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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絕

第51章 黃鳥4

若絕 撒禮 3355 2020-02-04 14:59:56

  須臾,玄悲鄰似乎猛然清醒過來,倏然收回了手,若負聲一被解禁,立即迫不及待聲討道:“玄遲,你怎么回事?不樂意聽人叫疼就直說嘛,哪有直接上手捂的?”

  玄悲鄰道:“對不起?!?p>  聽他一本正經(jīng)嚴(yán)肅無比地道歉,若負聲哧地一笑,道:“我開玩笑的,哪有這么容易生氣,走走走繼續(xù)走?!?p>  玄悲鄰卻沒動,他還記得先前的事,道:“還疼嗎?”

  若負聲坦然自若道:“哦,沒事,早不疼了,先前是逗你玩兒呢!”

  這回生氣的換作玄悲鄰了,雖然他面無表情,毫無波瀾,根本看不出氣憤來,但從若負聲耗干口舌,也沒得一星半點哪怕一個眼神的回應(yīng)便可見一斑。她道:“當(dāng)真生氣了?”

  玄悲鄰一聲不吭。

  若負聲道:“好好好,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拿你的擔(dān)憂尋消遣?!?p>  玄悲鄰道:“錯不在此?!?p>  若負聲道:“那錯在哪里?給個提示唄。”玄悲鄰卻又不理會她了,若負聲心道:“刀槍不入,充耳不聞,油鹽不進,這不是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嗎?我也沒殺人放火做什么天怒人怨大逆不道的事吧!玄遲怎么就忽然不理人了呢?”

  不過好在她闖禍多了,認起錯來過口不過心,溜到嘴邊一套一套的,頗為熟練:“玄遲,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你別這樣?!?p>  “玄遲,我都認錯了,你理我一下嘛,看我一眼也成?。 ?p>  若負聲只顧變著法道歉說話,不留神險些被碎石一跘,好在玄悲鄰眼疾手快托了她一把,淡聲道:“看路?!?p>  “你終于肯理我了。”若負聲又浪起來了,順手在玄悲鄰扶她的手上摸了一把,冰冰涼涼的,順帶一句馬屁拍了過去:“玄遲你手生得好看,字寫得也好看?!彼只叵肫鹩幸换匾姷叫榈氖謺?,緊跟著贊了一句:“你們家人字寫得都挺不錯的?!?p>  玄悲鄰道:“我比不上舅舅?!?p>  若負聲拍拍他的肩膀,語氣誠懇道:“你也太謙虛了,我覺著你就不錯。”

  玄悲鄰閉口不語,甬道又寂靜下來,須臾,若負聲又道:“世人對你評價頗高,那你舅舅評價過你嗎?”

  玄悲鄰淡道:“舅舅素來不愛評議旁人。”

  “可是他評價過我。”頓了頓,若負聲肅著臉,強調(diào)道:“整整十七個字!”

  玄悲鄰道:“自作自受?!闭f著,看她一眼,意味很是明顯,定然是她做了什么不成體統(tǒng)的事被玄臻瞧見了。

  若負聲舉起三指發(fā)誓道:“我真沒做什么特別不好的事。”

  在玄悲鄰淡然無聲的注視下,她漸漸放下手,扯著嘴角底氣不足道:“除了有一回爬你家墻頭,又被他撞見了?!?p>  默然片刻,玄悲鄰對她口中的爬墻頭并不做置評,只道:“你說了什么?”

