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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絕

第48章 黃鳥1

若絕 撒禮 6298 2020-02-01 12:00:00

  若負聲一下子坐起來,蓋得妥貼地被子被掀到一邊,不遠處傳來微乎其微的響動,轉頭一看,小渡從玄悲鄰膝頭一躍而下,向她小跑過來。

  若負聲接住它,摸了摸,穩(wěn)了穩(wěn)略微發(fā)抖的手,道:“玄遲,你在那坐了一宿?沒回房躺躺嗎?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融月道君他們出發(fā)了嗎?”

  玄悲鄰道:“巳時一刻,卯時已走?!?p>  若負聲合衣起身,道:“你要不要躺一會兒,后面趕路要養(yǎng)足精神,也不急于一時。”

  玄悲鄰道:“不必?!?p>  若負聲穿上靴子,道:“我做了個夢,后面講給你聽,融月道君不是約定景晗城見嗎?正好離玲瓏道很近,到時我們去看一眼?!?p>  玄悲鄰沒有多問,只道:“好?!?p>  若負聲把斗笠收起來,道:“融月道君走前有沒有留尸囊?咱們接下來往哪走?”

  桌案上置放著一只銅盆,里面盛滿了打好的清水,她洗了洗臉,玄悲鄰遞來一方荷包,打開一看,居然是幾塊切好的甜瓜。若負聲倏然回想起來她昨天的確隨口一說,喂了一塊給小渡,嬉嬉而笑地三兩口吃完了。

  玄悲鄰這才道:“春蟬鎮(zhèn)?!?p>  順著血花圖指引,兩人很快尋到春蟬鎮(zhèn)。

  若負聲騎在親親背上,環(huán)顧四周:“真的是這里?”

  小鎮(zhèn)倚山傍水,黛瓦白墻,一派靜謐祥和,老翁靠在木搖椅上曬太陽,蒲扇偶爾搖一下,愜意適然。讓人難以想象這般恬靜安定,波瀾不興的小鎮(zhèn)會有什么邪靈妖魔。

  一條小溪自鎮(zhèn)中蜿蜒而過,兩人沿溪往上走,孩童們追追趕趕從他們身邊經過,后面追上前面的,往前一撲,兩人嘻嘻哈哈滾作一團。

  若負聲嘖嘖道:“想想我和容鈺,年輕真好?!?p>  玄悲鄰眉目冷凝,臉色十分冷淡。若負聲雙手交疊在腦后,瞧著打打鬧鬧的小朋友,悠悠道:“容鈺小時候和男孩子似的,不,比男孩子還皮,爬樹爬得比我還要快,那時候叔叔在樹冠上放一只桃子,我們就比誰先搶到手,我輸了,哥哥就偷偷塞給我一只更大更甜的,容鈺就氣得不行……欸,小鴨子!”

  她指指前方,興高采烈的模樣,玄悲鄰望了過去,須臾,收回目光,淡聲道:“此地蹊蹺?!?p>  若負聲點頭贊同道:“不錯,蹊蹺。咱們轉了兩圈,也沒發(fā)現(xiàn)一處違和,按理說棄尸尸變后往往會前往生前印象最深之所,雖不置于立刻為禍一方,也不該毫無風聲。”

  說著,她卸下腰后別著的了邪,一言不發(fā)就往胳膊上劃去,刀刃就要觸及皮肉之際,手腕被人用力攥住,玄悲鄰沉聲喝道:“若絕,你做什么!”

  若負聲道:“召邪呀,不然還要慢慢等么?我覺得這是最快行之有效的方法?!?p>  玄悲鄰一字一句道:“你覺得?”

