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要躲

　　自從上次得知Leo和段霖有這一定程度的相識，秦煦和段霖的話也多了很多共同點。

　　“Leo這次在香港布展，是第一次。之前他都是在意大利布展，很多時候都是在佛羅倫薩。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佛羅倫薩看他的展覽，今年我都已經(jīng)打算辦簽證了?！鼻仂闾峒白约旱呐枷?，熱血沸騰。

　　段霖就在一旁撐著腦袋看她。

　　很沉迷的。

　　秦煦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似乎提到這個人她就充滿活力。

　　 Leo有個特例，他喜歡意大利和英國，所以他的畫展，只在倫敦，羅馬，佛羅倫薩看到。他從來不在國內(nèi)布展，本來今年他也不打算做什么展覽，可是香港畫廊上個月尋求了他。提到香港，他第一個想到就是秦煦很想去看看半山扶梯，所以從來不在國內(nèi)布展的他，第一次點了頭。

　　段霖點頭的時候想的居然是，這樣可以陪秦煦去一趟半山扶梯了。

　　“喔，是啊，Leo也給我發(fā)了票，六月中旬，VVIP不用預(yù)約。”段霖假裝，“機票也給我訂好了。Leo和我是朋友，畫展之后還有宴會，我們可以一起出席?！?p>　　“天。你和Leo真的這么熟？”秦煦嚷嚷著。

　　“當(dāng)然，wars我都給你了，還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現(xiàn)在真的很不真實。你看過演唱會么？我現(xiàn)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買了個山頂站票，卻被告知中獎了，可以換到最前排的VVIP坐席，不用望遠(yuǎn)鏡就可以看到偶像?！鼻仂阏f的繪聲繪色，段霖和她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

　　段霖畫畫并不是為了讓自己出名，或者靠著賣畫度日。他不需要，就像塞尚，他家里有錢，畫畫僅僅是畫畫。

　　現(xiàn)在有了期盼，那么一切都不一樣。

　　“老師，好久沒給我說藝術(shù)家的故事了，想聽你說這些。”

　　“那我想想，我該說誰...”

　　很快，或者說秦煦壓根沒有讓段霖多等。信手拈來、指著畫板上的一排字。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能看到煙?！鼻仂泐D了一下，“這是梵高寫給他弟弟的信?！?p>　　“文藝復(fù)興三杰的畫我給你分析過吧？那要不要和你說說我們的天才梵高？”

　　“你說什么，我都愛聽，很有趣?！?p>　　秦煦上課講究個互動，她先是提問：“你覺得梵高是個自戀的人嗎？”

　　捧場王段霖大概知道秦煦接下來要說什么，撐著頭，假裝不知道她要說什么：“為什么這樣問?！?p>　　“因為梵高除了風(fēng)景，畫得最多的是自己。”秦煦看起來很喜歡梵高，不過也是，二十一世紀(jì)誰不愛梵高呢？

　　“他不是自戀，那個時候的模特太貴了，他雇不起，所以只能畫自己。梵高過的太過痛苦，所有人都遠(yuǎn)離他，除了他的弟弟提奧。他這輩子，只賣出去過一幅畫，還是他的弟弟托人買的?！鼻仂阋荒樞奶?。

　　“可文森特真的是個天才。”她說著說著把自己給弄抑郁了。

　　“他活著的時候，是以一個瘋子的身份活的。他確實有過精神病，他的耳朵———你也知道他發(fā)病的時候割下來了，想送給一個女子。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梵高，除了他的弟弟提奧?？墒撬髞戆炎约宏P(guān)進了精神病院，但他那個時候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他不想再傷害其他人了。”

　　“梵高活不下去的時候，在田野里朝著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你知道他的遺言是什么嗎？”

　　段霖脫口而出：“痛苦永至?！?p>　　秦煦很吃驚，但也沒太多懷疑，“很多人只知道向日葵，但其實他這輩子畫得最多的就是土豆。梵高的色彩用法，簡直就是上天送給世人的禮物。他的黃藍(lán)色系，淺綠色系，在我眼里從古至今，排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可惜他的禮物，世人不收?！?p>　　秦煦越說越無力，她很能理解生不逢時的梵高，她理解不被欣賞的感覺，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段霖似乎想要安慰她，但也不知道應(yīng)該從何說起。

　　“提奧妻子的兄弟是這樣描述梵高的：他死前的那個早晨，他畫了一個生機勃勃的森林?！?p>　　見秦煦說不下去了，段霖?fù)肀?p>　　這個擁抱沒有太多感情色彩。這是兩個藝術(shù)家，對另一個大藝術(shù)家，同情且唏噓不已。

　　“老師啊老師，明明是你給我上課，到最后居然是我安慰你?！?p>　　秦煦意識到自己在段霖懷里，一個激靈，連忙推開他躲的好遠(yuǎn)。

　　“秦老師，可以過來一點么？”段霖溫和笑了笑，臉上寫著壞人兩個字，“有鏡子么?！?p>　　秦煦搖搖頭，想到剛剛的失態(tài)沒有靠近：“鏡子在包里，手機在那邊充電——”

　　段霖突然靠近，全是野性的荷爾蒙氣息，一把捉住秦煦：“不要躲我?！?p>　　他一只手捏著秦煦的下巴，擦除她有些錯位的口紅邊緣。

　　“你也是不拘小節(jié)，一點也不像個學(xué)美術(shù)的。”

　　秦煦沒有想到說著藝術(shù)說的好好的，段霖突然來個肢體接觸，所以剛剛接觸到的那瞬間，她下意識的退后一步。

　　“這有點兒不太美觀。別動。”段霖微微皺眉，另一只手理所當(dāng)然的摟住了她。

　　太像了，現(xiàn)在太像要那什么了。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秦煦背著24個字清心咒。

　　秦煦捂住嘴，杏眼瞪著，嘀咕著：“我可能是剛剛戴口罩，口紅在布上蹭花了。”

　　看著她可愛到爆炸的模樣，段霖是真的舍不得放手了。

　　“段霖，普通朋友之間不會做這樣的舉動，太親昵了點，摟摟抱抱不太好，不是嗎？”秦煦見段霖的眼神一分一秒過去變得十分柔情，嚇得不敢說話了。

　　“你真的把我當(dāng)做普通朋友了嗎？”段霖反而靠的更近，“反正我沒有把你當(dāng)做普通朋友?！?p>　　“那個…學(xué)生不能對老師這樣，現(xiàn)在還是上課時間，我覺得你可以放松一下下…”秦煦大叫不好，愁著沒地方躲。

　　“好。”段霖收斂了他獵食的眼神，危險的氣息被他暫時隱藏起來。他放開了她，秦煦沒有想到是這么好說話。

　　見男人一松開，秦煦像個兔子一樣跳的好遠(yuǎn)，極其不自然。

　　“段霖，你天天來畫室是為了上課，還是為了看我？”秦煦蠻無語，可段霖一天天畫的比剛開始好看，她就又開始勸自己，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來看你，順便來畫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