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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絕

第26章 江水洋洋3

若絕 撒禮 3501 2020-01-17 14:01:39

  一名陶氏弟子解釋道:“原本的牌子風(fēng)蝕雨侵已經(jīng)不能看了,老宗主又令人新做了一個?!?p>  曲星河察覺云枝年眉尖微蹙,立刻道:“公子,你怎么了?莫非乾坤囊里的……”

  云枝年神色凝重,臉上溫雅和煦的笑也斂了不少,他微微頷首:“萬事小心。”

  眾人聞言更加緊張,坡體遠(yuǎn)望荒草不生,與普通不毛之地沒甚分別,陶氏弟子們個個神色緊繃,如臨大敵,握著劍小心翼翼地往前推進(jìn)。

  走近后,一汪死氣沉凝的水潭霎然映入眼簾,潭邊周遭橫七亂八生長著色澤碧翠的藤葉灌木。

  若負(fù)聲背手在黑水潭周圍慢悠悠繞了一圈,道:“就是這里?”

  陶子凡道:“不錯?!?p>  曲星河道:“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p>  玄悲鄰忽道:“若絕?!?p>  若負(fù)聲道:“什么?”

  玄悲鄰道:“往左三步?!?p>  她依言往左挪了三步,這時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那些低矮匍匐在地上的藤葉灌木,居然霍地窸窸窣窣往后退了退。

  霎時間,錚然數(shù)聲,長劍出鞘,陶氏弟子把水潭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水泄不通。

  若負(fù)聲又上前一步,藤葉灌木又隨之后退一步,她挑挑眉,上前三步,它們退無可退,幾乎縮盤在一起,人性化般地瑟瑟發(fā)抖。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三番五次就是事實。陶子凡詫道:“它們在怕你?”

  若負(fù)聲退遠(yuǎn)了些,那些藤枝復(fù)又舒展開來,葉片恢復(fù)原狀,灌木腰板也挺直了幾分。

  曲星河評價道:“看來是的?!?p>  一名陶氏弟子咬牙切齒道:“妖藤!一定是它們在作怪!看我一把火燒了它!”

  陶子凡攔住他,道:“子涵別沖動!我們再看看再說?!?p>  一名年紀(jì)較小的陶氏弟子湊到潭邊探了下頭,立馬縮回脖頸,捏著鼻子躲遠(yuǎn)了,用手掌扇了扇風(fēng),皺臉道:“真臭!太臭了!”

  若負(fù)聲俯身看了看,把小渡放在肩膀上,靠近那堆藤葉,不顧它的抗拒,隨手抓住一根藤條扯斷下來,手一松,其它藤葉立即逃也似的縮了回去。她把藤條一頭探伸進(jìn)潭水中,輕輕一攪,一汪死水如活過來一般,漾開一道波紋。

  正要攪第二下,手腕忽然被人死死鉗住了,她抬頭道:“……玄遲?”

  玄悲鄰道:“你的手?!?p>  若負(fù)聲不解道:“我的手怎么了?”

  玄悲鄰沉聲道:“攤開。”

  若負(fù)聲懵懵懂懂依言照做,手掌完完好好,干干凈凈,她疑惑地看向玄悲鄰,玄悲鄰淡道:“左手?!?p>  左手,正是她握著藤枝的手。

  若負(fù)聲攤手一看,掌面居然糊滿了腥紅的液體,她低頭嗅了嗅,一股腥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氣味渾厚濃重?zé)o比。

  陶子凡大驚道:“你受傷了?”

  玄悲鄰雖臉無表情,神色卻很不好看,若負(fù)聲擺擺手道:“不是血不是血,一點也不疼?!?p>  曲星河眉頭皺得死緊,彎腰撿起那根斷了半截的藤條,仔細(xì)察看了一番,回過頭道:“是藤汁,藤汁是紅色的?!?p>  若負(fù)聲接過云枝年遞過來的白帕擦了擦手指,道:“先別管藤枝了,這個水潭是假的,障眼法?!?p>  一石擊起千層浪,那名叫子涵的陶氏弟子立即驚叫不可置信道:“這怎么可能!”