  若負聲道:“你不相信?百年前凈世時法仙就曾經使用過,當年在十方雪海,我也曾求教過以陣法見長的方宗主?!?p>  血陣召邪,百年前只有法仙明重衍用過,百年后無人再用。倒不是大家舍不得那點血,凈世后相對來說海宴河清,便是有點邪祟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有成群扎堆出現(xiàn),唯二的大型災亂一是尸怖子午莊,成就了風儀九州的融月道君,二是氓山無限陰域,成就了一人獨往的風云王。精力無處施放的修士們,大大小小論道會一場接一場的開。不過正因為如此,修士們修為比之百年前可是差了不是一點半,陣法頗為冷僻,把控不好很容易失控,以血召邪后還有沒有能力解決召出來的邪物都是問題。醒魔幡和鬼鈴的爭議就在這里,有人認為它們純屬至邪亂世的孽物,也有人認為它們可以彌補以血召邪的不足,引出藏匿的邪祟。若負聲只以為鈴幡本身無過,端看人怎么用,什么人去用,一味把它們歸為邪物,本身就是極為可笑的事。但到底前者遠遠多于后者,尤其是經世過凈世的人,都堅持毀去醒魔幡和鬼鈴,手刃明重衍燒毀醒魔幡的趙瀾之才那般萬人稱頌,會稽趙家才能作為五大世家之首百世流芳。這些常識,往往先生論及仙譜時都會詳解一番,若負聲不信玄悲鄰不知道。

  果然,玄悲鄰道:“我知?!敝皇菂s似乎僅僅陳述一個事實,并不認同她的作法。

  若負聲見他不贊同,也不堅持,便道:“那我們先找當?shù)厝藛枂??!?p>  玄悲鄰嗯地應她。

  若負聲動動手腕,示意她的手臂還被他握在掌中,玄悲鄰松了力道,放開她。這時,正巧有一名頭盤白巾,肩挑木擔的鎮(zhèn)民從二人身邊經過,若負聲翻身下馬,嗖一下竄到那人前面,笑瞇瞇道:“兄臺,能不能向你打聽點事?”

  鎮(zhèn)民見到探頭探腦的小渡先是一驚,看到若負聲手里提著的了邪更慌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們要干什么!”

  若負聲將了邪還入刀鞘,笑吟吟道:“兄臺,向你打聽點事!”

  鎮(zhèn)民見她收了刀,微微放松下來,將木擔從肩上卸下,邊擦汗邊道:“什么事?”

  若負聲道:“這里最近有沒有妖邪作崇?”

  鎮(zhèn)民動作一頓,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搖搖頭肯定道:“沒有?!?p>  “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沒有?”

  鎮(zhèn)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咱這里平靜得很。”

  若負聲不死心:“那從前呢?也是一點異狀都沒有?”

  “這……”鎮(zhèn)民猶猶豫豫。

  若負聲一看有戲,頓時精神一振,“可是不便說?你是缺銀子還是缺老婆?說出來,我來給你解決一下。”

  鎮(zhèn)民撓撓頭道:“我不要銀子,缺個老婆,你有什么辦法嗎?”

  若負聲咕嚕眼珠一轉,“我……”

  玄悲鄰聽不得她再說出什么混帳話,蹙眉道:“若絕,不要胡言亂語?!?p>  若負聲聳聳肩,立即道:“好好好?!闭f罷,轉頭對鎮(zhèn)民正色道:“關于異狀的事,你可是心存什么顧慮?一并說出來,我……”說到此處,她瞥了眼身旁立然原地,神色肅然冷清的玄悲鄰,到嘴的話一轉:“我身邊這位專治各種妖邪惡鬼疑難雜癥,包管你后顧無憂?!?p>  換作從前,玄悲鄰定然頭也不回,道一句無聊。如今他卻不似從前那般容易惱怒了,抬起眼簾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若負聲,神色依舊淡然無比。

  鎮(zhèn)民抿抿干躁的嘴唇,似是下了什么決心:“也不是……這也是我從別人那聽來的,你們不然直接問他好了。”

  若負聲道:“問誰?”

  鎮(zhèn)民指了個方向,道:“你們順著這條路走,到八個岔路口右拐,有個灰瓦房,他就住在那里。”

  頓了頓,鎮(zhèn)民又道:“他人有點怪,有時樂意說話,隨便扯個人也能嘮上半天,不樂意說話就誰都不理,你們要跟他打聽什么,估計有點困難……”

  玄悲鄰道:“走?!?p>  一陣風拂過,若負聲瞇起眼,整了整發(fā)帶,拱拱手道:“多謝告之?!?p>  告別鎮(zhèn)民后,她壓舌吹了一聲短哨,親親應聲走到兩人身邊,踏著步子跟在兩人身后。玄悲鄰在前走,若負聲雙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在后面,不同于先前二人在僅在鎮(zhèn)外轉悠,人跡罕見,如今走街穿巷,人來人往,沒一會兒,招來無數(shù)罕見稀奇的目光,玄悲鄰止住步子,轉臉看她,淡聲道:“好好走路?!?p>  若負聲道:“好呀?!?p>  兩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陣,玄悲鄰忽然聽不到后面的動靜了,他回過頭,若負聲停駐在原地沒動,頭望著一個方向。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可以看見一角獸口飛檐,明顯與旁的房屋不同。

