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戚風
學校很重視開學典禮這項“形式”。
蘇酥和李悅早上去餐廳買飯,路上經(jīng)過操場,發(fā)現(xiàn)臺子已經(jīng)搭好了,紅色的地毯鋪在上面,十分顯眼。
早餐時間,很多人還在那擺桌子,拼的很齊,上面還放著每位領導的職稱。
蘇酥數(shù)了一下,還在想著學生代表發(fā)言的事。
中學生的生活實在是太過無聊,每次舉辦活動,都會傳的全校皆知,有的勞動量很大,但還是會有很多男同學積極幫忙,大家還都會不知覺的興奮。
至少,蘇酥早上的確多打了個包子。
回到教室,蘇酥發(fā)現(xiàn)很多女生圍在一起興奮的討論著什么。
李悅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奇寶寶,每次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都會拉著蘇酥的手往里擠,特別好奇是什么事。
二人站在走廊,李悅看著蘇酥手里剩下的餅,有些著急。一高規(guī)定不準把食堂的飯帶到教室
“蘇酥你快吃!她們馬上該散了!”
蘇酥看著圍在一起的女生同胞,心里隱隱有些猜想。
不顧嘴里還嚼著東西,趕緊把最后一點包子塞進嘴巴里。
“趙露,你們在說啥呢?”李悅看蘇酥手上沒了飯,帶著她快步走進了教室,問那個圈圈靠她們最近的女生。
“李悅,我跟你們講,今天學生代表還是戚風!”
“什么!戚風?!我的天!那今天豈不是又能看到學神的盛世美顏了?!”
“對啊,剛剛班長去找老班,咱老班的辦公室不是在三樓嗎?他說他看見十一班老班在跟戚風說話,戚風手里有稿子!”
“那這就是實錘了??!”
“對啊,所以我們就是在說這個事!”
蘇酥想到了大家知道學生代表是戚風后,前排的位置可能會很熱門。
但沒想到,會這么瘋狂!
蘇酥昨天打算坐第一排時,臉頰還有點發(fā)燙,但殘酷的現(xiàn)實把蘇酥推到了女生最后一排。
她們的后一排直接是張鵬飛在男生第一排!
蘇酥搬著凳子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下樓,聽著李悅和張鵬飛的斗嘴,覺得自己快有皈依佛門的心了。
按著班長的指令,八班來到了自班的區(qū)域。
盡管已經(jīng)是上午第二節(jié)課的時間,但操場上的空氣仿佛還留著清晨露珠的濕潤,高高升起的太陽給大地帶來了溫暖,照在蘇酥的衣服上混合著微微的濕潤,留下自然的清香。
“喂,,喂喂?!碧K酥抬頭,看見早上搬來的十幾個桌子陸陸續(xù)續(xù)快要坐滿了,幾個眼熟的領導拿著茶杯,低聲談論。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領導都有這樣的習慣,在舉行活動時總會用手掌先拍拍麥克風,發(fā)出“砰砰”響的聲音,然后再“喂--喂--”兩聲。
蘇酥把帶下來的小本<數(shù)學公式大全>從兜里拿出來,直接從高一的知識點開始看,一高為了實時檢驗學生素質,考試經(jīng)常會按高考形式來,顧名思義,試卷上的是高考所考內(nèi)容。
而且,都坐那么靠后了,哪怕再想看那個人,自己也需要有足夠長的脖子。
所以,不如趁這段時間“復習”一下前面學的內(nèi)容。
一般來講,嘈雜的環(huán)境并不有利于看書學習,尤其是數(shù)學這樣動腦子的學科,可偏偏蘇酥之前在自習課上都不能做到的全神貫注,在開學典禮,教導主任震耳欲聾的講話聲中,靜下來了。
下樓前蘇酥跟李悅講過,讓她帶本書下去看。李悅難以相信,還勸蘇酥說“帶書干嘛?咱又不會看,別帶了,費勁?!?p> 看到蘇酥坐在板凳上,兩腿合并,把書放在大腿上,掀開,低著頭一動不動的,開始還以為是在睡覺,混淆視聽??捎^察了一會,發(fā)現(xiàn)蘇酥翻書的速度并不慢,還動不動就摩擦著指甲。
李悅知道,那是蘇酥思考時的習慣。
但看到自家好友那么認真,臺上領導講話的聲音好像也變得不是那么忍受不了了,沒有人真的不愿意學。
將板凳往左邊挪了挪,和蘇酥的對齊,李悅靠向蘇酥,“蘇酥,我也看?!?p> 蘇酥沒有答話,自然的將小本放到了兩人中間,嘴角勾起。
李悅是自己的好朋友,蘇酥不想在自己努力的時候把她落下,自己現(xiàn)在那么想進步,就是因為從自己變化中看到了希望,考進戚風班的希望。
但等自己走了,李悅誰來管?
