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宴會（上）
在接下來的宴會中，卡爾明顯感覺到眾人看他時的怪異眼神。
卡爾質(zhì)問麥姬為什么要這樣做，換來的只有一聲輕笑：“盧卡斯家族有恩必償，你之前幫我將馬車從泥潭里弄出來，我?guī)湍氵_成心愿，一親芳澤，你居然不感謝我？”
“你這是幫我嗎？你這是害我！”卡爾反駁道。
麥姬欣賞著自己的美甲，輕描淡寫地說道：“你要搞清楚一點，從前的你對于麗娜而言，就是浮光，就是塵埃，甚至都不曾在她的腦海中留下印記?！?p> 麥姬眼角帶笑轉(zhuǎn)頭看向卡爾：“可是今天之后，我敢保證，麗娜一定會記住你的名字?！?p> “是，直接被列為黑名單?！笨枱o力地補充道。
“誒，不要灰心喪氣嘛，黑名單也比上不了名單強。”麥姬拍了拍卡爾的肩膀，誘惑道：“要不你按照我的方法做，我?guī)湍惆衙麊斡珊谵D(zhuǎn)白如何？”
卡爾警惕地看了麥姬一眼，一臉決絕地回道：“休想再騙我，你就是個披著羊皮的魔鬼！我得離你遠一點！”
麥姬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不相信就算了，到時候可別來求我?！?p> 卡爾二話不說，轉(zhuǎn)身離去?？粗柵瓪鉀_沖的背影，麥姬輕輕一笑。
由于之前的插曲，卡爾直接被主人特里斯.因巴斯列為最不受歡迎的人，要不是因為他與麥姬.盧卡斯一起前來，出于禮節(jié)不方便趕他走，恐怕卡爾早已被轟出門外。
盡管如此，莊園內(nèi)的男性們對卡爾顯露出不加掩飾的敵意。
隆重的成人禮儀式在賓客到齊后正式開始，首先由特里斯.因巴斯致辭。
早已備好腹案的特里斯自然不會錯過在貴族面前露臉的機會，洋洋曬曬近千字的演講，從家族榮耀到歷史傳承再到吾輩奮斗，最終落腳到獨女麗娜.因巴斯的身上。
“我最愛的女兒，麗娜.因巴斯，以十八歲的年紀考取頂尖魔法學(xué)院圣薔薇，這是先祖的護佑，同時也離不開在座各位的支持和幫助。在此，我謹代表小女向大家致以最誠摯的感謝?！?p> 酒杯被高高舉起，眾人滿飲此杯，相互吹捧著。
卡爾有些不適應(yīng)這種充斥著虛偽和謊言的聚會，默默地退到角落。
“怎么？是不是對他們拙劣的表演感覺惡心和可笑?！辈恢螘r，麥姬走到卡爾身邊。
卡爾本能的推開兩步，拉開距離。
“還在怪我利用你？”
“難道我應(yīng)該心存感謝？”
麥姬笑了笑，說道:“有時候能被利用并非是壞事，至少說明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p> “好卑賤的理論。”
麥姬也不惱，保持微笑道:“知道嗎？盧卡斯家族的先祖也曾經(jīng)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夫?！?p> 提到這個身份，卡爾稍稍集中了注意。
“階級是壁壘，束縛了整個社會的生命力，這是先祖的遺訓(xùn)?！丙溂г诮M織語言，良久，解釋道:“貴族就如同方磚，層層壘疊，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墻。墻內(nèi)，貴族們貪婪地瓜分著每一寸蛋糕，連碎末也不愿留下。墻外，饑寒交迫的平民掙扎于天災(zāi)人禍，在祈禱中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很難想象，這段話會從一名貴族小姐口中說出，尤其是這位小姐出身于最大的貴族集團。”卡爾話音中略帶諷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平民想要沖破層層阻礙，成為貴族中的一員，在如今這個世界，可能性微乎其微?！丙溂届o的闡述一個事實。
“那又如何？”卡爾平靜地反駁。
麥姬指了指被人群簇擁的麗娜，笑道:“如果你只是一個無欲無求的小獵人，我也不會跟你廢話。可你真的無欲無求嗎？至少，對于麗娜，你有很多想法，可是以你如今的身份和實力，你覺得自己有機會贏得美人的芳心嗎？
卡爾眉頭緊皺，沉默良久，問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混亂即階梯?！丙溂Э粗?，認真說道:“知道盧卡斯的先祖如何從一個平民成為一名萬人敬仰的權(quán)貴？就是不斷制造混亂，打破貴族之間微妙的平衡，在混亂中攫取利益?！?p> “你就不怕引火燒身，被貴族察覺，翻手覆滅？”
麥姬哂然一笑，道:“所以，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盧卡斯家族?！?p> 卡爾再次陷入沉默，只是這一次，卡爾沒有多做猶豫:“你希望我怎么做？”
麥姬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眼前這個男孩并非愚不可及。
......