  若負聲收回目光,蹦蹦跳跳追上來:“玄遲,我們走吧。”

  玄悲鄰沒說什么,轉過臉繼續(xù)往前走。

  走了兩步,背后活潑踢踏的聲音又沒了,他再次回過頭,這回若負聲隔著靴子抱著腳,盤坐在一戶人家的石階上,小渡蜷在她的腿邊。

  若負聲裝模作樣揉腳揉得起勁,一道陰影將她完完全全籠罩,她頭也不抬,道:“腳酸了,揉揉,要不你先去吧,我隨后。”

  玄悲鄰微微揚首,淡淡道:“若絕。”

  “???”

  “你才剛下地?!?p>  若負聲毫不羞愧,哈哈一笑,這時,一股香味順著巷風飄過來,原來是一個賣米團子的小販,香味兒飄得一條街都是。

  玄悲鄰默然片刻,他可算明白了若負聲為何一到這里便腳酸。

  罩著若負聲的陰影挪開了,若負聲下意識勾了勾嘴角,須臾,香味兒更濃了,仿如近在咫尺,她頭一抬,玄悲鄰手里捧著一個油紙包站在不足兩丈開外。

  若負聲騰地站起身,撈起小渡,笑瞇瞇地走過去。玄悲鄰立在原地,平靜道:“腳不酸了?”

  若負聲嘻皮笑臉道:“不酸了,不酸了?!?p>  玄悲鄰微微頷首,轉過身,托著油紙包自顧自走著,若負聲抱著小渡追在后面跟了片刻,見玄悲鄰并不把米團子給她,心道:“難道不是給我買的?不會不會,怕不是等著我求他呢!那我求還是不求呢?雖然以前再恬不知恥的事都干過,但現(xiàn)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忍了又忍,口水咽了幾回,眼珠一轉,道:“你手里拿著什么?累不累?要不我?guī)蛶湍惆?。?p>  玄悲鄰步履穩(wěn)健,道:“不累。”

  若負聲本就沒皮沒臉,干脆笑嘻嘻地徑直就向油紙包抓去,卻沒想一抓,抓了空。

  她止住趔趄,道:“玄遲?”

  玄悲鄰扶住她,道:“洗手。”

  “……你好麻煩?!痹掚m這么說,若負聲還是一路小碎步小跑到溪邊。

  恰好有幾名浣衣女在溪邊浣衣,咿咿呀呀唱著歌,若負聲一面洗著手,聽了一小段,側目一笑:“唱得真好聽,有名兒嗎?”

  幾個浣衣女未曾被人搭過話,個個羞不自禁,又略顯好奇地盯著小渡瞧,其中潑辣些的回道:“沒什么名兒,我們平日里就唱這么些歌兒。”

  若負聲輕聲哼了一段,“是不是這樣?”

  其中一個浣衣女道:“有個地方錯了。”

  若負聲不信,問:“真的嗎?”

  玄悲鄰握著油紙包在原地等,雙眸遙遙望著溪邊方向。若負聲起初與浣衣女們主動攀談,那些浣衣女本畏縮羞赧,經過一番你教我學的習曲,這才慢慢斷斷續(xù)續(xù)與她交流起來,若負聲嘴角勾著,神色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一手還在腿上合著打著拍子。

  她又故意哼錯了一個調子,引得浣衣女們齊刷刷掩面笑起來:“錯了,錯了!”

  若負聲佯裝不知:“哪里錯了?”浣衣女們你一言我一語糾正起來。玄悲鄰垂著眸子站著靜靜等了又等,溪邊笑聲反倒越發(fā)清越了,浣衣女們打著拍子,若負聲則伴著拍子輕哼,咿咿呀呀的煞是悅耳動聽。

  米團兒趴在油紙包上,漸漸涼了,玄悲鄰終于動了動,卻不是去喚若負聲,出于禮數(shù)家教他也做不出打擾興致的行為,聽若負聲沒有或是展露出半分回來的意思,他正欲原路返回,重新買一份。忽然聽見蹦蹦跳跳的腳步聲伴著輕哼的小調逐漸靠近,他抬起頭,若負聲正抄著手噙著笑悠悠蕩過來。