蘇酥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在高二這一學期帶動她,培養(yǎng)李悅的學習習慣,這樣,等自己不再和她一個班級后,李悅也能靠自己奮斗。
兩個女孩挨著頭,靠在一起。
紀律委員劉洋注意半天了,發(fā)現(xiàn)她們一直低著頭,看著像在交頭接耳,雖然位置靠后,但還是有被學生會發(fā)現(xiàn)的可能。想到開會前老師的吩咐,硬著頭皮走到她們旁邊,思考怎么提示才夠委婉,還沒張口,就看到了那本公式書,一下子臉色爆紅,沒有說什么直接走到了隊的末尾。
慶幸沒有走到她們旁邊就直接問,要不然多尷尬??粗齻儗W習那么認真,自己好像也更有動力了。
畢竟,高考就像“百萬大軍過獨木橋”。
“大會進行第四項,有請學生代表發(fā)言?!比绻f,前面領導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在發(fā)呆,說話,打瞌睡,那么當喇叭傳來這一句的時候,下面的坐著的學生都開始激動了。
蘇酥更不例外。
把書直接往李悅那一推,蘇酥直起肩背,伸長了脖子,抱著一絲絲希望,向“高二開學典禮”的幅聯(lián)下望。
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所有人都在使勁抬頭!
靠!
雖然早就想到過是這個情況,可蘇酥還是有點難受,睜大一雙水眸,直直看著--波濤洶涌的人頭!
蘇酥果斷站了起來,跑到班長旁邊,說了句去上廁所,就往后面跑。
不知道何時,初陽的溫度不再和晨間的濕潤混合,像是將其拋棄,獨自散發(fā)著熱量。
操場周圍種了些香樟,微微傾斜著身子,茂密的翠葉把枝椏掩蓋,迎合著陽光,在橡膠地面上化成斑駁的影子。
蘇酥站在最后,終于將那人的全身,都納入了視野,隨著他的動作,瞳孔的光也在晃動。
“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二十一班的戚風,很榮幸站在……”
終于是,趕上了。
在蘇酥印象中,除了初二那次見到過戚風打架,其他時候他都是現(xiàn)在的樣子。
站在最高處,發(fā)著光。
一雙黝黑狹長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會讓人有種全世界只有你的錯覺,但當他挪開視線,又會有種散漫,清貴,甚至是染著些許傲冷的氣質。
戚風身材比例極好,長腿窄腰,綠色的校服穿在身上,沒有絲毫土氣,反而將衣服上的青春陽光完美的展現(xiàn)出來。
初二的那個晚上,蘇酥曾快速的直視過他,只一眼,便受不了的敗北。那雙眼睛就像一個漩渦,讓人不可抗力的失陷。
蘇酥那天晚上徹夜失眠。
明白了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受。
蘇酥迷茫過,嘗試冷靜的分析這種情感。自己那么平凡,喜歡上這樣一個人,注定一直暗戀,無路可選。
但,明明不大的年齡,生出來的情感卻強的可怕。
從那以后,蘇酥像一個小偷一樣,默默而從未間斷的關注著戚風。
在餐廳發(fā)現(xiàn)戚風時,會不自覺的跟在他的身后,她知道戚風最喜歡喝餐廳六號窗口的粥,吃七號窗口的面,最喜歡走在朋友的左邊。
在每次走到樓下時,會往戚風班級的樓層看上一眼,期待看到他的出現(xiàn),或是思考他是已經(jīng)走了,還是仍呆在教室。
……
“謝謝大家?!迸_上的戚風念完最后一句話,向學生在的方向微鞠躬。
像是不經(jīng)意的往蘇酥的方向掃了一眼,蘇酥一個緊張,擔心自己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趕緊蹲了下來。
蘇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少女懷春都跟自己一樣,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敏感的不得了。那么遠的距離,戚風就算看見這有個人,也不會認出自己??!
蘇酥蹲在地上使勁糾結,沒有看到,戚風在自己蹲下來后,沒有忍住的笑意。
那個少年邁開長腿,不管坐在前排的女生一下子高漲的呼聲,平靜地回到了自己班的隊伍。
“臥槽,戚風,你剛剛怎么突然笑了?害的老子差點彎知道不?!”
聽到朋友嚴杰的調侃,戚風勾起唇角。
“沒什么,就是下臺的時候,看到了一直傻乎乎的貓?!?p> “貓?學校還有這種生物,不是說不讓養(yǎng)嗎?”
“是啊,不讓養(yǎng),但是--”戚風用舌尖抵上下齒,微微摩擦。
“想養(yǎng)?!?p> “真的假的?我以為你只喜歡你家那種龐大的金毛狗呢?說到這,我好像好久沒有見過你家甜甜了,阿姨也真的是惡趣味,明明是只公的,偏偏要叫“甜甜”這種軟不拉幾的名字……”
戚風沒有回嚴杰到話,想著剛剛自己看到的場景。
明明個子不高,還站在一群高大個的后面,當時自己眼里,卻好像只看得見她。
真的,不騙人,想養(yǎng)。
………
在戚風講話結束后,蘇酥在后面的地上蹲蹲扭扭了半天,還跟操場地面上固定的草較起勁,拔了半天。
蘇酥低著頭看著手里被拔下來的“綠草”,一會想著自己這樣算不算惡意毀壞公共財物,一會又想到路上草坪邊木板上“輕輕小草,踏之何忍?!钡臉俗R。
“蘇酥同學,你沒事吧?”蘇酥突然聽到有人叫她,趕緊把草往身后一藏。
站起來,往后推兩步。
“劉洋?啊,我沒事?!?p> 劉洋看了看蘇酥心虛的表情,覺得自己這會應該沒抓錯。
“那你快回座位吧,學生會看見你在這會扣咱班的分。”
“好好,我這就回去?!碧K酥不敢多留,把草最后裝進了口袋,計劃著開學典禮結束后,找個垃圾桶,把“尸骸”給毀了。