  云枝年、曲星河、陶子凡幾人當(dāng)即神色凝重起來,余下的大半陶氏弟子全然不信,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彎腰將一手探入黑潭,還不待旁邊同伴反應(yīng)過來,那名修士陡然臉色驟變,慘叫一聲,一股大力襲來,猛地將她扯入潭中。

  陶子凡急步上前,喊道:“子盈!”

  余下眾人恍如大夢初醒,齊齊趴在潭邊,疊聲呼喊起來。

  沒有一絲回應(yīng)。

  一個活人就這么眼睜睜在他們眼前消失,當(dāng)即有同伴眼眶一紅,淚水刷地就下來了。

  若負(fù)聲把小渡拋給玄悲鄰,撥開眾人,一面道:“讓一讓,別擋道,快快快?!?p>  陶子涵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若負(fù)聲道:“干什么?救人?。靠禳c讓開,不然一會兒她死了,我可不負(fù)責(zé)?!?p>  陶子凡眼睛忽地瞪圓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子盈還活著?”

  若負(fù)聲道:“再過一會兒,就說不準(zhǔn)了?!?p>  陶子凡連忙讓開位置,卻見若負(fù)聲一手掩住口鼻,縱身一躍,跳入潭中。陶子凡萬萬沒想到是這么個進(jìn)展,頓時如遭五雷轟頂,感覺頭暈?zāi)垦#煨剞D(zhuǎn),一旁的陶氏弟子也是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所謂的救人,居然是以身試法,一時都怔怔然回不過神。

  若負(fù)聲一躍看似萬般瀟灑,其實心里下一刻就后悔了,她雖然方才試出來這水潭只是假象,下面應(yīng)當(dāng)別有洞天,卻沒料到居然有這么深,比之當(dāng)年十方雪海冰窟也不遑多讓,只是那時到底是順著冰壁滑下去的,四壁磨擦減少了不少沖力,如今卻是毫無阻力直線自由落體。

  下面生著密密叢叢的夜植,散發(fā)著朦朦朧朧的光芒,若負(fù)聲目力極佳,不受影響,她放眼一掃,粗略估算了一下高度,原先打算利索地合上眼皮,自欺欺人,干脆來個眼不見為凈,聽天由命,忽然想起招蝶,成百上千只誓生蝶就算不能把她扯住,也能在下面凝成一個蝶陣,阻些沖力。

  若負(fù)聲剛欲招蝶,后襟倏然一緊,墜落勢頭頓時止住了,她松了口氣,扭頭一看,玄悲鄰踏在華瀲上,一手拎著她的后襟,肩上站著小渡,雖一身黑衣,通身卻披著白霧般的微光。

  這也不是玄悲鄰頭一回這么提著她了,一回生,二回熟,若負(fù)聲保持著扭頭的姿勢,笑瞇瞇地道:“謝謝你啊玄遲,還特地追下來救我……別板著張臉啦,我都道謝了,你好歹應(yīng)一聲表示聽見了呀!”

  玄悲鄰沒理她,若負(fù)聲又道:“不過你怎么這么喜歡提人領(lǐng)子呀,是不是小時候打架打慣啦?我小時候就特別喜歡打架,容鈺不動用靈氣壓根打不過我,怎么樣?是不是也算一技之長?”

  她慣是思維跳脫,玄悲鄰也習(xí)以為常,冷淡的目光眺向遠(yuǎn)方,只留一個清清冷冷,了無意趣的側(cè)臉。

  若負(fù)聲裝模作樣思索了一番,道:“你是不是又嫌我煩呢?這樣吧,你應(yīng)我一聲,哪怕放個屁,我就不說話了,怎么樣?”

  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怒喝:“你能不能閉嘴!”

  若負(fù)聲尋聲一望,頓時喜笑顏開,揮了揮手道:“嘿,曲麓?!?p>  不只曲星河,云枝年、陶子凡、陶子涵等陶氏弟子居然也跟下來了。一行人御劍穩(wěn)穩(wěn)落地,玄悲鄰松開手,把小渡還給她,若負(fù)聲雙腿踏在地面上,整整衣襟,接過小渡摟在懷里,又是一派人模狗樣。

  曲星河走近低聲道:“你安生點。”

  若負(fù)聲道:“我還不夠安生的嗎?”

