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后,佛魔鎮(zhèn),劍家大院……
驕陽似火,尤其是在這七月里,炎炎烈日更是無情的炙烤著大地。
熱氣騰騰,連一絲風也沒有,一片樹葉落下,在滾燙的青石板上很快就卷了起來。
這么炎熱的天氣,原本所有人都應(yīng)該躲在屋里乘涼才是,可偏偏就有一個少年在這烈日中暴曬。
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皮膚黝黑,光著膀子,渾身上下只有一條長褲,連鞋子都沒有穿一雙。
更奇怪的是頭頂還頂著一碗水,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或許是因為青石板太過燙腳的原因,少年幾根腳趾頭使勁的并攏、卷起,盡量用腳趾和腳跟落地,腳板心騰空。
無情地烈日將他上身曬得通紅,特別是兩個肩頭和后背,此時傳來火辣辣地疼痛,就仿佛被架在火上翻烤一樣。
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特別是喉嚨干渴、那種撕裂般地感覺最難以讓人忍受。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甘屈服地神色。
少年名叫劍邪,乃是劍家的一旁支,這名字是族中長輩給他起的。
因為出生時天現(xiàn)異象,眾人都認為他命犯天煞孤星,所以給他起了這么一個名字。
若不是他父母生前以所有的積蓄作為家族貢獻,苦苦哀求家主收留,估計他早就不能待在劍家了。
由于命犯天煞孤星,所以這十四年來受盡家族的白眼和排擠。
他沒有童年玩伴,也沒有青梅竹馬。
他不知道什么是親情,更不知道什么是友情。
他的童年是灰色的,是殘缺不整的。
寄人籬下,受盡嘲諷和欺辱……
也正因為如此,他比其他孩子都要成熟,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知道什么是世態(tài)炎涼。
而此時,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也有個少年,不過待遇卻跟他完全相反,藤椅、蒲扇、小茶壺,小日子過得是不亦樂乎。
少年雖說年紀跟他相仿,不過彼此身份卻不一樣,因為對方是劍家家主的孫子——劍無心。
“吸溜~”劍無心對著茶壺嘴吸了一口。
搖著蒲扇說道:“劍邪,不是我說你,去跟我爺爺認個錯不就行了嗎,何必要在此遭這個罪?”
聽見這種風涼話,劍邪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劍無心,明明就是你告訴我佛魔洞有逆天改命的機緣我才去的。
哪想我前腳剛走,你后腳就跑到家主那里去告狀了,你這兩面三刀的卑鄙小人?!?p> 劍無心一聽就不樂意了,放下手中茶壺,用蒲扇指著劍邪。
“喂喂喂!說話可得負責任,我只是說佛魔洞可能有逆天改命的機緣。
是可能——懂嗎?
并且佛魔洞屬于禁地,任何人不得踏足,這是縹緲峰定下的規(guī)矩,你不是不知道,又怎么能怪我呢?”
唉!劍邪心中暗嘆一聲。
也怪自己心急了,一聽佛魔洞有逆天改命的機緣就完全失去了理智,就連這點小伎倆都沒看出來。
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直接閉上雙眼,不再理會劍無心。
見劍邪啞口無言,劍無心感覺心中莫名的暢快,繼續(xù)挖苦道:“不過這樣一來,你和縹緲峰的選拔大賽估計也就沒緣了。
劍家第一天才又如何?
犯了這么嚴重的錯誤,你連參加選拔的機會都沒有。
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繼續(xù)做你的第一天才吧!”
“哈哈哈……”劍無心越想越開心。
他身為劍家家主的孫子,本該是萬眾矚目地存在。
哪想修煉一途上卻被眼前這個旁支踩在腳底,心中各種憋屈可想而知。
如今能親手斷送掉這個所謂第一天才的前途,長期壓抑在心中的嫉妒得以宣泄,試問他如何能不開心?