  “我說:‘呦,玄宮主好巧,又遇到了,我?guī)湍阍囘^了,你們家墻砌得挺結(jié)實的?!?p>  玄悲鄰道:“舅舅必然不滿?!?p>  若負聲舒展了一下手臂,道:“豈止不滿!他足足盯了我半響,道:‘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豈有此理!’,就差指著我鼻子罵叫我有多滾多遠。說起來,先前他還說我‘性情不馴,頑劣不堪,’這一回直接就變朽木糞土了?!?p>  兩句文縐縐的話,她語氣惟妙惟肖模仿了十成十,又笑道:“這么看來,你舅舅防我跟母雞怕老鷹偷自家蛋似的。”

  玄悲鄰看她一眼,對她的調(diào)侃默然不語。

  說話間,他們終于來到甬道盡頭,那是一個四方石室,石室不大,壘砌得嚴(yán)絲合縫,正對的壁上有一條從頂至底的隙縫,旁邊歪倒著一具化為森森白骨的尸骸。

  若負聲一腳踢開蒙塵的骷髏,俯身在隙縫處查看一番,幾乎能確定了這原本是一扇門。兩人分頭在壁上摸索片刻,雖然找到了機關(guān),這回卻的確因為年代久遠僅僅微微挪了兩寸就停下不動了,若負聲踹了踹石壁,道:“玄遲,它罷工了。”

  玄悲鄰簡賅道:“破開?!?p>  若負聲懷疑自己聽錯了,道:“破開,怎么破……你能破開它?”

  玄悲鄰不置可否,道:“退開?!?p>  若負聲見不需要她,依言歡快地退到角落,玄悲鄰又道:“掩口?!比糌撀曔B忙抬袖掩住口鼻,又一手捂住小渡的小鼻子小嘴。玄悲鄰上前一步,華瀲自動出鞘一寸,亮起一道雪色密不透光的刀幕,宛如流影閃過,轟然一聲巨響,石壁被斬出一個口子。

  狹小的石室灰土石塵紛紛揚揚,若負聲瞇著眼,手放在嘴邊喊道:“玄遲!”

  沒有應(yīng)答。

  她微一嗆,又道:“咳,少宮主!”

  粉塵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若負聲看不清來人的面目,倍覺不安,試探道:“玄遲?”

  人影走得近了,她認出玄悲鄰,聽他低聲道:“走?!?p>  誓生蝶在霧靄中辨不出方向,若負聲正想說等塵埃落定再動身,卻不料玄悲鄰引著她在伸手不見五指舉步難行的粉塵中暢行無阻,兩人往破開的壁后走,又進了下一條甬道,遠離了石室和粉塵,若負聲拍拍衣服,順手又替玄悲鄰拍了拍,拍著拍著她手也不開始不老實,想趁機捏兩把玄悲鄰的臉,卻被一把捉住,她若無其事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咱們也走了不短一段了,倒是沒有霉味兒,幸許前面還有別的通風(fēng)口,會不會?”

  玄悲鄰緩緩松開她,若負聲道:“不知道這條路通往哪里,玄遲,你猜呢?我們來賭一賭?!?p>  玄悲鄰默然不應(yīng),若負聲胡思亂想,道:“會不會是滿室奇形怪狀的刑具?或是放滿金銀的寶庫?再不然是收納各種秘籍的秘室?話本上都這么寫,說不準(zhǔn)還能給我們碰上什么奇緣呢……有光!”

  淡淡的白光從前方散發(fā)出來,若負聲和玄悲鄰不約而同收斂聲息,悄無聲息地放輕腳步,隨著他們靠近,圓圓的洞口逐漸擴大,光也越發(fā)明亮,不過依她的經(jīng)驗,這光應(yīng)當(dāng)不是燭火。

  所幸甬道并不長,沒一會兒,便到了頭,玄悲鄰率先從洞口里走出來,若負聲緊跟在后。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間寬闊平整的雅室,三壁嵌著夜明珠,其中一顆斗大的懸在正中,唯一沒有鑲嵌夜明珠的墻避上懸掛著一幅拼色翠屏繡圖,室內(nèi)并不如外間裝飾奢靡,僅有一方青玉桌案和東西兩支酸枝木架,雕紋紅木寬椅置于案后。