  “玄遲,我手洗干凈啦。”若負聲攤開手給他看,十指瑩白修長,果然干干凈凈。

  她從玄悲鄰手中撈過油紙包,打開低頭咬了一口,贊道:“味道不錯。”

  玄悲鄰卻道:“涼了?!?p>  “那也很好吃?!比糌撀晫F子調了個個,讓沒咬過的那面對著玄悲鄰:“來來來,給你咬一口?!?p>  話雖這么說,若負聲卻沒真以為玄悲鄰照做,畢竟從前無論她好話說盡,如何威逼利誘,玄悲鄰一向油鹽不進,無動于衷,卻不料,他垂眸靜了片刻,忽然低頭咬了下去。

  若負聲捧著米團兒的手頓時一僵,笑意凝在了唇邊。玄悲鄰緩緩抬起頭,道:“的確不錯。”

  若負聲笑了笑正打算說話,忽然目光一凝,一粒雪白的糕屑粘在玄悲鄰的嘴角,她話鋒一轉,指指自己唇邊道:“玄遲,你這里有東西?!?p>  玄悲鄰略略遲疑,顯然還記著十色城暉燕樓若負聲欺耍他的事。若負聲見他沒動,自覺探手上前,玄悲鄰在原地一動不動,若負聲拂去糕屑,收回手,將沾了米屑的手拍了拍,道:“好了,走吧?!?p>  玄悲鄰道:“嗯?!?p>  兩人并肩走著,若負聲又咬了一口米團兒,轉了個邊遞給玄悲鄰,道:“再來一口?”

  玄悲鄰靜默片刻,竟又垂首咬了一口。

  若負聲眨了眨眼,心道:“難道玄遲喜歡吃這個米團子?”她又掰下一塊分給小渡,道:“玄遲,你看見剛才那個房子了嗎?”

  玄悲鄰緩了緩步子,道:“什么?”

  “那個宅子,露出來的飛檐雕成獸口的模樣,上面的牙卻少了一顆,這不是仙門中很忌諱的大兇之兆嗎?”

  玄悲鄰道:“是?!?p>  若負聲道:“更稀奇的是,我方才問了,她們說那里住的就是鎮(zhèn)守這里的仙家。玄遲,你以前遇到或是在書籍上見過這樣的事情嗎?”

  玄悲鄰微微搖頭。

  既然他都不曾耳聞,那多半是沒有先例的。若負聲道:“不如我們去看完灰房子,再到那座仙府走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玄遲,你說怎么樣?”

  玄悲鄰道:“好?!?p>  兩人依照鎮(zhèn)民的指引找到那間灰瓦房,房前稻草堆上趴了個邋里邋遢的男人,他左手勾著一只酒壇,酒水順著稻草往下淌,若負聲站到門前,擋住了陽光,那人頭也不抬,趕蒼蠅般擺擺手:“走開,走開!”

  若負聲輕叩屋門,半響沒有人應聲。她倒轉刀鞘,碰了碰草垛上的人,尋問道:“這屋里住的誰?里面有沒有人?”

  那人不耐煩道:“不知道,不知道。”

  若負聲笑意不變,了邪無聲悄然出鞘半寸,又問了一句,那人闔著眼翻了個身,一徑擺手連話都懶得說。她笑吟吟一刀將半人高的稻草堆劈作兩堆,刀光擦著那人布袖而過,道:“現(xiàn)在呢?你知不知道?”

  玄悲鄰眉尖蹙了蹙,想說什么又恢復了平靜。

  那人一副醉態(tài),聽見耳畔聲響,抬眼一看,酒意頓時下了八分,渾身不由一抖,撲通一聲從稻草堆上滾下來。

  若負聲見他這般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頓時捧腹哈哈大笑起來。那人縮在臟兮兮的墻角哆哆嗦嗦,驚疑不定道:“你,你們是何人?”

  若負聲刀鞘挑起他的下頷,指向一側,笑問道:“我們來找這屋的主人,你認識嗎?”

  他渾身一顫,目光躲閃,結結巴巴道:“不,不認識?!?p>  “是嗎?”若負聲倏然聲音吊高,那人呼吸也隨之吊起來,卻仍是咬著牙,搖頭斬釘截鐵道:“千真萬確!絕無欺瞞!”

