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想我是誰

　　段霖把手機給他解鎖開，管黎打開通訊錄，第一個就撥通了秦煦的電話。

　　段霖坐在一旁看著管黎，很乖，不吵不鬧的，隨著他胡作非為。他確實是醉了，也確實有些神智不清了。

　　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喂，請問是秦煦么？”管黎裝出酒保，“我們是ex酒吧，這里這位先生喝多了，可手機里只留了你的通訊記錄，方便接他離開嗎？”

　　現(xiàn)在是十一點。

　　秦煦剛剛洗完澡，就接到了電話。那邊很吵，確實像酒吧，不過段霖喝醉，她有些意外?！八氖謾C里，沒有其他人了嗎？”

　　讓她去接段霖，很尷尬。

　　畢竟下午離開的時候那么的不愉快。

　　“沒有了，噢，我還以為秦小姐是他什么重要的人，原來不是女朋友，打擾了，這位先生喝多了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管黎把聲音拖得很長，狐朋狗友給他豎著大拇指示意他做得好。

　　在考驗秦煦罷了。

　　只要不是十分的討厭，那么所有的問題，都不算事兒。

　　半天的無聲。

　　是秦煦思想掙扎很久，出于下午那樣對待段霖的內(nèi)心多多少少還是很愧疚。

　　“你們的酒吧在哪里。地址給我，我過來接他走?！鼻仂阌行┬能?，出于一個老師對于學生的關(guān)心。“他是我的學生?！?p>　　雖然這話補的強行洗白，可誰會去選擇聽她說的那句解釋。

　　人的思想是有慣性的，既然只能打你電話，你也會來接他，那不是女朋友也是女朋友了。

　　豬隊友們可真是操足了心。

　　秦煦來的很快，她穿著一條連衣裙，顯得十分溫柔。鬼鬼祟祟、東張西望，滿臉寫著：我來找人。

　　“秦小姐？”管黎問。

　　“我是…對不起，段霖給你們添麻煩了?！鼻仂隳抗庖幌戮玩i定在坐在那里端端正正的段霖，一靠近身上全是酒味，“段霖，還好嗎，你自己走的動嗎？”

　　段霖抬頭看秦煦，很乖。

　　“秦老師？”

　　秦煦很是心軟。

　　“我走得動，但我想你過來抱抱我?！?p>　　秦煦知道他酒喝多，不和他計較，拉著他的手，還沒開口，就被段霖拉到懷里，一起倒坐在沙發(fā)上。

　　她掙扎，周圍人在看段霖，所以她很不好意思。

　　周圍看段霖有個原因，他們都認識這是段公子，那個脾氣極差，易怒，家里有權(quán)的公子哥。而這個公子哥找了一個漂亮的女人來這里，出奇的是，兩個人在一起，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一個暴戾，一個溫和，配在一起，如此搭配。

　　“不要動，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彼]著眼睛，感覺自己很累。

　　段霖沒有用很大的力氣抱她，反而是一種舒適的力度將她抱住，好像是怕自己用力過猛把秦煦壓壞了一樣。

　　真的就一會兒，段霖很乖的放開了秦煦。

　　“秦煦，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p>　　“不要騙我?！?p>　　他履行承諾，自己站起來了。

　　“秦煦，我能不能不回家。”他眼巴巴的看著秦煦，說話小心翼翼的，“我現(xiàn)在不能回家，我不想回家，你讓我在你身邊吧，不要丟下我，好么？”

　　秦煦多年后還記得，那時候段霖的眼神沒有痞氣，溫柔的要命，像一只流浪狗，等她帶他回家。

　　他突然抖了抖，秦煦以為他要吐，去給他找垃圾桶，捧著垃圾桶到他旁邊，還沒開口，就聽到了熟悉的語調(diào)。

　　段霖斷片到一定程度，身體就開始失去控制。像是本能操作了一樣，全盤托出。

　　她遲遲不說話，段霖終于忍不住，“熙兒，我能不能不回家?！?p>　　秦煦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他：“你...”

　　垃圾桶都被秦煦給打翻了。

　　“是我?！倍瘟氐皖^壓在秦煦的脖子上，滾燙的鼻息打在秦煦的皮膚上，“熙兒也真的狠心，明明知道我，卻裝作不知道?！彼有?，“下午還擺出那種表情，傷透我心呢。”

　　秦煦再一次分不清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是夢境。她懷疑段霖什么都知道，又懷疑段霖一點點也不知道。

　　她感覺自己一不小心，那個譚俊彥，給帶回了現(xiàn)代。

　　秦煦拉著段霖離開，也不知道那幅殼子里是段霖還是譚俊彥，她很慌，撞見了鬼似的。

　　她叫了車，在路邊等著，離譚俊彥很遠，快步走著。

　　此刻的段霖像個一點也沒醉酒的人，他邁開步子，反手握住秦煦的手腕，將她拉回來。

　　秦煦嚇得直哆嗦，想問面前的人是人是鬼，可面前的男人反問：“怕我？”

　　按理說應該不怕，面前的男人有血有肉手掌滾燙還自帶影子，除了穿著段霖的衣服以外好像也沒什么不同。

　　秦煦搖搖頭，誠實的告訴他：“我不是林如熙?！?p>　　面前的男人也沒有料到秦煦會說這樣的話，但他似乎有魔力可以看透秦煦近期糾結(jié)的問題。

　　“我不管，但你就是她?！?p>　　譚俊彥幾乎要貼上去：“你不該不記得?！?p>　　秦煦感覺自己見鬼了，她不知道到底忘記了什么，在相信馬克思主義哲學唯物論的同時她覺得自己被打臉了。

　　可她也沒喝酒啊。

　　“你現(xiàn)在是誰？”

　　秦煦顫顫巍巍的問。

　　“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p>　　秦煦摸到自己流眼淚了，她知道這是體內(nèi)林如熙哭了，可這悲傷勁越來越大，連秦煦都被同化了。

　　譚俊彥走向前替她擦擦眼淚，把她抱進懷里。

　　像是對她，又好像是對林如熙。

　　“我好想你?！?p>　　很溫柔，很溫柔的語氣。那是段霖不曾有過的語氣。

　　秦煦側(cè)過頭看著他眉上的痣，很是出神。

　　這一聲，好像出自林如熙，又好像出自她自己：“...我也是?！?p>　　很快，叫的車開了過來，秦煦把段霖放到車上，感覺自己快要變成精神分裂了。

　　痛苦的是，她自己很清楚知道自己干什么。

　　段霖半天沒再說話，只到車開到了秦煦樓下，站在路燈下段霖一臉寵溺的對她笑著，那張禍害女性的臉再一次染上了微醺。

　　剛剛的譚俊彥可沒有一絲醉酒的模樣。

　　秦煦試探的叫了一聲，“段霖？”

　　“老師？”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變回來了，再次試探問：“你回來了？”

　　段霖感到很莫名其妙：“我一直都在啊..”

　　秦煦嚇傻了。

　　把他帶回家，往沙發(fā)一丟，躲進了臥室。

　　她開著水龍頭，不斷的洗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到譚俊彥對她說的那句：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