  若負聲來到西墻,隨手從架上取下幾本冊子,撣了撣灰塵翻看起來,一連翻閱了幾本盡是賬薄,這賬薄也甚是稀奇,只有記進賬,不記出賬,流水也沒有,翻到后來,若負聲實在沒什么興趣了,她又換了一本,卻是記著警世名言的圣賢書,還有一本“瀾之語錄”,凡有自比圣人都愛讓門生記載自己的一言一行,好讓后人觀摹效仿。若負聲似笑非笑,取來粗略一番,心道與當(dāng)年在會稽聽講時統(tǒng)一發(fā)放的果然一模一樣。這時一本明顯薄于其他的冊子撞入眼底。它夾在賬本之間,若非她一一取來看過,必不會注意到。

  若負聲攤開那本冊子,甫一入眼的便是一條出水的蛟,似是信手而畫,紙頁已然泛黃,她又翻過一頁,還是描畫的蛟,整整一本,仰首的,騰沖的,弄雨的,興洪的,各種角度的蛟幾乎囊括其中,直到翻至最后一頁,若負聲不由一頓。

  玄悲鄰道:“如何?”

  若負聲道:“你那邊呢?”

  玄悲鄰微微搖搖頭,若負聲便指著最后一頁上的畫示給他看,道:“來看這個?!?p>  畫上只有黑白二色,黑白分明,宛如潑墨大片大片灼灼妖艷濃烈的黑瓣花簇擁著團抱在一起,從雪亮的石階下一直開到頂端,開到天邊,無端給人一種森然恐怖的陰郁感。

  玄悲鄰道:“怎么?”

  若負聲道:“這幅畫不是有些奇怪嗎?”

  “江氏一定很喜歡蛟,這是江宅唯一除蛟之外的畫,而且這本冊子里唯有這一頁特意裱過?!?p>  玄悲鄰輕輕嗯一聲,表示認同。若負聲指尖點點畫上的花:“這種花我認得,島上大家都叫它尸花,歷練時我跑遍九州不少地方都沒有見到這種花?!?p>  玄悲鄰道:“尸花?”

  若負聲頷首道:“不錯,因為是盛開在腐淤尸泥里的花。”頓了頓,她見玄悲鄰似有話要說,便道:“玄遲,你還看出什么來了?”

  玄悲鄰眉尖微蹙,道:“筆法?!?p>  若負聲道:“什么?”

  玄悲鄰引她來到繪著拼色翠屏繡圖的壁前步前,不必言語,若負聲也明白了,因蕭白的緣故她也對丹青墨畫略懂一二,立即看出這畫和她手中這本小冊從勾筆到墨色暈染都如出一轍,她的目光最終在圖角的落款停了停道:“所以這些畫是江懷瑾畫的。”

  玄悲鄰微一頷首,又道:“來?!?p>  若負聲湊過去,只見青玉案上放置著一沓宣紙,左邊筆架筆枕一應(yīng)具全,右邊磊了一摞名人手稿,全是花鳥蟲魚描摹。她一眼看出來:“與外間擺放習(xí)慣正好相放?!?p>  若負聲手撐在桌上,嘿聲道:“這個小小的江氏真是謎霧重重?!?p>  兩人又在雅室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玄悲鄰道:“我們出去?!?p>  若負聲提議道:“原路返回?”

  玄悲鄰道:“有風(fēng)?!?p>  若負聲會意,調(diào)頭在室內(nèi)細細摸索起來,因為東西架子都已翻過一遍,他們主要目標(biāo)是墻壁和擺件,結(jié)果將石壁一一細細敲過,一無所獲。

  “這個江老狗!”

  若負聲煩躁地用力踹了一腳桌腿,桌案嘩啦一晃,見玄悲鄰神色凝肅,她道:“怎么?”

  玄悲鄰默然不應(yīng),緩緩握住紋絲不動的筆架一端試探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向右沒動,向左……

  “咔啦——”

  兩人頭頂驀地顫動起來,灰塵、蛛網(wǎng)紛紛落下,頂部緩緩嚴(yán)絲合縫地裂開,如之前那般微微張開一個七尺見方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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