  曲星河額角一抽,遞給她一個自己意會的眼神。

  底部空間十分寬裕,即便夜植叢生,光線也有限,但也足以看清大致全貌。

  四周錯落有致搭建了不少房子,規(guī)模極廣,黛瓦青磚灰撲撲的,若不是沉在深不見光的潭底,還以為是座平凡樸素的小鎮(zhèn)。

  眾人從乾坤囊中取出燈籠,小心翼翼地前進(jìn)。

  原本的白磚上爬滿了青苔,看得出已經(jīng)荒廢許久了,許是未經(jīng)風(fēng)吹雨打,除卻屋子古老破舊,一切還保持著原貌。

  若負(fù)聲把小渡轉(zhuǎn)到右手,左手一掌推開最近的一間屋門,只聽門板傳來幾聲清脆的碎裂聲,居然轟然向內(nèi)倒塌下來,想是木芯腐爛經(jīng)不起推敲了。陶子凡提著燈向里張望了兩眼,搖了搖頭道:“空的,沒東西?!?p>  陶子涵猜測道:“會不會這里本來是個小鎮(zhèn),后來發(fā)生地陷了?”

  此句一出,立即引起眾人紛紛贊同。玄悲鄰卻道:“不是。”

  若負(fù)聲附合道:“的確不是地陷?!?p>  有了前車之鑒,眾人也對她多了些信服,陶子涵追問道:“為什么你們說不是地陷?”

  若負(fù)聲看了一眼玄悲鄰,也不指望他循循善誘諄諄教誨,邊推開下一間屋門,邊道:“原因有二,一是這些房子埋在這里不超過三十年,這里離東風(fēng)城不遠(yuǎn),有地陷不可能感知不到。二來是……”

  曲星河插嘴道:“為什么不超過三十年?”

  若負(fù)聲反問道:“你知道這些夜植是何品種嗎?”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他們一來就被小鎮(zhèn)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哪還顧得上去探究夜植的品種?曲星河也被問住了,這時,云枝年道:“雙生蕤?!?p>  陶子凡恍然道:“微生宗氏族花?!?p>  若負(fù)聲道:“不錯,這種花的種子極為頑強(qiáng),但一旦破土,對生長環(huán)境要求十分苛刻,一般只生長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每過十年根莖會多一塊凸結(jié)?!?p>  陶子涵舉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凸結(jié)可以挖出來磨粉做藥!”

  曲星河哼了一聲,道:“原來是根據(jù)雙生蕤的凸結(jié)……那二來是什么?”

  若負(fù)聲笑道:“二來就是這些屋子?!?p>  陶子涵愣愣張望了一下屋內(nèi),道:“就是空屋子啊,沒什么特別的。”

  若負(fù)聲道:“你這么想可就不對了,我們也看過三五間房子了,可曾見到一只背簍,一根米勺,一張木盆?尋常人家會沒有這些東西嗎?”

  到場的陶氏弟子俱是陶氏直系子弟,從小雖談不上錦衣玉食,也是不問俗事的,如今如夢初醒,正在深思,忽然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驚呼。

  “子盈!”陶子凡反應(yīng)最快,大喊一聲,尋聲飛奔過去。

  眾人尾隨在后。

  一間屋子明顯蓋得比別的早些,墻檐凋敝,木門大敞著,一名穿著陶氏族服的青年跌坐在門口,上半身摔在外面,陶子凡三步并兩步上前扶住他,焦急道:“子盈,你怎么了?你還好嗎?發(fā)生了什么?”

  陶子盈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兩手死死摳住陶子凡的手掌,哆哆嗦嗦道:“有,有兇尸?!?p>  陶子涵不屑道:“兇尸有什么好怕的?”

  陶子盈吞咽了一大口口水,道:“長,長得太惡心了。”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紛紛議論起來,都在揣測這個所謂太惡心的兇尸長成什么模樣。

  曲星河急道:“那兇尸呢?”

  陶子盈道:“跑了?!?p>  若負(fù)聲還是決定進(jìn)屋一看,繞開二人,提步邁入屋中,只肖抬頭一眼,她就睜大眼睛,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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