  玄悲鄰道:“走?!?p>  若負聲哪里看不出這人睜眼說瞎話,握刀的手微微一收,旋即放開,跟在玄悲鄰后面走了幾步,回過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隨即收回視線。

  兩人離開那條窄巷,若負聲捏捏眉心,平靜道:“他在說謊,這條街戶門緊閉,只有他一人,普通人不可能隨便在別人家門前趴著,不合情理。”

  玄悲鄰道:“我知?!?p>  若負聲道:“所以我們應該繼續(xù)問下去。”

  玄悲鄰側目看她,道:“如何問?”

  若負聲笑了笑,道:“還能怎么問?”

  旋即她又道:“這下好了,線索斷了,不然回頭找指路的鎮(zhèn)民看看?”

  玄悲鄰道:“不必,原地等?!比糌撀曇娝砺房谔稍谀緭u椅上的老翁的方向走去,她抱著了邪在原地等候,不經意回頭一瞥,灰房前那摞稻草上已經沒人了,路通南北,他們就在南面,那人定是往北跑了。

  若負聲看了看玄悲鄰的背影,霍然拔腿便往北追,果真不出所料,那人搖搖擺擺,踉踉蹌蹌沒溜多遠,若負聲腳步飛掠,從天而降,正正落在他面前。

  那人酒后滿身虛汗,一通急跑,不多時,便氣喘噓噓,臉漲得通,但他不敢停下來,悶著頭往前走,忽地一柄比子夜還要漆黑的刀擋在他身前,烏黑沉凝的刀面清晰倒映出他大汗淋漓狼狽不堪的模樣。

  若負聲見他一副張皇失措的樣子,笑嘻嘻的道:“別跑呀,跑有用嗎?”

  她笑容可掬,那人卻敏銳察覺到她與先前不同,眼中寒光畢露,定定看著他,像是在琢磨什么毛骨悚然的念頭。他心中咯噔一聲,覺得大事不妙,咽了口口水,顫顫巍巍道:“不,不跑了?!?p>  若負聲微微一笑,轉著刀,從善如流點點頭:“我再問一回,你認不認得屋主人。”說著,刀尖壓上他的脖頸,恰到好處地留下一線白痕。

  那人抖著腿肚,斜眼看了看貼著頸側的了邪,低聲猶猶豫豫道:“你,你們找他有什么事?”

  若負聲挑眉,訝道:“你很本事嘛,居然和我討價還價?”

  男人慌忙擺手:“不敢不敢。”

  見他臉色發(fā)白,嘴皮抖得厲害,若負聲笑吟吟拍拍他的臉頰,親切道:“你別怕,怕有用嗎?”

  男人咽了咽口水,道:“沒,沒用。”

  “嗯?!比糌撀曋逼鹕?,居高臨下微微一笑,道:“我的耐性有限,最后再問你一遍,你認不認得屋主人?!?p>  “吁——”男人猶豫不決,最終似是下了決心,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我就是。”

  這時,小渡嘰嘰一叫,若負聲抬眼一看,見到不遠處出現(xiàn)一抹人影,她動作飛快把了邪一收,換作一臉和藹,拍拍那人道:“兄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松了口氣,剛站起來,猝不及防被她一拍,差點又跪下了,小心翼翼看了看她,道:“我……我叫江漢?!?p>  玄悲鄰來到近前,他看向江漢:“老人家說屋主時常趴在草堆上飲酒作樂?!?p>  若負聲語道:“他方才已經承認了?!?p>  玄悲鄰道:“你威脅他了?”雖是疑句,語氣卻頗為篤定。

  “哪能呢?不過是江漢為我的誠心和人格魅力所折服!是吧?”若負聲胳膊肘拐了一下江漢。

  江漢被她捅得痛得一哆嗦,疊聲道:“是的,是的!”

  玄悲鄰道:“對不起。”

  “?。俊?p>  玄悲鄰坦然道:“誤會你?!?p>  “沒什么,反正我一向被人誤會?!比糌撀暷樒ひ膊患t一下,她轉頭看向江漢道:“我們想向您打聽一個事?!?p>  江漢暗暗揉著胳膊,道:“什么事?”

  若負聲道:“邪靈惡鬼,走尸妖魔,越怪異越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p>  江漢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一圈,有些了悟,一口氣才算舒到底:“去我家吧,我詳細說給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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