特里斯冗長的發(fā)言結(jié)束之后，來自飛龍城的理查德爵士代表貴族們送上祝福。
即便心情極差，麗娜依舊從房間中重新走出，保持著標準的貴族禮儀，向眾人見禮。
“今天之后，麗娜.因巴斯小姐便將前往大溪地的圣薔薇學(xué)院求學(xué)，各位在場的青年俊杰可要抓住機會，早日贏得美女芳心呀！”
理查德爵士開玩笑地說道，卻不料正好迎合了在場男青年的想法。
一位身穿精致雕花盔甲的男青年走了出來。
“理查德爵士，特里斯伯父，今天是麗娜小姐的成年之日，小子不才，備了一點薄禮，想親手獻給麗娜小姐，不知可否。”
“哎呀呀，安達爾賢侄，你這太客氣了。”特里斯連忙客氣道。
名叫安達爾的男青年微微一笑，連稱慚愧，目光卻投向靜立無聲的麗娜，心中一陣火熱。
“麗娜，我知道你喜歡收集古卷，為此我親自拜訪了名家大師，求來了一卷東方詩集，希望你喜歡。”
一卷古樸的羊皮卷被安達爾捧在手中，緩緩走到麗娜跟前。
果然，原本沉靜如水的麗娜眼神中泛起幾絲漣漪。
激起這漣漪的自然不是安達爾本人，而是他手中的那卷詩集。
東方，一片神秘而遙遠的大陸，據(jù)說那里遍地寶藏，富庶無比。人人得教化，曉明禮，知奮進，通情理。萬物共生，天人合一。
當(dāng)然，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沒人知道，能夠踏足那片土地的人，微乎其微。
只因為連通東西兩片大陸的途徑太少。
陸地上，只有一條絲綢之路。要跨越高山，沙漠，林海，雪地，沼澤，毫不夸張的說，單單一條絲綢之路，便囊括了大多數(shù)地貌特征。
與此同時，還要抵御盜匪，怪獸以及蠻荒種族的襲擾，可謂危險重重。
整個人類國度，只有寥寥幾支頂級商隊擁有穿越絲綢之路的能力和經(jīng)驗。
相比而言，海上絲綢之路要便捷許多，但是漫長的航線使得不定因素更為頻繁。風(fēng)暴、海獸、海盜，都是船隊的噩夢，黑旗之?！扒Хy度一櫓”的惡名，更令船隊望而卻步。
正因為通往東方的陸路與海路均十分艱難，使得來自東方的任何什物都顯得極為可貴。
富裕的財閥們競相追逐著來自東方的絲綢、瓷器和神奇樹葉，而皓首窮經(jīng)的老學(xué)究們則對東方的詩詞歌賦，經(jīng)卷典籍視若瑰寶。
雖然安達爾的這卷詩集乃是抄錄本，但在敝帚自珍的學(xué)術(shù)界，仍舊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由此可見，安達爾為了這份禮物確實是花費了諸多心思。
“多謝安達爾騎士。”麗娜微微點頭，難得地露出一個微笑。
安達爾見此，頓時心神蕩漾，只覺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麗娜小姐，我這里也有一件禮物，煩請一觀。！”
“麗娜姑娘，我也準備了禮物！”
“我也有！”
“還有我！”
一時間，聲音此起彼伏，眾多衣冠楚楚、器宇軒昂的男子走出人群，向著麗娜簇擁而去。
特里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點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麗娜越受歡迎，對因巴斯家族而言便越有利，而自己在家族中的話語權(quán)也會越重。
特里斯掃視著諸多男子的臉龐，心中暗暗比較著各自的優(yōu)劣，直至目光停留在最外圍的一個男孩身上。
特里斯眉頭徒然一皺，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沉到谷底。
“這個名叫卡爾.馬斯克的男孩來自于世界邊緣山脈腳下的鏡湖村，其父為威廉.馬斯克，從前在飛龍城當(dāng)過五年軍卒，后回鄉(xiāng)成為一名獵戶?！?p> 特里斯回想著侍從傳報來的信息，心中涌過陣陣暗怒。
一個獵戶家的犬子，居然和自家女兒糾纏不清。
對于之前的鬧劇，特里斯自是不信。雖然不知道究竟是麥姬.盧卡斯的惡作劇，還是卡爾.馬斯克的別有用心，其結(jié)果都是讓自己的女兒無端蒙羞。
盧卡斯家族特里斯惹不起，但一個小小的鄉(xiāng)野獵戶卻不被特里斯放在眼里。
特里斯自持身份，懶得與一孩子斤斤計較，但這小子居然不知好歹，還在這里等待逗留，莫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念至此，特里斯便感到萬分煩悶。
正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輕佻的聲音:“不知道這位朋友帶了什么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