不過這都只是其一。
其二,因為三日后就是縹緲峰的選拔大賽,他必須提前為自己掃清所有障礙。
縹緲峰,嶺南府數(shù)一數(shù)二的門派,也是附近所有大小家族勢力的背后靠山。
宗門強者如云,是所有人心中向往的修煉圣地。
而三日后就是縹緲峰三年一次的選拔大賽,他們會派遣專人到各地選拔,天賦出眾者能被選為試煉弟子,帶回宗門修煉。
不過試煉弟子的名額是有限制的,由于各個勢力對宗門的貢獻不同,所以能得到的名額自然也就不同。
就拿他們劍家來說,今年也只有一個名額而已,這還是劍家家主動用家族近乎一半底蘊換來的。
所以劍無心才要千方百計算計劍邪,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有拜入縹緲峰的機會。
也難怪他會如此,畢竟劍邪的天賦實在過于優(yōu)異。
七歲開始習武,九歲熟讀劍家所有劍譜,十歲邁入武癡一層,目前已然是武癡四層的存在。
雖然自己年紀比他稍長,不過也才武癡三層而已。
這點微薄的實力和天賦,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夠看的,所以他才想到這個法子來陷害劍邪。
當然,這背后也有自家爺爺?shù)陌抵惺谝狻?p> “咯吱……”正廳房門打開,三四道人影從中走了出來。
為首一人是名老者,雖年近半百,不過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此人正是劍家家主劍南天,身后三人則是劍家三位長老。
見自家爺爺和族中長老到來,劍無心也收起了剛才的姿態(tài),乖巧地站到一旁。
“劍邪,你可知錯了?”劍南天耷拉著眼皮問道。
劍邪神色漠然,“家主,我只是聽了劍無心的慫恿,這才誤闖佛魔洞,何錯之有?”
劍南天跟劍邪的爺爺本是親生兄弟,按理說劍邪應(yīng)該叫他一聲二爺爺才對。
不過由于命犯天煞孤星,族中成員無一人認可自己的身份,所以他這些年都只能以外人的身份自居,
各種辛酸,估計只有切身體會過這種寄人籬下滋味的人才能明白。
劍無心一聽這話,頓時像被人踩住了尾巴,“劍邪,你可別血口噴人,明明是自己犯了錯還賴我頭上,你還能要點臉嗎?”
劍南天擺擺手示意劍無心安靜,隨后說道:“好了劍邪,你就不要再狡辯了,其中是非曲直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
原本就是你生性頑劣擅闖禁地,現(xiàn)在卻還想污蔑無心,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給無心磕頭認錯,然后到祠堂面壁七天,看在你死去父母的份上,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二是脫離劍家,那從此你和劍家就再沒任何關(guān)系,路已經(jīng)給你指好了,至于怎么選,你自己拿主意吧!”
“呵呵呵,哈哈哈……”劍邪忽然發(fā)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之所以這么做,應(yīng)該是怕我搶了劍無心去縹緲峰修煉的資格吧?
因為縹緲峰早有規(guī)定,嶺南城管轄所有家族弟子都有參賽資格,就連你這個家主也沒權(quán)利干涉。
就因為你孫子劍無心的無能,所以你們才要犧牲我來成全他,如此做法,你們對得起我死去的爺爺嗎?
別忘了,你這家主之位還是我爺爺讓給你的。”
在劍邪憤憤不平的質(zhì)疑下,劍南天覺得老臉有些發(fā)燙,不過一想到自己孫子的前塵,心中那份負罪感又一掃而光。
臉色一沉,身上長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股磅礴的氣勢瞬間如潮水般朝劍邪壓去。
“混賬,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這就是你對長輩該有的態(tài)度嗎?”
劍南天乃是武士四層,氣勢當然不是劍邪這種武癡能夠抵擋的。
噔噔噔后退三步,哐嘡一聲脆響,頭上的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碎片。
劍邪雖然修為不高,不過也不甘示弱,向前踏出一步,稚嫩的臉上好似接了一層寒霜。
“呵呵,長輩?在你們心中承認過我是劍家人嗎?”
劍南天的神色再次不自然起來,很沒底氣的哼了一聲,“休要狡辯,路已經(jīng)給你指好了,選吧!”
望著一雙雙冷漠的眼睛,劍邪心中苦澀。
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就連自己的親人都是如此,世間哪還有什么真情可言?
一股來自骨子里的傲氣油然而生,沉聲道:“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劍邪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你們不就是忌憚我命犯天煞孤星,害怕受到我的牽連嗎?
也罷,我今天就成全你們。
從今日起,我劍邪自愿脫離劍家,從此和你們劍家再無瓜葛。
不過你們也給我記住了,我劍邪可不是隨意任人欺凌之輩,有朝一日我終究會回來的。
不是認祖歸宗,而是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嫌棄我的人、侮辱過我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匍匐在我腳下?!?p> 轉(zhuǎn)身決然離去,沒有一絲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