悉的面孔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他的目光愈加焦急,愈加悲哀。
直到申時到來,他眼神空蕩蕩的,嘆息一聲,用力咬牙,看了眼京都巍峨的城墻后,微微的低下了頭。
“猴二,張舟,癩子頭……”
口中不斷念叨著幾人的名字,再抬頭時,京都已經(jīng)不在莊嚴(yán),神秘。
牽著馬,悲哀的看了一眼北方,堅定走向城門。
皇宮中,張啟年身邊已經(jīng)圍攏數(shù)人,都是面帶喜色,恭喜之聲不斷,這些人大多是新黨一派,皇宮中早有傳聞,趙皇欲立張啟年為相,推行新政,自然值得高興。
不遠(yuǎn)處,有幾個官員猶豫不決,再遠(yuǎn)處,舊黨一派圍攏在一起,面色沉重。
皇宮大宴,趙皇變革之心已定,將徹底站在新黨一方,張啟年,即將執(zhí)掌大趙朝堂。
“一切以及準(zhǔn)備就緒?!?p> “不過,幾日中不斷有消息從北關(guān)傳來,杜候好像收到了消息,幾日中,府衙抓了十幾二十個北關(guān)兵士,他們一路南下,宣傳北關(guān)大捷的消息?!?p> 趙皇在一份詔書上蓋上帝皇大印,不遠(yuǎn)處,有一個老太監(jiān)正匯報一段時日中的見聞。
趙皇手上一頓,想了想后,輕輕擺了擺手:“都是我大趙勇士,等過了這一段時間的風(fēng)聲之后,就放了吧?!?p> “一切以京中事物為重?!?p> 杜府中,福伯坐在書房前的院落中,石桌上,大魚大肉,幾盞溫酒。
這些食物都是大趙或京都有名的特色,醉仙樓醋魚,密云壇肉,張谷烤鴨,谷峰老酒……是他在京都逛了一圈后帶回的,從杜林前去太子府后,他便將一切擺上了石桌,靜靜的坐在那里,雙目微閉,一動不動,等待著什么。
……
杜林步行約半個時辰,來到的太子府門,從門房中遞上了請柬,便有個小廝一路帶著他走進府內(nèi)。
“公子在這里短暫休息一下,到了晚宴時分,自然有人前來通知?!?p> 將杜林帶到了一個院落之后,小廝和杜林交代了一番,轉(zhuǎn)身離去。
這院落很大,有山有水有涼亭,看起來倒是秀美,精致。
院中,零零散散的站了幾十個人,正不斷的交談一些文章詩集,見到了杜林后,只是簡單的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并不熟識后,便繼續(xù)交談,不在理會。
“在詩詞一道,蘇公首屈一指,其多年前留下的詩篇到了今日讀起來依舊覺得震撼,詩詞中那種歷史的厚重和滄桑大氣,仿佛能夠讓人置身千百年前的世界中?!?p> “不不不,蘇公大氣,卻少了情趣,單以詩詞而論,柳公明顯更勝一籌,其中婉轉(zhuǎn)千回的情愫讓人回味,那些記述的事件就發(fā)生在你我身邊,這才是真正的大家?!?p> 院落中,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不斷交談,雖然一再的壓低了聲音,卻依舊傳入了杜林耳中。
這些人大多是京中文臣之后,只是這些年杜林深居簡出,并不認(rèn)得。
他們口中的柳公蘇公,是十幾年前名動大趙的風(fēng)流才子,出口成章,筆下詩詞盡是千古名篇,只是這些年中,入朝為官,身上的那絲仙氣也被世俗打磨干凈,少有經(jīng)典流出。
沒人交談,他也樂得自在,獨自占據(jù)了一張桌椅,一座涼亭后,閉目回想起幾日的收獲。
血肉淬煉已經(jīng)到了七成,從外表來看,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甚至更加顯得文弱,可杜林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蘊含在血肉中的力量。
這中力量似乎可以毀天滅地,融入他每一寸血肉,每一個細(xì)胞,仿佛只需要簡單的握握手,就可以掌控整個世界。
肉身上的改變讓杜林幾日中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就在昨日,杜林按照《大力金剛?cè)啡V整整打了一天,都沒有感到絲毫的疲憊。
“一步踏天,一躍跨海,書中記述那些動輒千年修行,百年苦修的仙人,擁有總總不可思議的力量似乎也說得通?!倍帕州p喃。
短短幾日,脫胎換骨,仙魔的世界距離他似乎不再遙遠(yuǎn)。
識海中,天地命三魂愈加凝實,臉上那一層遮蓋面目的濃霧正隨著地皇經(jīng)的修行漸漸稀薄,杜林詳盡的觀察幾次,三魂的面容上已經(jīng)能夠模糊的看到自己容貌。
從三魂內(nèi)溢散的黑白黃三道氣絲變得稠密,如同柳絮一般,不斷撐起識海,那些籠罩四周的灰黑色霧氣在稠密的三色中不斷的退縮。
“嗨,讓我說啊,兩位兄臺討論的對也不對?!?p> 沉思中,一陣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杜林轉(zhuǎn)身一看,就見到魯杰穿著一身大紅錦袍,正站在兩個文士身邊交談。
聲音雖輕,卻逃不過杜林六識。
“陛下重用張啟年張相公為相,為的是徹底整治國內(nèi)矛盾,大趙如今看似繁華,實則內(nèi)憂外患,國內(nèi)土地兼并,人浮于事,國外北國鐵騎虎視眈眈。張相公新政,為的是徹底改變這一現(xiàn)狀?!?p> “新政勢在必行,大趙,已經(jīng)到了必須做出改變的時刻?!?p> 魯杰滿臉鄭重,和兩個文士交談了一會,那兩人仿佛找到了知己,不斷和他探討新政的好處,又交談一會,魯杰告罪一聲,轉(zhuǎn)身和兩人告別。
在院子中轉(zhuǎn)了大半圈,眼睛滴溜溜的不斷觀看,當(dāng)發(fā)現(xiàn)之前那兩個文士無法看到后,就近的,又加入身邊幾人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